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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光落一起身,謝衍如同被提起線繩的木偶一樣,突然恢復(fù)了感知。 他頭動了動,手捏緊了被單,看著沈光落的背影,聲音抖得厲害:“沈光落,你又要走……” 因為剛剛劇烈的笑聲,謝衍現(xiàn)在只要說了一句話就從脖頸扯著心口疼,啞的幾乎聽不出來他說了什么。 沈光落的腳步慢了兩步,停在原地,沒有回頭:“我去開門?!?/br> 謝衍側(cè)著頭,眼里的眼淚的又滑了出來。 他看著沈光落一步步的遠離他,就像是之前的每一次一樣,要了他的命。 即便是他這次知道沈光落不會走,卻依舊受不了。 謝衍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抬起手用掌心蹭掉了臉上的淚。 沈光落打開病房的門。 方則于帶著一個老醫(yī)生,還有兩個小護士走了進來。 方則于走到前面,一開始還不敢進門。 他看著沈光落眼睛不停的在眨巴,似乎是想要從沈光落這里得到一點信息,免得等會又踩到了雷區(qū)。 謝衍的真的太瘋狂了。 要知道剛剛謝衍從昏迷狀態(tài)中一清醒就開始找沈光落。 他抓著一個正在給他拔吊針的小護士問,沈光落在哪里? 小護士不知道沈光落是誰,支支吾吾的說好像沒見過這個人。 謝衍一聽就慌了,他不由分說的要開始拔手背上的吊針。 小護士哪里見過這種世面,給她嚇得臉發(fā)白,想要阻止謝衍的這種自殘行為。 兩個人推搡中連掛吊針的瓶子都摔倒了。 方則于賣完飯回來的時候,看見這一幕驚得手里的飯都摔到了地上。 現(xiàn)在的謝衍就像是一顆□□,除了沈光落能安撫住,誰都不行。 沈光落站在門口對方則于點了點頭,然后欠著身子給門口的幾個人讓開了一條路。 方則于走進房間里,看見謝衍靠在床頭,眼眶紅彤彤的,目光空洞無物的看著前方,渾身都洋溢著無盡的悲涼感。 方則于眼睛一酸,立刻側(cè)過頭不敢去看謝衍了。 在他的記憶里,自己的哥哥從小大都是踏著旁人的血一步步的向前走,從來沒有低過頭。 謝衍在方則于心里就像是神一樣,站在眾人間最頂端的地方,閃閃發(fā)光。 當年,謝衍才十歲出頭,小小的年紀。 謝家的生死紛爭都沒有將他殺死。 謝衍面對自己的母親和大哥的背叛,欺騙,他看著兩個人的尸體都沒有哭過,他只會冷著臉,心狠的將那些傷害他的人都處理好。 沒有感情,不會心軟。 方則于也一直以為他哥不會有感情。 可是現(xiàn)在的謝衍卻因為沈光落,而變得面目全非,像是一只受了傷的獅子,哪怕再兇,可是疼的時候也只能一個人縮在角落里,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方則于覺得可悲,卻無能為力。 老醫(y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走到了謝衍的身邊,看著他肩頭上的傷痕,直皺眉頭。 老醫(yī)生見過的病人多了,他才不管你是誰誰誰,又多厲害。 只要是他的病人,就都是平等的,他只要有看著不對的地方,就一定好好的說! 老醫(yī)生從護士的手里拿過剪刀將謝衍肩頭上的紗布剪開。 紗布一層層的剝開,謝衍的傷口崩裂的很嚴重,之前流出來的血黏在紗布和謝衍的傷口,一撕開又繼續(xù)流血。 老醫(yī)生看著謝衍的傷口變成這個樣子,急的滿頭大漢,嘴上也毫不客氣的數(shù)落著謝衍。 “你還要不要你的胳膊了!我從醫(yī)四十年,就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病人!你的命不是命嗎?” “你要是不想要你的胳膊,直接給剁了算了,我看也別送過來就醫(yī)了,你當初就應(yīng)該再劃拉的狠一點,將就廢了,也別浪費醫(yī)務(wù)資源來救你!” …… 老醫(yī)生的話一字一句,又狠又毒,將謝衍數(shù)落成了狗屁不是。 方則于心驚膽戰(zhàn)的站在旁邊,看著謝衍的反應(yīng)。 要知道謝衍長那么大,哪個人見到他不是畢恭畢敬的,還沒有人敢這樣說他。 謝衍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 病房里的黃燈將謝衍的臉色照的慘白,他靠在床頭,面朝著沈光落的方向,沒有睜開眼看著沈光落。 老醫(yī)生想要給謝衍一點教訓(xùn),縫針的時候下手很重,恨不得將皮rou都揪起來,看著都疼的要死。 謝衍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眉頭都不皺一下。 沈光落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謝衍。 過了一會,老醫(yī)生將謝衍的胳膊包扎完,收起了東西,面色不耐的走了。 兩個小護士扶著謝衍躺下。 一切處理完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謝衍沒有吃飯,因為失血過多,意識都不太清醒了。 他恍恍惚惚的躺在病床上,能夠感知到周圍的一切,卻說出來話,也睜不開眼睛。 沈光落站在病床邊看著謝衍,嘆了一口氣。 方則于也很疲憊,他坐在椅子上,手捏著額角,一下又一下。 過了一會,沈光落收到了一條短信,他點開短信看了一眼,對方則于說:“我走了?!?/br> 一聽沈光落要走,方則于立刻回過頭看著沈光落,目光驚慌。 他想起剛剛沈光落離開一會,謝衍就一幅快要瘋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