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謝衍對兩個律師說一句，先行走進了客廳。

    王媽見勢不對，走到廚房里關(guān)上門回避。

    沈光落坐在地上，仰著頭目光一直追遂著謝衍。

    謝衍俯身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毛衣袖子向上起蹭，露出了清列勻亮的腕關(guān)節(jié)，他指節(jié)輕動，對著電視按下了關(guān)機鍵。

    電視上的海綿寶寶和派大星正在抓水母，網(wǎng)子剛要蓋住最大的一只水母。

    騰的一聲消失了。

    隨著房間的驟然安靜，沈光落也像斷了電的電視機，手從茶幾上垂落在地，耷拉著肩膀，整個人被晦暗掩蓋。

    謝衍靠坐在側(cè)面的沙發(fā)上，朝身后的人揮了一下手。

    帶著金絲眼鏡的律師拿著文件袋走到沈光落身邊，他將文件拿出來，幾張紙分別擺在了沈光落的眼前。

    沈光落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謝衍轉(zhuǎn)著手上的戒指，開口道：“沈光落，在這幾張紙上簽個字?！?/br>
    沈光落聲音悶悶：“這是什么……”

    “離婚協(xié)議書?！?/br>
    窗外打了一聲悶雷，帶著那股壓抑勁竄入了空氣中，在客廳里轟然爆炸。

    “我不簽?！鄙蚬饴漭p輕的搖了搖頭。

    沈光落第一次違抗謝衍的話，語氣卻異常堅定。

    謝衍朝律師看了一眼，金絲框律師俯身到沈光落身側(cè)，伸出手點了點其中的一張紙說：“沈先生，您應(yīng)該先看看謝總給您開出的條件，十分的優(yōu)厚。”

    獨屬于律師公事公辦的語氣。

    沈光落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看見紙上寫著百分之三十。

    沈光落繼續(xù)搖頭，語氣近乎執(zhí)拗的說：“我不要。”

    律師有些無奈，卻也料想到這個結(jié)果，他蹲下身在沈光落旁邊勸說了幾句。

    好話壞話都說了個盡，財產(chǎn)條件一層層的往上加，可沈光落只有一句我不要。

    金絲框律師摸了一把額前的汗水，在他的能力范圍內(nèi)，他能加的碼幾乎已經(jīng)全部加了出來。

    可是沈光落這個傻子，怕是連錢都認(rèn)不清。

    就算把天都加給他，他也只知道說我不要。

    律師回頭看了謝衍一眼，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在這個商業(yè)精英眼里，他習(xí)慣用殺伐果決的態(tài)度去處理事情，但是那些重拳在面對沈光落都像是打在了軟棉花上，綿軟無力。

    謝衍笑著朝律師點了點頭，饒有興致的看著沈光落獨自掙扎。

    “沈光落，你簽了這張紙，一切都不會變，你甚至還會收獲更多的東西，為什么要拒絕？”謝衍語氣輕柔，絲絲縷縷間似在蠱惑沈光落的心。

    “我簽了，哥哥就會走……”沈光落垂著頭目光放空的看著地面，低聲的說。

    “你不簽，我也會走?！敝x衍的聲音不帶有一絲感情。

    沈光落抬頭看著謝衍，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哥哥走了，我就沒有家了……”

    “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謝衍撐著頭笑了半天，待他笑的氣都喘不勻，才太抬起頭，瞇著眼望著沈光落說：“這里也不是你的家，從來都不是你的家。沈光落，你沒有家?！?/br>
    最后幾個字是一字一句的強調(diào)出口。

    沈光落眼尾通紅，咬著牙和謝衍對峙：“這里是我的家！我每天都住在這兒！”

    “那叫房子，不叫家?！敝x衍糾正：“既然你把這個房子當(dāng)成了家，那我就給你?！?/br>
    “謝總，這個房子的市場價在一億……”身后油頭律師冰涼的語氣響起。

    “給他?！敝x衍打斷了他的話，然后對著沈光落壓制著最后耐心說：“可以簽了嗎？”

    油頭律師沒有再說話，翻出紙記了些什么。

    沈光落眼睛血紅，眼淚卻一直沒有落下，他似乎是感覺到無力挽回，態(tài)度開始松動：“我如果簽字了，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br>
    “不一定。”謝衍拿過茶幾上一套紙看了看：“但是你如果不簽這個協(xié)議，我保證你這輩子都看不到我?！?/br>
    這句話當(dāng)真嚇住了沈光落。

    他張著嘴半天沒有說話，臉色白的跟桌上的白紙相差無異，他死盯著謝衍眼睛看了半天，最后還是敗了。

    “我……知道了。”

    謝衍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白紙推到了沈光落面前，和三年前他們結(jié)婚的那一天一樣，謝衍帶著黑戒的食指指了指右下角的空白處，柔聲的說：“簽在這里?！?/br>
    沈光落拿起那只仿佛有千斤重的筆，抖著手寫下了名字。

    窗外開始下起暴雨。

    沈光落的眼淚也像雨珠一般，一滴滴的滾落在白紙上。

    與結(jié)婚時不同，這次謝衍好像生怕沈光落反悔似的，讓律師按著沈光落的手，在簽名處按下了一個血紅的拇指印。

    一切都簽完之后，兩個律師去快速處理后來加碼的財產(chǎn)分割。

    而謝衍卻翹著腿的翻看著離婚協(xié)議書，好似那是一本優(yōu)美的詩詞集，令他怎么也看不夠。

    兩個律師的動作很快，在書房里鼓搗了半個小時，又拿出來幾張蓋了章的紙，放在謝衍面前讓他簽字，然后擺在沈光落面前讓他一一過目。

    沈光落別過頭不愿意看，他身子顫抖，用最后的倔強抵抗著這一切。

    離婚協(xié)議書簽完后，油頭律師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權(quán)利，拿出了兩個綠本子，吭吭的蓋上兩個鋼章，遞到了謝衍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