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士琦從袖子里掏出一份厚厚的公文，遞給徐天寶和薩鎮(zhèn)冰，這是清政府在短期內(nèi)找到了證明東沙群島屬于中國的歷史文獻(xiàn)，如王之春著《國朝柔遠(yuǎn)記》、英國海軍海圖官局編《中國江海險要圖志》、中法之戰(zhàn)時法國海軍軍用地圖等和中文、英文的地圖，上面無一例外的表明東沙島乃是中國領(lǐng)土。

    楊士琦指著其中一張商船的照片，說道：“這艘日船名叫二辰丸，因走私攜帶大量軍火接濟革命黨，在澳門海面被我大清海軍成功攔截，當(dāng)場繳獲大量彈藥?，F(xiàn)在，那個名叫西澤吉次的日商就是用它來為竊據(jù)我東沙島的倭寇運送軍火和人員物資?！?/br>
    薩鎮(zhèn)冰憤憤道：“倭寇欺我太甚?！?/br>
    徐天寶也說道：“我退尺則寇近寸，我們必須擺出強硬的姿態(tài)，否則此例一開，各國必定紛紛效法?！?/br>
    楊士琦點了點頭，說道：“我這里還有一道口諭~！”

    “什么口諭？”徐天寶問道

    “擊沉二辰丸~！”楊士琦冷冷道

    ◆◆◆◆◆◆◆◆◆

    九鬼龍一自稱是九鬼嘉隆的后代，自稱是天生的海盜。西澤吉次雇傭九鬼龍一負(fù)責(zé)驅(qū)逐南中國海的中國漁民，不讓他們登上東沙島，甚至是不讓他們靠近。

    不過，除了這些，九鬼龍一還是有自己的小算盤，在九鬼龍一的記憶力，那是大約在明治三五年（1902年）左右，他在一次例行的搶奪行動中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南中國海底寶船的信息。

    事情的經(jīng)過是這樣；那一年他帶領(lǐng)著自己的海盜船隊在新南群島（新南群島是日本對我南沙群島的稱呼）附近的海面跟另一只海盜船隊為爭奪地盤干了一仗，那一群越南海盜的背后明顯有法國人在撐腰，武器、裝備都是法國制造的，最后對方被打敗了。九鬼龍一這頭的損失也不輕，在戰(zhàn)斗中，九鬼龍一的旗艦“鯨須丸”船上用來裝淡水的水箱被炮彈打裂了，淡水流光了，為了及時補充淡水，他在東沙島登陸。他知道這座島上有幾處淡水的水井，是方圓數(shù)百海里內(nèi)唯一有甘甜淡水的島嶼。

    島上有幾間用樹枝樹葉和土坯搭建起來的房屋，式樣一看就知道是中式風(fēng)格的風(fēng)格。屋子里有幾個支那漁民，統(tǒng)統(tǒng)被九鬼龍一抓了起來。對于這些人，他知道沒有什么東西可搶，這里只是他們的每年捕魚時的臨時落腳之地，除了那些打來的魚，可以順手牽羊地拿走之外，其他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這些人他一般不殺，原因是他們非但于他無害，反而有利，這就好比一群工蜂，飼養(yǎng)著他這只蜂后。漁民的存在猶如工蜂一樣，可以為他這支海盜船隊提供食物。這南中國海遼闊無邊，在這些島嶼上星星點點地住著些中國漁民，這就猶如把食物的儲藏柜分開安放，讓他走到哪里搶到哪里，吃到哪里。

    這家屋子的主人是從海南島來的漁民，姓于，人稱于大男，這個人五十開外，長年的海上勞作打造得他一副鋼筋鐵骨，古銅色的臉膛黑里透亮，是個頂天立地的船老大，人稱海鷂子。他是一個大船東，祖祖輩輩好幾代人都在南沙一帶捕魚作業(yè)，因為常年在東沙島歇腳，便在這里建起了自己的房子，開挖了水井，還建了土地廟，種植了高大的椰子樹。被抓來之后一臉桀驁不馴的樣子

    九鬼龍一狠狠地甩了他一記耳光，cao著不熟練的中國話問，“淡水的有？”

    于大男不屑地吐掉一口帶血的唾沫，“水？到處都是~”于大男笑道

    “八嘎~”九鬼龍一又狠狠地甩了于大男兩個巴掌，“支那人~不老實。”

    身后的幾名海盜拔刀想把于大男宰了，但就在此刻，九鬼看見屋里的供桌上有一只造型奇特的瓷瓶，他忙把手一舉，叫聲“慢。”

    他想，這瓷瓶如此別致奇特，雍容華貴，他平生從未見過，放在這間家具簡陋、徒有四壁的屋子里，顯得是那樣地不協(xié)調(diào)，那樣地耀眼，放佛是暗夜里的一顆熠熠發(fā)光的夜明珠，破麻袋布底子上繡了一朵云錦。

    九鬼龍一心里思忖，瓷器易碎，難道會是這個支那人專門從支那的陸地上千里迢迢、萬里風(fēng)波地帶來的？何況眼前這個粗苯的漁民也不像是懂得欣賞這種精美瓷器的人。那么它又能從哪兒來呢？

    九鬼龍一并不喜歡去思考這種問題，先拿來再說。就這樣，瓷瓶成了九鬼龍一的了。那個船家于大男對此好像并不在意，似乎是，拿了就拿了，這個東西他見得多了，并不稀罕！這大概也是于大男從海上打撈得來的，之后就隨手放到瓶子里了。

    九鬼后來把它帶到了臺灣，見到了西澤。西澤一看，眼珠都差點跳起了舞，“你，你，你從哪里搞來的？”

    九鬼龍一把經(jīng)過的情形說了一遍，西澤狠狠一拍九鬼龍一的肩膀，說，“九鬼君，咱們發(fā)大財了！這是支那明代開國皇帝的錢幣，這瓷瓶是宋代的名瓷，價值連城。它只能是從海里撈上來的東西。那支那漁民一定知道那艘沉船在哪里~~~盯住他！控制住他~~審問他，讓說出是從哪里把它們打撈出來的！”

    于是，九鬼龍一又去東沙島找了于大男，拿著手中的瓷瓶問，“這個的，哪里的有？”

    這一回于大男長了個心眼，“你問這干啥？”

    九鬼龍一笑嘻嘻地說道：“我的買的干活，哪里有？”

    于大男冷冷道：“給我錢，到時候我們約地方交貨?！?/br>
    “不，我要去，你的帶路?！本殴睚堃粨u了搖頭

    “那不成~！”

    “不去就殺了你~~死啦死啦！”九鬼龍一兇相畢露

    于大男一聽，一梗脖子，怒目圓睜，“殺了我也不去！小日本~”

    “八格牙路~”九鬼龍一抽出刀，高高地舉起，“該死的清國奴~！”

    于大男瞪大了眼睛，怒喝道：“你來啊~~爺爺要是喊疼，就是你養(yǎng)的~！”

    九鬼龍一大喝一聲，正要揮刀往下砍，這時，一個嘍啰跑了過來，喊道：“首領(lǐng)，海面上發(fā)現(xiàn)了支那商船?！?/br>
    “算你命大~！”九鬼龍一把刀收回鞘內(nèi)，“商船~！”

    九鬼龍一的鯨須丸其實是一艘商船改造的武裝快船，上面裝有克虜伯42磅炮2門，和哈奇開斯機槍四架。航速最快可以到達(dá)10節(jié)。很快，呈現(xiàn)在九鬼龍一海盜團面前的是一艘艘滿載貨物的商船，連甲板上也堆了一批用木箱裝著的貨物。

    今天，南海的海面風(fēng)平浪靜，滿載貨物的貨船優(yōu)哉游哉地行駛在海面上，水手們在甲板上忙碌著。九鬼龍一海盜團看見這艘商船單槍匹馬，連保護艦也沒有，更加高興了。

    九鬼龍一還是比較謹(jǐn)慎的，他命令手下向商船方向打了一發(fā)炮彈。商船上頓時“大亂”，船員們“爭先恐后”地跳上救生艇，甚至還有幾個人在“慌亂”中落水。看到這一情景，九鬼龍一心中樂開了花。

    “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咱們要發(fā)財了！”九鬼龍一下令海盜船徐徐靠向商船。為了謹(jǐn)慎起見，九鬼龍一下令再向商船開一炮。

    商船尾部中彈，船尾還著起了火，船員們更加混亂了，甚至有人干脆直接從甲板上跳下船，這讓九鬼龍一愈加相信眼前的勝利唾手可得

    轟

    鯨須丸的船體一陣震動

    “納尼？”九鬼龍一嚇了一跳，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

    噠噠噠

    噠噠噠

    哈奇開斯機槍開始怒吼，無數(shù)子彈從偽裝物后面呼嘯著傾瀉而出，象一只無形的大手一般，將鯨須丸拍打的碎屑橫飛

    “快~~右滿舵~撤退~！”九鬼龍一抱頭跳下船頭

    轟

    鯨須丸的船身又是一陣劇烈顫動

    海盜團的嘍啰一面鬼叫，一面指著東面的海面上

    九鬼龍一循著方向望去，只見一艘巨大的裝甲巡洋艦出現(xiàn)在東面的海面上，攔住了鯨須丸的去路，那正是中國海軍“五?！敝坏暮ｈ√栄b甲巡洋艦

    嘭

    海琛號的150mm40倍徑克虜伯主炮炮口冒出白煙，一秒鐘之后，九鬼龍一耳朵里就聽見了跑火車的聲音

    轟

    九鬼龍一被巨大的氣浪拋向空中，鯨須丸也瞬間化成了無數(shù)碎片

    五分鐘后，海圻號上的電報員手拿一份電報，興奮地一路小跑來到管帶室，“報三位大人~~海琛號和飛鷹號發(fā)來電報，擊毀倭寇海盜船，俘虜一十三人。”

    楊士琦忙問，“打沉的是二辰丸嗎？”

    電報員搖了搖頭，說道：“海琛號說賊船太小，應(yīng)該不是二辰丸~！”

    116宣威南洋4

    九鬼龍一和幸存的海盜被帶到了海圻號上

    “跪下~！”水兵用槍托推了一下九鬼龍一

    “清國奴！”九鬼龍一并沒受多大傷，他傲慢地昂了昂頭，“東亞病夫~！”

    薩鎮(zhèn)冰、楊士琦都不懂日語，所以知道九鬼龍一在嘟嘟囔囔，卻不知道他說什么

    徐天寶聽懂了，他笑著對薩鎮(zhèn)冰和楊士琦說道：“兩位大人，他罵咱們是東亞病夫呢~”

    薩鎮(zhèn)冰臉色一變，一揮手，喝道：“給我狠狠打！”

    水兵知道九鬼龍一罵自己東亞病夫，心里也火大，于是掄起步槍的槍托，照著九鬼龍一就是一頓亂打

    薩鎮(zhèn)冰看著被打趴的九鬼龍一，冷冷地說道：“把這個倭寇扔到海里算了。”

    端坐一旁的楊士琦笑了笑，說道：“且慢，留著他，本官自由計較。薩軍門，如何？”

    薩鎮(zhèn)冰嚯地站起身來，只是點了點頭

    徐天寶問道：“薩軍門，將戰(zhàn)船偽裝成商船的點子，是薩軍門的妙計么？”

    薩鎮(zhèn)冰搖了搖頭，“非也，乃是海圻號副管帶周子墨的主意。”

    “哦？我到想見見這位副管帶?！毙焯鞂氄f

    薩鎮(zhèn)冰不冷不熱地說道：“周子墨正在值更，恕不能離值守。”說罷薩鎮(zhèn)冰拱了拱手，徑直去了

    楊士琦莞爾，他站起身來，笑著對徐天寶說道：“薩鼎銘就是這樣，徐兄不用介意。”

    徐天寶也笑笑，說道：“武人嘛，就是這樣直來直去?！闭f罷，徐天寶又低聲問道：“杏成兄乃是袁大人智囊，這次也一起宣撫南洋，看來袁大人這次的宣撫很重視啊?！?/br>
    楊士琦微微一笑，說道：“朝廷新政要鼓勵南洋僑民回鄉(xiāng)投資實業(yè)，士琦身為農(nóng)工商部侍郎，所以不得不隨船而來。畢竟徐道臺才是欽差，才是宣撫使嘛~！”說罷，楊士琦拱了拱手，“告辭~！”

    當(dāng)初北京密談的時候，楊士琦不在場，所以他對徐天寶沒多少認(rèn)識，自然更談不上什么好感了。而且原來袁世凱打算讓他擔(dān)任宣撫使宣撫南洋，現(xiàn)在卻換成了一個乳臭未干，二十四五的毛頭小子，這讓楊士琦心里多少對徐天寶有所不滿。

    依照原定計劃，徐天寶一行人出發(fā)之后，沿著安南的海岸線走，到西貢、新加坡、檳榔嶼等地。再逆時針走一個大大的u字形，完成大清海軍第一次對南中國海海域的完整的大包抄，也完成大清帝國第一次對東南亞一帶華人居住圈的巡視和安撫，既宣示了主權(quán)，又成功地爭取了南洋群島上華人對大清王朝的支持和愛戴。

    薩鎮(zhèn)冰大致估算了一下，這一路的行程加起來有數(shù)萬里，沿途?？康母劭谟杏傩录悠隆⒙橹臧洼?、檳榔嶼，荷屬日麗、巴達(dá)維亞、棉蘭、萬隆、三寶壟、日惹，美屬馬尼拉等一、二十個城市，估計繞一圈至少要三、五月之久。這真是一次長途跋涉啊。

    由于此次是去東南亞各地宣撫華人，要為大清帝國撐面子，所以薩鎮(zhèn)冰做了兩項重大的改革：一是軍服一律采用英國海軍的軍服樣式，二是每人頭上的辮子不作硬性規(guī)定，愿剪的剪，只留一頭長發(fā)，以便跟南洋的華人保持一致。

    另外，袁世凱還派遣游擊蔡廷干親自登上“海容”艦，這個人素有“鐵嘴”之稱，死的能說成活的，他的任務(wù)就是一路去宣講大清的好處，抵制那些革命“邪說”。

    蔡廷干（1861－1935）字耀堂。廣東省香山縣上恭都上柵村人，清末第二批留美幼童。留美期間，曾被分配到麻省羅沃爾機械廠學(xué)習(xí)。1881年蔡廷干奉調(diào)回國后，分配到“大沽水雷學(xué)堂”學(xué)習(xí)。在以后的四年中，他除了學(xué)習(xí)有關(guān)魚雷的理論知識和cao作技術(shù)之外，同時在英、美、法的外籍教官的指導(dǎo)下，學(xué)習(xí)電機，采礦、測量等課程。1884年，蔡氏在北洋艦隊實習(xí)期間，向擔(dān)任艦隊教習(xí)的英國海軍軍官學(xué)習(xí)了航海課程，畢業(yè)后被派往福建水師當(dāng)一名士官，1885中參加了中法之戰(zhàn)，后調(diào)任“福龍”號魚雷艇管帶(武職正四品)并賞繪花翎頂戴。1895年，參加甲午之戰(zhàn)，被日軍俘虜囚禁于大阪。1901年(光緒二十七年)李鴻章去世，袁世凱出任北洋大臣，通過袁氏的保奏，因“甲午戰(zhàn)事”被革黜的海陸官員次第被恢復(fù)原職，絕大部分收歸袁世凱幕下，用來充任新軍(小站練兵)的骨干。蔡廷干經(jīng)唐紹儀的推薦，為袁收入幕府，日見重用。蔡廷干成為袁世凱的幕僚之后，以其嫻熟的英語詞令和豐富的國際知識漸為袁氏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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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中國海的海面，和渤海、黃海比起來，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海水藍(lán)得如一張閃閃發(fā)亮的毯子，一層層的涌浪滾動，就象這層藍(lán)毯在緩緩起伏。陽光一照，滿眼都是光芒閃動?？諝庵谐鰜淼氖浅睙岬目諝猓瑯O目向四下望去，仿佛視線可以窮盡到無限的遠(yuǎn)處。

    一處處小島點綴在鐵甲軍艦的航道上面，每座小島都是叢林蔥綠，沙灘潔白。生機仿佛都要從當(dāng)中溢出來。偶爾有一條老式的帆船從航道邊經(jīng)過，那船帆就如滿蓬的白云。站在艦橋上面，一整天看著這樣的南海景色，似乎都不覺得厭倦。

    船隊每到一處，便在當(dāng)?shù)氐娜A商會館里召開演講會，演講人當(dāng)然還是那位“鐵嘴”蔡廷干，演講的題目是，“朝廷厲行新政之面面觀”

    捫心自問，蔡廷干講得還是不錯。他首先講述了庚子變故后太后如何痛下決心汲取以往教訓(xùn)厲行新政的決心，指出當(dāng)前朝廷所施新政的內(nèi)容其實就是當(dāng)年康、梁變法提出的主張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其推行的力度和引進西方先進治國理念的程度之深都為歷史之最。其次就介紹了新政的內(nèi)容。他列舉了“廢科舉”、“設(shè)學(xué)?！?、“改革教育”、“改革吏治”、“制定選舉法”、“懲治貪污腐敗”、“廣開言路放開言論尺度”、“開放報禁”、“定礦律、路律、商律、交涉律、刑律”等等，小至準(zhǔn)許滿、漢人通婚，大至“依法治國”理念的提出，都如數(shù)家珍，娓娓道來，說出國內(nèi)一片大好形勢。

    徐天寶也在旁邊聽著，他心里也承認(rèn)，這幾年來滿清朝廷的變革圖強的速度的確很快，所謂“咸與維新”就是指的這種國民的普遍心態(tài)。演說的最后蔡廷干開始重點介紹清廷決心徹底變革滿清政治制度開展“立憲”工作的情況。這一部分也是海外華人所特別關(guān)心的，因此蔡廷干講得也特別仔細(xì)。

    他首先說明，太后已于前年發(fā)布準(zhǔn)備立憲之詔，由于“國人民智未開”，不能“擅開民選之門”，必須花十年時間循序演進，再花十年的時間付諸實施。作為推進這項工作的過渡，先在中央設(shè)立“資政院”，在地方設(shè)立“咨議局”，議員由地方民間選舉產(chǎn)生，以處理各地應(yīng)興應(yīng)革之事，這等于是把權(quán)力下放到了民間。等“立憲”完成后，天子只是國家之精神象征，真正做到了“還政于民”。

    說完了這一切之后，蔡廷干話鋒一轉(zhuǎn)，問道，“今之國家社稷，尤沉舟側(cè)畔之病樹，需萬眾齊心呵護之，剔除害蟲，培植良土，以待老樹煥發(fā)青春。然海內(nèi)外尚有居心叵測之亂黨，時時興風(fēng)作浪，竄連勾結(jié)，以圖推翻朝廷，斷絕朝綱，掘我老樹之根，此等非國賊之所為乎？”蔡廷干的話也引得聽眾中一些人點頭稱是。

    這時，與會中有一位聽眾站起打斷了他的話，說，“蔡游擊之言，使我等頓開茅塞，然仍有一點不清，先生提到‘依法治國’，然我天朝自來以天子為尊，天子即法，不知立法后是天子為大，還是法為大？”

    蔡廷干答道，“此不足多慮，既立法，天子當(dāng)依法行事，概言之，法大于君，法重君輕。”

    那人又問道，“先生所說之新政，已推行多年，我等亦離故土多年，未知有無具體事例可示之于眾，以顯新政之功績？”

    蔡廷干便笑起來說，“要說新政之功績，眼前就有一個例子，這位就是‘海琛’號巡洋艦的副艦長，請起立給眾人一見?！?/br>
    說著便讓讓人把九鬼龍一等一干海盜押了出來，他又接著說，“我朝軍隊，現(xiàn)今已依新法訓(xùn)練，是謂新軍。列位已見過在港口停泊的‘海圻’、‘海琛’號之威武身姿，再看水兵之服裝配帶、軍容風(fēng)貌，請問與西方海軍何異？海軍之建設(shè)，與國體之革新，實為一體之兩端。國體建，則軍力強；反觀之，今我大清軍艦馳騁萬里海疆如履平地，所到之處，我大清子民無不歡欣雀躍，友邦無不佇足稱頌，搶占七洲洋島嶼之日商無不逐島退出，海匪、倭寇無不望風(fēng)而喪膽，此猶不足彰顯朝廷革新除舊之功績乎？”蔡廷干的話又一次博得了聽眾的喝彩。

    一旁靜靜聽講的徐天寶聽了也不由得心頭一動，他不得不承認(rèn)蔡廷干在當(dāng)朝文官當(dāng)中還是屬于有頭腦的人，他的如簧之舌的確能在聽眾中爭取到共鳴，這個人擺脫了滿清官僚的八股腔，有些話敢于面對現(xiàn)實，特別是他提到海軍的強大與否與國體的改革是“一體之兩端”，的確說到了問題的要害，因為國家的強大與國家的政體的確密不可分。但是這個人也在故意地“偷換概念”，以“海圻”、“海琛”來說明滿清朝廷之革新成就，這當(dāng)然是在說假話。因為甲午戰(zhàn)爭時我朝之軍艦數(shù)遠(yuǎn)遠(yuǎn)超過日本，居然能夠全軍覆沒，這除了是因為政權(quán)腐敗、專制政權(quán)極大地束縛了個人的創(chuàng)造力，此外還能說明什么呢？這一類的事對于汪治東是瞞不過去的。當(dāng)然他這想法只是放在心頭，是不會說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