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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品級一升一降過后,樂伶復又彈唱。 一時之間,歌舞升平,仿佛剛才一場鬧劇雁過無痕。 王婕妤面露微笑,舉盞遞到顧儀面前,“來,顧meimei,jiejie敬你一杯?!?/br> 顧儀不是很想喝下這杯酒,卻只能舉酌和她碰了碰,干笑一聲。 想做個好人,怎么這么難! 淑妃眉睫低垂,聽身旁德妃不咸不淡道:“齊jiejie,今日好生奇怪,非要替趙氏出風頭!” 齊霍獲罪被罰閉門思過,淑妃今日卻仍舊不見潰敗神色。 淑妃抿唇微笑,“何來風頭,不過是公道?!?/br> 德妃心中暗恨,她原本就想收拾趙婉,豈料淑妃橫插一腳。 德妃自小就活在淑妃的陰影下。 齊殊,京城名姝,自幼就有才名,及笄之后,就是太子妃的熱門人選。 柳氏與齊氏齊名,兩人年齡相仿,家世相近,世人就偏愛將她與齊殊相較。 說她美不過齊殊,才不過齊殊。 什么都比不過齊殊。 可太子衡一死,齊殊又如何。 到頭來,還不是和她平起平坐! 誰又壓過誰了! 并且陛下不喜歡她! 德妃想到這里,面色稍霽,轉過頭去看蕭衍。 卻見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趙婉身上。 狐貍精! 蕭衍派人去查了眼前趙婉的出身,卻得到了頗有些意外的收獲。 她入宮為婢所報州府籍貫,查無此人。 著實……有趣。 一個浣衣局的宮婢,是受了什么人的庇護,冒名頂替入了宮? 他移開目光,視線下意識地落到了顧儀身上。 只見她的雙頰已有些泛紅,一雙杏眼水光粼粼。 而一旁的王婕妤又與她對飲了一杯…… 蕭衍長眉微不可察地輕蹙。 胡鬧。 亥時正,天空飛雪。 寶華廳中最后一曲奏罷,宴飲畢。 桃夾見顧儀眼露迷茫,連忙給她披了一件山吹色厚斗篷,又在她脖子上掛好手爐的綢帶, “婕妤裹好斗篷,拿著手爐,外面下雪了,可冷了,奴婢扶著婕妤慢慢往回走?!?/br> 顧儀捧著熱烘烘的手爐,渾身罩在斗篷的細絨里,感嘆道:“桃夾,你對我最好!我?guī)愠鰧m!”和我一起做富婆! 桃夾一愣,“出宮?婕妤醉了,奴婢不出宮,奴婢帶婕妤回河洛殿?!?/br> 桃夾一路攙著顧儀走出寶華廳前廊,繞過月亮門,往河洛殿去而去。 甬道兩側朱墻高豎,地下青磚鋪上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落雪。 顧儀踩到雪上,凍得跺了跺腳。 她兀自停下腳步,仰頭看天。漫天飄飄揚揚的潔白雪花紛紛落下,溫柔地落在她的睫毛上,額頭上,凝結成一顆又一顆晶瑩的小水珠。 她不禁嘆道:“真美啊……”低笑了一聲,“不過……沒有西山的雪美啊……” “是么?”背后傳來的是蕭衍的聲音。 顧儀回頭,見蕭衍一身玄衣龍袍,自雪中走來,眉梢處仿佛帶著笑意。 她蹲福道:“參見陛下。” 蕭衍見她蹲得搖搖晃晃,伸手扶住了她,低頭見她錦靴已沾染雪漬。 顧儀感覺身上一輕,就被蕭衍打橫抱了起來,朝河洛殿而去。 顧儀腦袋暈乎乎的,直到回到河洛殿里,才呆愣道:“謝陛下?!?/br> 蕭衍回身看高貴和桃夾還立在殿中,便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徑直抱著顧儀進了寢殿。 顧儀坐到榻上,就見蕭衍伸手替她除靴,還摸了摸她凍得冰寒的雙腳。 她眼睛一眨,驚詫道:“陛下,還會伺候人呢?” 蕭衍看她目光水波瀲滟,雙頰薄粉,連脖子都微微發(fā)紅,確實醉得不輕。 他自己摘下頭冠,坐到了顧儀身旁,取下她脖子上掛著的手爐,又替她脫了斗篷,見她熟稔地伸腳,雙腳裹著雪白羅襪落在紫金鏤空銅爐蓋上。 他好笑道:“不燙么?” 顧儀飛快地搖頭,“不燙。” 醉了之后,感官似乎會更加遲鈍一些。 蕭衍將她的雙腳從爐蓋上挪了下來,輕叱道:“不成體統(tǒng)?!?/br> 沒料到此時的顧儀竟然冷哼了一聲,“陛下,來這里做什么,不是撤了臣妾的玉牌嗎?” 蕭衍見她言行大膽,更覺好笑,“朕是君,朕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顧儀眨了眨眼,想了片刻,又問:“那臣妾往后還能喝到安神湯么?沒了牌子,是不是就喝不上了?” 蕭衍聞言一怔,才問她道:“你想喝那安神湯么?” 顧儀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想喝……”又低聲囁嚅說,“臣妾害怕……” 蕭衍皺眉道:“怕什么?” 顧儀歪頭想了一會兒,笑道:“臣妾怕……安不了神……” 蕭衍:…… 他為何要與一個醉酒的人認真說道…… 顧儀挨著銅爐坐了一小會兒,就覺得渾身熱了起來,便動手去解胸前的系帶,想把夾襖脫掉。 蕭衍眸色微暗,伸手去替她解,很快地剝下了她的夾襖。 顧儀卻忽然停下手中動作,拉緊了中衣的領口,“陛下作甚……臣妾可不會跳舞!” 蕭衍輕聲一笑,攬過她的腰肢,讓她坐到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