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真的。”陸肯對這個問題回答的很快，語氣篤定，眼神清明。

    在封一巡看來，只要那三個肯定都是真的，他就真的再沒有其他會特別介意的東西了。

    他有心結(jié)束這令人不安的氣氛，試著重新向陸肯聲明他的態(tài)度，但陸肯不知什么時候松開了抱著他的手，對方用手指按住他嘴唇。

    “但是?！标懣险f，“假如我隱瞞的東西完全超出了你的認知層面，是你從未思考過的區(qū)域，甚至能直接動搖你對于這個世界的部分看法呢？”

    封一巡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唇上還落著陸肯制止他說話的手指，表情卻是不受對方管制，在那一瞬間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在說什么呢？他想著。

    他第一反應(yīng)是覺得對方在開玩笑，可當(dāng)目光觸及到對方面上的認真，他內(nèi)心便又動搖了，某個角落甚至有個小小的聲音冒出來，在說：【他說的沒準是真的?！?/br>
    陸肯像是對封一巡的反應(yīng)并不意外，他笑容里多了無奈，依稀也還有一點苦澀，但最終，他似乎是想通了，表情平靜下來。

    “我能猜到你在聽我這么說時的第一反應(yīng)?！彼^續(xù)說，“在我真正對你說這番話前，你想不到這一幕已經(jīng)在我腦海里預(yù)演過多少遍。你愿意和我在一起，這也是我想要的，你是我在這里遇見的最珍貴的東西?！?/br>
    “我真的想過要一直瞞著你，這樣我們目前的生活就不會被打破，你也不用去考慮一些或許從未想象的東西……可你每朝我打開自己一點，我就會更多一點的覺得，隱瞞對你來說不公平，你有權(quán)利知道我究竟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封一巡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打斷，他已經(jīng)顧不上陸肯的手指，還下意識地拉住了它。

    他勉強笑了一下：“聽起來，你把自己形容的好像壓根不是個人類?！?/br>
    陸肯安靜看了他一小會。

    慢慢的，與陸肯四目相對的封一巡就發(fā)現(xiàn)，陸肯黑亮的瞳仁竟在出現(xiàn)變化。

    對方深色的虹膜逐漸轉(zhuǎn)淡，最后透出一點像映著海水一樣的藍。

    陸肯終于又開口，他說：“我確實不是?！?/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這一章有5000，叉會腰！

    第54章 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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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面平靜無風(fēng)，陽光依舊晃人眼睛，金色的光同時落在身上和海面上，那溫度本該令人感覺到灼燙，可封一巡卻覺得，在這一刻，他對于外界的其他感知都遠離了，他的中樞神經(jīng)好像全神貫注的僅集中于一個目標(biāo)——是所有注意全落在陸肯身上。

    速度降到最低的摩托艇以節(jié)能模式在水面上由著波浪緩緩?fù)菩?，封一巡維持著回頭的姿勢正對陸肯的眼睛。

    他在陸肯虹膜里看見一個表情復(fù)雜到失真的自己，卻又同時還在不著邊際地想：還挺藍。

    比時尚KOL們每年都要推一遍的那些所謂藍色系隱形眼睛好看。

    世界好像以他們?yōu)橹行撵o止了須臾，遠處仍有船只和小到看上去宛如黑點的人類活動身影。

    封一巡有種他忽然跳脫出了真實世界的荒誕的割裂感，他下意識想要攥緊手心，卻是把摩托艇的握柄捏得更牢，手下的錯誤用力使方向軸猛打了一輪，白色摩托立即“嗡”一聲彈跳出去，顛得他終于清醒回神，難道忙亂的想要調(diào)整速度和方向，隨即便感到陸肯似乎是又靠過來了一點。

    陸肯的體溫再次從后面貼上來，對方雙手握住他的，就著他的手幫忙穩(wěn)住航向。

    等摩托艇重新回歸平穩(wěn)，他們在調(diào)整期間誰都沒說話，保持著一種仿佛誰率先開口就會打破平衡的沉默。

    封一巡感到陸肯的手似乎是穩(wěn)定摩托后就又準備松開了，對方動作里透出小心翼翼，與他的接觸也卡著“點到即止”的意味。

    他忽然一陣不舒服，反手把那已經(jīng)抬起來的手又拉住了。

    “跑什么？”封一巡先發(fā)制人地說，“這么一個重磅炸/彈砸下來，我還不能多緩一緩了？你這十分鐘內(nèi)等不到一個明確答復(fù)就準備跑路的架勢是怎么回事？”

    陸肯頓了一下，被忽然拉住的手仿佛很感意外，指背在封一巡手下微微發(fā)僵。

    “……我沒有準備跑路?！彼f。

    “那你表現(xiàn)得好像我突然就不能沾一樣是什么意思？”封一巡繼續(xù)問，“按著剛才我收到的沖擊，我現(xiàn)在勉強能算危險駕駛，是很容易由于心神不寧發(fā)生駕駛事故的——你怎么能只幫忙扶一下就立馬把手撤走？”

    封一巡當(dāng)然知道陸肯是為什么要把手撤走——怕他不能接受，怕他覺得自己身后正坐了一個怪物，怕他壓根不想繼續(xù)呆在這里，更不想和對方繼續(xù)坐在一塊……反正諸如此類的理由，陸肯都不用說，他自己就能先想到一串。

    他不否認自己剛剛確實受到了沖擊，在看到陸肯當(dāng)面改變虹膜顏色時簡直有種看懸疑片的主角揭開謎底一般的震撼。

    可陸肯隨即迅速伸手幫忙穩(wěn)住摩托艇，在扶完之后又想把手盡快拿走，就讓封一巡奇妙的又感到了鎮(zhèn)定。

    物種好像是不太對勁。

    但人……但陸肯還是那個陸肯。

    “是我的錯?！标懣习l(fā)僵的指背在封一巡手下過了片刻，依稀是軟了一點，他低聲說，“我想要讓你知道真相，又怕你知道真相，還不希望你在知道真相后遠離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