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僅僅是個神經(jīng)病，還是個中二病?！甭劅袈龡l斯理說道。

    顧東亭的笑?容扭曲了一下，將步絳玄的?劍掃回，腦袋垂低再抬起，瞇著眼睛問：“不?愿意？”

    聞燈不再理會他，轉(zhuǎn)頭對步絳玄道：“還有一段時間，你對付他，我研究花?！?/br>
    “嗯?！辈浇{玄同意聞燈的提議，將劍抓進(jìn)手中，挽出一個劍花，點足躍起，凌空出劍。

    他出了一劍。

    長劍如龍擺尾，落招之時，卻有萬道劍意齊下，轉(zhuǎn)瞬織就密網(wǎng)。

    風(fēng)轉(zhuǎn)停，劍光照徹洞窟，處處充滿凜冽威壓。

    兩雙眼眸對上，出劍者?眼神淡漠，接劍者?譏諷含笑。

    顧東亭身法之迅捷，在萬道劍意中錯步旋踏，連殘影都捕捉不?見?；疑囊陆瞧鹇滹w旋，倏爾脫離劍網(wǎng)，顧東亭一掠后退，似雁落平沙踏上地面。

    “相同的?招式?！鳖櫀|亭語氣輕蔑，“前些日子你二?人聯(lián)手都打不?過我，現(xiàn)在單憑你一人，又能如何呢？”

    步絳玄于原處站定，沒有接著出招，而是接著他的?話道：“的?確差了些?！?/br>
    他似乎有些反省之意，讓顧東亭挑起眉稍。但顧東亭沒再應(yīng)什么，起手捏訣，打算回?fù)簦賾?zhàn)速決。

    步絳玄注視著對面的人，抬起左手，動作很慢；但又很快，在顧東亭出招前，將手掌一張、屈指虛抓。

    這個動作解除了他身體內(nèi)的?某種限制。剎那之間，拖在身后的影子彌漫成霧，將他裹住，又在剎那之后，悉數(shù)涌進(jìn)他身體中。

    他眼眸的顏色變得更深，由深青轉(zhuǎn)為墨青，最后歸還于墨。周身溢散開光芒，一道新的影子落下，短短的一截，被他踩在地上。

    一身劍意暴漲，劍氣流轉(zhuǎn)如云，境界陡然上升。

    靈氣波蕩中，巍峨昆侖神山震蕩。

    寂滅境。

    步絳玄由游天下境一躍來到寂滅境。

    但這不?夠，他單手提劍，向顧東亭走了一步。

    一步之間，絳色衣袂起落。

    寂滅中境。

    還是不夠。他斂低眼眸，繼續(xù)往前踏。

    氣息更凜幾分，一步之后他抬眸。

    是兩點如漆，一抹寒涼，殺退千萬年來的長空夜色。

    死界里?制造不?出太過劇烈的?響動，卻也走石飛沙，連那朵兀自開綻的花都搖晃起來。

    ——步絳玄身上挾著浩浩華光，威壓太重。

    這是寂滅境巔峰！

    顧東亭盯著他，表情逐漸退去，轉(zhuǎn)而又將腦袋一搖，嗤笑一聲，移開目光。

    “人皇陛下?！彼@樣稱呼步絳玄，攤手說道，“我還以為有什么招術(shù)呢。可就算你回到寂滅境巔峰，也不?過和我打個平手罷了?！?/br>
    “是不是平手，打一下就知道了?！辈浇{玄抬起劍，語調(diào)平淡。

    顧東亭又一次扯唇：“你莫非認(rèn)為，還能殺我第二次？”

    步絳玄不?和他廢話，將不?可渡提到左手上，雙劍一前一后遞出，直向顧東亭面門！

    劍光如虹不滅。

    洞窟另一邊，聞燈改換姿勢，于椅上盤膝跌坐，納天地靈氣入體，去試探生長在靈臺里的?那朵花。

    在它開花的一剎，聞燈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海中多?了許多關(guān)于它的?資料和信息。這說明他和它之間在逐漸融合，并不是個好兆頭。但也能對這點加以利用，他不?信沒有將這朵花扼殺掉的?方法。

    他打算先?把它從靈臺里挖出來。卻是不曾料到，他剛有了第一下動作，識海之中竟出現(xiàn)了顧東亭的身影。

    “花和你已是一體，它開始綻放了，這是個無?法停止、不?可逆轉(zhuǎn)的過程，小師父若想讓它死，除非種出一朵新的代替它。”

    這里?的?顧東亭是身穿雨過天青色衣衫、眼蒙白緞的?模樣，顯然是先前留下的?一道影像，不?過一開口，仍是低啞帶笑的?聲音，咬字很有幾分古老貴族的腔調(diào)。

    “可那樣，到底是殊途同歸了，依然是創(chuàng)造出嶄新世界?！彼?笑?容里充滿了滿足的?自傲。

    “那也比你種出的要好?！甭劅衾淅浠氐?。

    “但小師父你沒辦法種出第二?朵。這天底下，唯有你的?靈魂能夠和天地完全同調(diào)，唯有你的?靈力、你的?修為，能夠?qū)⑺鼭补喟l(fā)芽?！鳖櫀|亭低聲說道，“一個人的?靈臺，只能容納一朵花。”

    聞燈“呵”了聲，眼眸垂低抬高，審視他一番：“不?愧是至少活了三千年的老妖怪，還能在人家靈臺識海里留一個能夠交互的?玩意兒?！?/br>
    “因為我是一道殘魂?！鳖櫀|亭解釋了一句，繼而挑挑眉毛，邊踱步邊說，“老妖怪，你如何稱呼，我無?所?謂。但你看看，我對你多?好啊，將世界之花種在你的?體內(nèi)，為你延續(xù)生命，讓你今后可以和世界同存?！?/br>
    “你將成為永恒——比姬不棄對你好多了吧？”

    顧東亭離聞燈越來越近，話音落地，腳步跟著站定，手里?的?折扇抵在下頜上，向聞燈傾身，意味深長笑道。

    “原來是這樣嗎？”聞燈又是一垂眸，連帶手也垂了下去，似是輕輕一嘆，放棄了某個念頭，“那我就不費力氣了?！?/br>
    “小師父想通了？”顧東亭唇角弧度更甚。

    “是，想通了?！甭劅酎c點腦袋，在靈臺里向顧東亭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