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能讓這本該射向?他的箭射向?自己的親朋？

    聞清云當(dāng)即反對：“占星臺處并無動作，那些學(xué)院長老們聚在一起談了一夜，亦未談出個什么?結(jié)論來，三弟，我們?nèi)f不?可在此時此刻魯莽行事?！?/br>
    “因?yàn)閹煾负痛蟾缭谡夹桥_外，所以占星臺不敢有動作。而?那些長老找不到我們，是因?yàn)檫@里的禁制。二哥，我們總不能一直躲在你們背后、活在從前留下的東西里?！?/br>
    聞燈話音不高，說得慢條斯理，而?語氣執(zhí)著堅定。再觀步絳玄神情，亦是理所當(dāng)然。聞清云沉默許久，嘆道：“你?打算如何做？”

    “正面迎敵，一路北上?！甭劅舸鸬?。

    “去歸淵？”聞清云想起昨日這二人說的話，眉梢微微蹙起。

    “不?一定是歸淵，北境地廣人稀，定有風(fēng)景好又鮮有人知的地方。”聞燈道，“而?我肯定也?不?樂意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想來會找個時候南下，所以二哥你昨晚寫?的那本冊子、勾畫過的那張地圖，我用得上?！?/br>
    他朝聞清云伸出手。

    “你?當(dāng)是游歷山河呢？”聞清云沒好氣白他一眼，把東西都丟過去，并從桌案后繞出來，“我跟你?們一起……”

    后半句話剛出口，聞清云覺得不?對，踏出去的腳收回，一屁股坐回椅子里，“算了，你?們自己去?！?/br>
    聞燈彎眼沖他一笑，把東西都收進(jìn)空間法器中，轉(zhuǎn)身對步絳玄道：“步同學(xué)，麻煩你把單向?可視那層去掉，然后將樓外的禁制往內(nèi)收一收?！?/br>
    “收多少？”步絳玄問。

    “大概半里？”聞燈斟酌說道，走到門前，砰的一聲打開門。

    曉風(fēng)入樓來。

    第108章 前奏

    聞燈走出垂云樓。

    天光蒙蒙亮, 山間有輕嵐，風(fēng)在淺草上低旋，搖曳開迎春的花朵。稍遠(yuǎn)一些, 滿林桃樹才抽青枝，枝上連個苞都無, 但鳥雀不計較這些, 在枝頭踩來踩去，高唱低吟著清脆的?曲兒。

    “再過兩三個月, 這里的?桃花就會盛開，肯定很漂亮，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jī)會來看。”聞燈遠(yuǎn)望著那片青林，輕輕笑了一聲說道。

    步絳玄站在他身側(cè), 抬目一掃, 道：“到那時，我陪你來?！?/br>
    聞燈“噫”了聲，偏頭看向他：“你說的？”

    “我說的。”步絳玄語氣自然，話說得肯定。

    “那就這樣說定了?！甭劅粲眉绨蜃擦瞬浇{玄肩膀一下，笑眼彎彎。

    步絳玄吻了吻聞燈眼角, 才按照他的?要?求，對垂云樓外的?禁制進(jìn)行修改。

    聞燈跑到附近閑逛, 逛回來時, 懷里抱著那把七弦琴, 見步絳玄仍站在門口, 問他：“我準(zhǔn)備彈會兒琴，你有什么想聽的嗎？”

    “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你唱的一首曲子?！辈浇{玄略加思索說道。

    “第二次見面？在來神京的云舟上？”聞燈眉梢稍微往上抬起一下，神情里帶上戲謔, 慢條斯理走近步絳玄，伸出兩個手指，跟小人走路似的?從步絳玄腰腹一路往上挪，“步絳玄，你老實(shí)?交代，是不是在那時候就惦記上我了？”

    步絳玄在這兩根不安分的?手指頭來到自己胸前時，將之?一把抓住。

    聞燈見他不說話，表情不變道：“那天我唱過的?歌可多了，你不說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想聽哪一首？”

    步絳玄這才說：“第三曲?！?/br>
    聞燈壓低眸光，做出思考的?神色，過了會兒掀起眼眸，一副想不出的神情，“我那會兒邊喝酒邊唱歌，哪記得?第三首是什么，不如你起個調(diào)？”

    “我不會唱歌。”步絳玄拒絕得?有理有據(jù)，“且你所?唱語言，甚是古怪，我并不會?！?/br>
    “我唱過的?很多歌你都覺得?語言古怪。”聞燈故意將語氣揚(yáng)高了些，繼而帶上笑容，“不會唱沒關(guān)系，那就哼一下?！?/br>
    步絳玄抿唇不應(yīng)這話。聞燈將手從他手里抽走，抱著琴繞這人走了一圈又?一圈，邊道：“說起來，我還?從未聽過你唱歌。你不會是五音不全吧？沒關(guān)系，就算你五音不全，我也不會嘲笑你。而且我不緊不嘲笑你，還?依舊會喜歡你的?，所?以你就唱一下或哼一下吧?！?/br>
    他說了一大堆，語速故意放得慢吞吞，眼底帶著笑。東方升起了太陽，天光就在他眼眸里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得明媚透亮。

    看著這樣一雙眼眸，步絳玄到底是選擇了妥協(xié)，輕輕哼出一段曲。他并非五音不全，反而音準(zhǔn)極好，僅僅聽過一遍的?曲子，連節(jié)奏和情緒處理都沒有出錯。

    聞燈抱著七弦琴，背倚廊柱，笑著聽他哼完那段，才故作了然地開口：“哦，我知道是什么了，是Caruso?！?/br>
    他席地坐下，把琴放在腿上，利落地試了幾個音，就要給步絳玄彈，這時聞清云從屋中走出來，但掃了眼聞燈和步絳玄，又?轉(zhuǎn)頭走回去。

    “二哥你去哪？”聞燈歪頭，注視著聞清云的?背影問。

    聞清云扭回腦袋，面無表情對他說道：“我在這里可能有點(diǎn)多余，我去二樓練劍?！闭f完身形一掠，抬腳踏上樓梯。

    聞燈笑了聲，沖步絳玄聳肩膀。

    步絳玄沒太大觸動，或者?認(rèn)為本當(dāng)如此，神情不變，坐到聞燈身側(cè)，擺出一張幾案和茶具，燒了一壺山泉水，預(yù)備著泡茶。

    聞燈開始彈琴，和著風(fēng)聲、劍聲、樹葉沙沙響聲，奏那一曲哀傷悲壯的?卡魯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