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之?后，便要?出劍。

    說時遲那時快，占星臺眾人手上的羅盤指針倏然一?響，紛紛轉(zhuǎn)動起來，它們瘋了似的忽左忽右，有的甚至一?圈一?圈打轉(zhuǎn)。另一?些人持在手上的星盤亦開?始作亂，兀自牽引出的星線，時明時暗。

    “這、這是星辰給?出了新?的指示？”不知是誰驚呼說道?。

    步絳玄眉心一?蹙，劍勢停在當(dāng)空。

    下一?刻，羅盤和星盤上發(fā)生?的sao亂停止了。

    羅盤指針不再亂轉(zhuǎn)，皆指向同一?處，星盤上星線保持著某種幽暗的亮度，從四面八方交織到?一?處，越過步絳玄，落到?他之?后的——聞燈身上。

    天空之?中，依然有星辰在往下墜落。聞燈就在那顆星辰之?下。它灼燒出的絢爛光輝正好將他淹沒，讓人看不清此?刻的神情和模樣。

    而淺金色的衣角在夜風(fēng)里起起落落，拉出轉(zhuǎn)瞬即逝的光弧。

    大星見在來到?白?玉京后，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了變化。

    “不是步絳玄？”

    “原來如此?，前兩次的絳夜，步絳玄都和你?在一?起，所以認(rèn)錯了。”

    他寬大袖擺底下的手指迅速掐算，算到?某刻，驟然僵住。

    他一?把揭開?眼前的黑布，露出一?雙常年藏在黑暗里，皮膚顯得比別處更為蒼白?的眼睛。他瞪眼盯緊聞燈，眸光銳利：“聞書洛，十八年前元月十七出生?。兩百年前第一?次絳夜，出現(xiàn)在十八年前元月十六?！?/br>
    他說著這些話，步絳玄一?寸一?寸向上挑起劍鋒。

    別人間就要?離手，被北間余一?把按住。

    北間余擋在步絳玄身前，臉上的笑意消失退去，看向大星見，神情冰冷：“那一?年出生?在元月十六的所有男嬰都被你?們占星臺殺了，現(xiàn)在，還想?再殺一?個十七日出生?的女孩兒？”

    “聞書洛十七日辰時出生?，這個時間，不過是比十六晚了小半日?！贝笮且娸p蔑一?笑，“以當(dāng)年聞夫人的能耐，將一?個本該在十六夜晚出生?的孩子拖到?十七再生?，不是什么難事。”

    繼而話鋒一?轉(zhuǎn)，逼問道?：“還有，你?真的是女子嗎？”

    咻——

    聞行意拔劍出鞘，聞清云退至聞燈身旁，擋住他側(cè)方。小盛和北蒼望羲亦是轉(zhuǎn)身，提劍抽刀，對上另一?側(cè)面的人。

    氣氛登時緊張。

    聞燈眨了下眼，看著身前的數(shù)道?背影，將他們撥開?，直面對面的那位看不出年歲幾何、但周身流露出陳舊古老氣息的大星見，道?：“先前你?信誓旦旦說禍星是步絳玄，現(xiàn)在又說是我了？”

    “我或許解讀錯誤，但星盤和羅盤不會?出錯。絳夜是你?引來的，這場星墜，亦是由?你?而起?！贝笮且姵谅曊f道?，“聞書洛，萬惡之?源?！?/br>
    聞燈垂下眼皮，慢慢地勾起唇角，笑了聲，“你?都說出了這樣的話，是不管我是男是女，都要?殺了，對吧？”

    “既然所有的征兆都指向你?，你?這顆禍星，占星臺自然要?除去?！贝笮且娎渎曊f道?。

    “既然你?確定了禍星是我，那首先，是不是該向那些你?們認(rèn)錯的人、當(dāng)年你?們?yōu)E殺的人，道?個歉？”聞燈抱出他的七弦琴，語氣依舊帶笑，“也不用太特別的方式，以死謝罪就行?！?/br>
    大星見身旁的老者立刻喝道?：“信口雌黃的小兒！”

    聞行意偏轉(zhuǎn)劍鋒，半瞇起眼，寒聲說道?，“預(yù)言里的禍星，是個男子?！?/br>
    “所以聞書洛不可能是女子?！?/br>
    “聞大公子若不信，證明的方法有很多?！贝笮且娚锨耙?步，右掌托起一?件法器，“譬如這座懸鈴塔，但凡入塔者，皆現(xiàn)原身?！?/br>
    聞燈挑眉說道?：“你?為何不說，直接撕掉我的衣服看一?看，也能證明？”

    大星見：“這世上并非沒有完美的偽裝之?術(shù)?！?/br>
    “眼見亦不能為實(shí)?！甭劅羝狡健芭丁绷艘?聲。

    “在這個世界上，的確是這樣的道?理?！贝笮且姷?。

    聞燈又挑了下眉，沒有接這話。

    占星臺眾人亦不再開?口，但深夜里的白?玉京并不像往常那般安靜，各樓的人都在議論，甚至往細(xì)了聽，還能聽見白?玉京外的談?wù)撀暋?/br>
    星辰倒是不繼續(xù)往下墜落了，夜空恢復(fù)之?前的沉寂，寂寥得唯余二三星辰。

    步絳玄扣緊聞燈的手。聞燈的目光壓低又升高，手指在步絳玄手背上點(diǎn)了點(diǎn)，緩慢吐出一?口氣。

    “那就把話說開?吧，我確實(shí)是個男的。”

    聞燈說道?，語氣如釋重負(fù)，“我藏了很久了，早就不想?藏了，謝謝你?今天給?我這個機(jī)會?，讓我說出來?！?/br>
    他轉(zhuǎn)頭將聞行意和聞清云看了看，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大哥，二哥，對不起，這些年來一?直瞞著你?們?！?/br>
    話音落罷，他解除了體內(nèi)的玄絕化骨功。

    第103章 烏云

    聞燈身量驟然拔高。

    男子的體?型較女子更為高大, 頃刻間，聞燈身上那件淺金色的衣裙被撐得破裂。

    聞燈渾不在意，甩了下還掛在臂上的衣袖, 打算扯掉這?些布條，忽見步絳玄松開手里的劍, 讓它懸在半空, 他自己則側(cè)過身來，取出一件衣衫, 一臉嚴(yán)肅地幫他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