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xiàn)?在似乎又一?次計劃趕不?上變化。

    不?就是遛怪嗎？打了這么多年法師，你可以的。聞燈在心中勉勉強強鼓勵著自己，足尖在虛空中一?踩，和底下那群妖獸拉遠(yuǎn)距離。

    他往下甩出幾張符紙作?為輔助，將妖獸身形拖緩，同?時把琴豎起?，左手從琴身底下繞上來?，按住徽位，右手撥動對應(yīng)琴弦。

    ——他從前學(xué)的是吉他和提琴，真的不?太習(xí)慣左右手在同?一?水平面上按弦撥弦。

    樂音自聞燈指下淌出，是樂修間流傳最廣的一?首殺曲，曲風(fēng)鏗鏘激昂，他每一?次撥弦掃弦，都極用力。

    亦是極辣耳朵。

    獵獵晚風(fēng)吹不?散琴音，步絳玄凌空而?立，蹙著眉心瞪視聞燈背影。

    在他腳底下，本是細(xì)細(xì)一?條的影子滾成了個團(tuán)子，時不?時左右晃蕩、上下彈跳，看起?來?竟有點兒恍惚。

    聞燈渾然不?覺，或者就算察覺了，亦會視若未見?。他不?斷變換方位，將琴音化作?利刃，沖著這些妖獸的最脆弱部位落下。

    妖獸的反擊迅而?猛。

    有翼類都被聞燈清理掉了，但不?代表著它們沒有凌空的辦法，其中境界和聞燈相同?的那個清凈境巔峰抬起?腳來?，在地上重?重?一?踏、騰身而?起?。一?個高?個兒來?到它前方，這個清凈境巔峰伸腳往人家頭頂一?踩、借力一?掠，躍至半空。

    妖獸沖拳而?出，沒有保留力量，拳頭挾著靈力在虛空中拖出長光，浩浩蕩蕩、破風(fēng)消雪，直逼聞燈面門。

    聞燈正在彈奏，他的策略一?向是先清小的再搞大的，但對這“大的”，并非沒有防備。這種時候，若還想以琴聲應(yīng)戰(zhàn)，定然來?不?及了，樂修們通常都會選擇躲開，可聞燈沒有動。

    站在不?遠(yuǎn)處的步絳玄拔劍出鞘，正要?出招，卻見?聞燈中斷了手上的曲子，左右手置換位置，將琴一?掄，朝著這妖獸的臉狠狠砸去。

    轟！

    聞燈砸的不?僅僅是琴，他手上亦有澎湃靈力涌出。

    兩波靈力相撞，聞燈占據(jù)上風(fēng)。他眼底沒有什?么激動情緒，但手中長琴直接砸爛了這妖獸的腦袋。

    “你還真會挑時機(jī)?！甭劅粜÷曊f道，飛身后掠，逃似的逃開，生怕這玩意兒濺出的血沫rou渣子落到琴上。

    他避得很及時，而?這清凈境巔峰妖獸死掉之后無法再維持懸空狀態(tài)，咚的一?聲墜落在地。

    雪面上被砸出深坑，聞燈緩慢吐出一?口氣?。

    在他身后，宵風(fēng)流轉(zhuǎn)，飛雪茫茫，步絳玄一?身絳衣清冷，面上不?見?任何情緒，卻未將別人間劍收回鞘中。他的目光從聞燈身上移開，上前一?步，手腕翻轉(zhuǎn)。

    一?霎間，劍光照亮雪夜，沛然劍氣?落于雪間。

    轟隆——

    一?聲沉響，余下妖獸盡數(shù)誅滅。

    數(shù)不?清的碎雪從地上濺起?，打算繼續(xù)彈琴的聞燈一?怔，向下瞥了又瞥，偏回腦袋，疑惑不?解地看定步絳玄。

    “你玩得挺開心？”步絳玄收劍入鞘，面無表情說道。

    聞燈：？

    這算什?么評價？

    “回了?！辈浇{玄又道，轉(zhuǎn)身朝著營地所在方向而?去。在他身側(cè)，滾成圓球的漆黑影子皮球似的高?高?彈起?，隨他離開。

    聞燈皺了下眉，總覺得步三歲對他有所不?滿。

    聞燈抱著琴走在步絳玄后方，過了會兒想起?哪里不?對，將琴放進(jìn)刀鞘，摘下左眼前的鏡片，把步絳玄的望遠(yuǎn)儀裝回原本模樣。

    他還順道檢查了一?下左手上的繃帶，將略微松開的地方系緊。

    距離他們離開營地沒過去太久時間，守夜尚未結(jié)束。聞燈坐回先前的位置，將望遠(yuǎn)儀還給步絳玄，道了聲謝。

    步絳玄沒有說話，收下后，繼續(xù)看先前那本書。

    聞燈亦看起?書。

    北地的夜空顏色很深，可若細(xì)算時間，此時還不?到子夜。

    聞燈保持良好作?息數(shù)月余，近日里又領(lǐng)了神京城郊的巡邏任務(wù)，日日都起?得早，放在昨日前日，這會兒他已然躺床上入睡，現(xiàn)?在坐在雪地上，看著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眼皮開始不?斷打架，不?太撐得住了。

    步絳玄隔著火堆，輕輕瞥了他一?眼。

    火光在風(fēng)里跳躍，將聞燈身上白衣照紅。這人努力挺直腰和背，抵抗睡意，維持他的冷酷人設(shè)。

    早知如此，就搞個隨性懶散的人設(shè)了，這樣的坐姿可真是辛苦。他在心底嘀咕著，不?曾察覺，步絳玄手指動了起?來?。

    步絳玄捏了個訣，隔空點了聞燈一?下。

    聞燈立時困意洶涌，眼皮又打了一?次架，放棄搏斗，慢慢地、徹底地合上。他繃直的腰板亦放松彎曲，腦袋往前一?點，幾乎就要?栽倒——

    步絳玄身形一?閃，來?到聞燈身側(cè)，將人撈住。

    他讓他歪在了自己身上，拿起?這人手里的綠皮書，迅速翻了一?遍，放到一?旁，再抓起?這人的左手，放到自己掌心間。

    聞燈的這只?手，從指尖到手腕都被繃帶包住了，讓人想不?相信他飯間說的那句“左手受了點兒傷，不?方便活動”都難。

    步絳玄看著這手，用自己的左手中指，輕輕抬了一?下聞燈的左手中指，然后解開這人打在手腕上的那個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