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燈盯著曲譜，幽幽說道?：“人?不?努力，??咸魚有?什么區(qū)別？”

    “咸魚？”聞清云目光一轉(zhuǎn)，“是指吳嬸掛在?廚房外?的那條魚干？”

    “沒錯?！甭劅粽f著，將譜架一轉(zhuǎn)，讓曲譜對著聞清云，再用玉笛指上其中一行，問：“你有?沒有?覺得我這一段沒處理好？”

    修行者目力極好，即使坐在?庭院另一側(cè)，聞清云亦能看清書冊上的字，但他看了又看，最后只道?出兩個字：“……有?嗎？”

    聞燈：“……”

    聞燈默默把譜架轉(zhuǎn)回來：“當(dāng)我沒說?！?/br>
    他又將此曲奏了一遍，仍然覺得那個樂段不?對勁，但想來想去，想不?出處理辦法，便起身，打算去大明樓問北間余。

    這時，一只大鳥匆匆飛入院內(nèi)，停在?聞清云的桌上。此鳥通體雪白，腳后綁著信筒，乃是聞家的信使雪鴉。聞燈以為是從金陵傳來了什么消息，慢吞吞踱步過去，打算問一問，卻見聞清云看完信后，表情變得格外?凝重。

    “怎么了？”聞燈緊張起來。

    聞清云從石凳上起身，語氣沉沉：“邙山發(fā)來急報，妖獸傾巢而出，渡過墨川了?！?/br>
    聞燈一愣。他清楚北地的靈氣較之往年有?所減少的事情，心思?一轉(zhuǎn)，猜出聞清云變臉色原因：“這是不?是意味著要開戰(zhàn)了？”

    “是?！甭勄逶苹卮鸬?。

    這世間戰(zhàn)事，十有?八九是因資源矛盾而起。妖獸??人?族不?同，人?沒有?了靈氣，依舊能好好活著，無非是不?能修行，壽命短暫而已，但妖獸沒了靈氣，會直接死?去。

    北地靈氣變少，它們理所當(dāng)然要往南走，侵占靈氣充裕的人?族家園。

    聞燈緊張歸緊張，但并未太慌張，一番思?忖，問道?：“當(dāng)年那場戰(zhàn)爭，并未將所有?妖獸都驅(qū)趕到墨川以北，那墨川以南的妖獸們呢？”

    聞清云道?：“躁動不?安。”

    “好在?它們出沒的區(qū)域都無人?居住，否則太危險了?！?/br>
    “但需加強(qiáng)防范?！甭勄逶茖⒈胁枰伙嫸M，“過不?了多久，任務(wù)便會發(fā)下來，如你這般在?學(xué)?院修行的弟子，其中一部分會安排上前線，另一部分，則會被派去鎮(zhèn)壓剿滅本就在?墨川以南的妖獸。我??大哥，會盡力讓你拿到金陵或神京附近的任務(wù)……”

    聞燈打斷他：“還是不?了吧?！?/br>
    “小妹，上前線，是為了保護(hù)人?，剿滅后方的妖獸，亦是為了保護(hù)人?，這兩者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甭勄逶贫ǘㄕf道?。

    “那你何必……”

    “我現(xiàn)在?得外?出一趟，你在?家中等待即可。”

    他沒等聞燈說完，將收到的信紙揣進(jìn)袖中，轉(zhuǎn)身疾步離開。

    聞燈瞪著聞清云倏然遠(yuǎn)去的身影，給?自己?也倒了杯茶，一口喝干，長長嘆了一聲氣。

    “小姐，這件事情，您別太著急?！壁w叔來到聞燈身后，安慰說道?。

    “我沒有?急。遇上這種事，我急也沒用。”聞燈搖頭?說道?，他不?過是覺得聞清云太強(qiáng)詞奪理了。

    但聞清云也強(qiáng)詞奪理得很合理，若是兩人?位置互換，他也會希望自家小妹能安穩(wěn)生活，不?被卷入危險中，并為此作?出努力。

    聞燈又喝了一杯茶，對趙叔說：“我去一趟白玉京?！彼f完就走，并撈上了正在?休息的雪鴉。

    白玉京大明樓。

    積雪覆蓋了屋檐，尋不?見半分鴉色，菱花窗上間或貼著窗花，廊上的燈籠亦蒙上彩紙，風(fēng)動清鈴，讓往日一派沉肅的高樓增添幾分生機(jī)，但坐在?樓中的幾人?，面上看不?見任何喜悅之情。

    “正月初一，整個南境都在?歡歡喜喜過年，修行者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分得很散。這些妖獸在?這時候南下，真是選了個好時機(jī)。”北間余坐在?北側(cè)，屈起一條腿，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握成拳支在?臉側(cè)，搖著頭?說道?，“蓄謀已久，絕對是蓄謀已久?！?/br>
    東??坐在?他對面，垂著眼眸，往炭盆里燒了一張紙進(jìn)去，低聲說道?，“召集令已發(fā)了出去，學(xué)?院這邊，院長正在???長老們做安排。”

    “北地靈氣減少的原因，占星臺查出來了嗎？”北間余問。

    “他們查來查去，最后說，沒有?原因?！睎|??眉梢一揚，說道?。

    坐在?西?側(cè)的人?是步絳玄，自始自終都是兩位師長在?說話，他未曾發(fā)過一言，但忽然的，偏頭?往外?看了一眼。

    眨眼之后，聞燈推門走進(jìn)來。他一身素白，但??昨日所穿顯然不?同，臂彎里撈了只雪白的鳥，袖擺在?虛空里拉出的弧光轉(zhuǎn)瞬即逝，??步絳玄對上視線，嘴唇一抿，然后朝另外?兩人?執(zhí)禮：“師父，師伯。”

    “看來你已知曉情況。”

    聞燈的到來，眾人?皆不?吃驚，北間余抬手招了招，示意他坐到步絳玄對面去，道?：“徒弟，你靈力尚未完全?恢復(fù)，便??其余傷勢未愈的同門一道?，留守神京?！?/br>
    “那你們呢？”聞燈蹙著眉問。

    “我們?nèi)ケ本??！被卮鸬娜?是步絳玄，并將桌上的茶倒了一杯給?聞燈。

    北間余笑笑：“徒弟，不?必著急?！?/br>
    聞燈：“我沒有?著急?！?/br>
    “那別擔(dān)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