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燈察覺到步絳玄在嗅他。如此舉動，讓他一下子想起步絳玄第一次發(fā)病時的場景。

    “你不許咬。”聞燈連忙往旁側(cè)別開腦袋。

    “好，不咬。”步絳玄應(yīng)道。他抬起了頭，低沉的聲音響在聞燈耳邊，讓聞燈耳尖立時發(fā)起燙。

    下一瞬，聞燈被步絳玄含住耳垂。

    他整個人炸了，頭皮發(fā)麻：“你大爺?shù)牟健?/br>
    步絳玄沒讓這人把話說完，往下一偏，用唇堵住聞燈的唇。

    步絳玄察覺到了如果一直綁住聞燈，會使得這人不高興，將影子凝成的“手”松開。而他也找到了聞燈的弱點，輕而易舉便讓這人就算抬起了手，亦無從推拒，只能無力地搭在他手上。

    他吻了聞燈足足兩刻鐘，似是懲罰晚歸一般。

    步絳玄離開聞燈的時候，他眼角紅得艷麗，靠在椅背上喘息許久，才稍微得到了平復(fù)。

    這人眼底瀲滟著水光，如同蒙了一場煙雨。他將眸垂下去，再于抬起一刻，一把揪住步絳玄領(lǐng)口，豁然起身，帶著這人向前走了數(shù)步，砰的一聲把他抵上墻。

    “步絳玄，我覺得這樣很有問題！”聞燈瞪著眼，沒好氣說道。

    “哪里有問題？”步絳玄定定注視聞燈，將他眼側(cè)的一抹水痕擦掉。

    “鬧一晚上也就算了，這是尋常朋友或同門之間會做的事情嗎？”聞燈說道，語氣有點兒兇。

    步絳玄歪了下腦袋，緊跟著，目光變得極認真：“我們成親?！?/br>
    “？”

    聞燈眼瞪得更大：“你很有問題！”

    步絳玄并不覺得有任何問題，神情端的是嚴肅。

    聞燈盯了他一陣，狠狠收回手，在屋子里找到自己的貓，抱著它一屁股坐下。

    他買來的柑橘散落在屋室各方，步絳玄在原處站了片刻，將之一一撿起，擺進盤中，放到聞燈面前，又看一眼敞開的東窗，問：“冷不冷？”

    “不冷?！甭劅糇チ藗€小柑橘到手中，用力剝皮，說得面無表情。

    “我給你煮茶?！辈浇{玄關(guān)上窗戶，輕聲說道。

    “不喝?！甭劅纛^也不抬，拒絕得干脆。

    但步絳玄仍是在他對面坐下，收拾掉他剝下的橘皮，擺出茶具茶葉和山泉水，為他煮了一壺小青柑。

    聞燈不理會，吃完橘子，擦干凈手，逗了一陣貓，等貓不耐煩待在他腿上、跑去自己玩耍，又取出玉笛，自顧自吹起來。

    步絳玄凝視住聞燈，過了不知多久，垂了一次眼眸，但很快抬起，再度將他看定，眼眨也不眨。

    聞燈吹曲，吹得愈發(fā)隨意，笛音時高時低，仿佛吹起的一陣風(fēng)，清且輕，韻味悠揚。

    步絳玄聽著這首曲子，眼神變得深了許多，漸漸蹙起眉。

    他分明注視著聞燈，卻發(fā)現(xiàn)此時看不清他的臉了，耳畔的笛音飄了起來，變得空蕩遙遠，身側(cè)不知何時落起了雪，在風(fēng)中漫漫揚揚，寒而紛繁。

    他看見了個一身白衣的人，在雪中倚梅，被簌簌的雪和梅花模糊了面容。聲音卻是清晰。他言語間帶了點兒笑，可語氣在嘆，很有一種解脫的味道。他說：

    “陛下，或許在這世上，君臣間從來就不該有什么情誼，打一開始，你我便錯了。到此為止吧，請陛下允我歸去?！?/br>
    此話落罷，過了許久，才有另一個聲音響起，冷且沉，反問他：“我若不允呢？”

    白衣人話中依然帶笑：“陛下阻攔不了我，而且陛下，也不會阻攔我?！?/br>
    他說完一抖衣衫，抖落滿身的雪和梅瓣，衣袖起落間，向著遠處天地轉(zhuǎn)身。

    “國相當(dāng)真這般想？”另一個聲音又道。

    白衣人沒有回頭，漸行漸遠，唯余一句：“臣告辭?！?/br>
    那遠方是白了頭的青山，而雪越下越大。

    忽然之間，步絳玄心跳快數(shù)拍，心音猶如擂鼓，心口好似窒息。他抬手捂住胸口，就在這時，有一個帶著nongnong關(guān)切味道的嗓音響起：“喂，你怎么了？”

    更有一只手伸過來，貼在了他額前。

    這手很瘦，手指細長，指腹間結(jié)著刀繭，柔軟溫?zé)帷?/br>
    那笛音消失了。

    步絳玄抬眼。

    這一刻，堆滿周身的重重風(fēng)雪，風(fēng)雪中相談不歡的兩人都遠去，他重新看見了聞燈，看見聞燈一身素白，淺色的眼睛不錯目地望著他的眼睛。

    “你還好吧？”聞燈擔(dān)憂地問。

    步絳玄回望著聞燈，良久，斂低眸光，將他的手拉下來，握進掌心，問：“你方才吹的曲子，是什么名字？”

    他的聲音有幾分低啞，但仍是耐聽的。聞燈眨了眨眼，想把耳尖的guntang甩掉，“我即興吹的，沒想好取什么。”略加思索，又道：“就叫歸去來兮吧?！?/br>
    “不叫這個?！辈浇{玄捏了捏聞燈手指，反駁說道。

    聞燈輕挑眉梢：“這首曲子，風(fēng)格甚是清麗，自有一股灑脫意味，我認為很歸去來兮。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

    他還背誦起了這篇抒情小賦，但剛開了個頭，就被步絳玄弄得止住話音。

    步絳玄用那雙青色的眼眸望定他，認真道：“我們成親?！?/br>
    第63章 提親

    這是步絳玄第二次提成親, 語氣如第一次那般堅定，可眼神之中，似是帶上了幾分哀傷。

    哀傷？

    聞燈驚奇于步絳玄也會有這樣的情緒, 但眼下容不得他探尋這份哀傷因何而來，因為步絳玄空出的那只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 大抵是想將他往身前帶一點兒, 方便抱?？蓡栴}在于，步絳玄腦袋所處的位置, 剛好和聞燈的胸齊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