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你贏了?！甭劅艋瘟嘶文X袋，看向步絳玄，“你贏他，用了多少招？”

    步絳玄斂眸，視線落回書上，向后翻了一頁，淡淡道：“當(dāng)時情況復(fù)雜，不能以招數(shù)定論。”

    聞燈唏噓說道：“他三招就把徒師姐打骨折了。”

    坐在身側(cè)的人未曾接話，他又吃了幾根串，將手擦拭干凈，起身走下長廊。

    “我練刀?！甭劅羧〕瞿前讶粘＞毩?xí)用的刀，刀鋒平遞而出，指向步絳玄。

    陽光自刀身淌過，亮得奪目，步絳玄卻是不抬頭、不給回應(yīng)。

    聞燈挑眉：“我變自覺了，你不給點夸獎？”

    “修行一事，本當(dāng)如此?！辈浇{玄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

    聞燈表情垮下去，拉出一張面癱臉，轉(zhuǎn)身用力揮刀。

    兩人不太說話，步絳玄偶爾糾正聞燈的動作，聞燈練刀練累了，便去茶案上到一碗茶，而步絳玄負責(zé)往壺中續(xù)水。

    他今日開始刀術(shù)修行的時間比平日晚許多，當(dāng)酉時的鐘聲撞響，才開始復(fù)習(xí)昨日學(xué)到的招式。

    于閑在他練到第二遍的時候跑進前院，撐著院門，上氣不接下氣地道：“聞、聞師妹！聞師妹！明日二對二的比試，抽簽結(jié)果出來了！”

    “出來就出來，你作何這般激動？難道明日的第一輪第一局，也出現(xiàn)北蒼望羲了？”明日的比試和今日又有所不同，第一輪對戰(zhàn)名單，會提前抽出。聞燈事先了解過，并不意外。

    于閑連連擺手，喘著粗氣說道：“不，北蒼望羲不參加二對二，我要說的是，抽到了你?！?/br>
    “什么？”聞燈一怔。

    “不知是誰，把你的名字放入簽筒里了！”于閑又是皺眉又是搖頭，說得又氣又急。

    “那我的對手是誰？”聞燈放下刀，不可置信走向于閑。

    “步靖川！”于閑回答。

    聞燈腳步一頓，明白過來，回頭看向步絳玄：“這混賬整我呢？”

    “告示牌上已將對戰(zhàn)名單貼出來了，你隊友那欄是空白?！庇陂e提醒道，對聞燈的話并不吃驚。聞燈在上午的時候向他們問過步靖川這人，加上步靖川是步靖華親哥，稍加推斷，便能發(fā)現(xiàn)這是在搞什么鬼。

    緊跟著又說：“步靖川的隊友是山陽學(xué)院的葉問靈，凌云榜十一，和那個姜國小公主關(guān)系特別親近！”

    步絳玄提著劍從長廊走到庭院中，道：“沖我來的?！?/br>
    “的確不該是沖著我來的?！甭劅裟樕媳砬榈氯?，硬邦邦說道。

    “再敗他一次便是?！辈浇{玄神情漠然，又理所當(dāng)然。

    聞燈一時沒去探尋他話里的“再”字，抱起手臂，轉(zhuǎn)身問他：“你打？”

    “莫非，你有其他想找的人？”步絳玄漆黑的眼眸瞬也不瞬注視著聞燈，聲音幽冷，就像起跌在晚秋里的風(fēng)。

    聞燈學(xué)他癱著臉，說你是榜一，我當(dāng)然找你。

    于閑就是來傳話，見兩人已有決定，要了杯茶喝，便離開了。

    暮色四合，遠樹生煙，鳥雀斜飛歸巢。聞燈一身水青色院服被染成深紅，他立在秋風(fēng)中，垂眸思索了一陣，開始在庭院里疾步繞圈，邊繞邊瞪一眼步絳玄。

    步絳玄將冷茶從茶案上撤掉，燒水煮上一壺新的，對聞燈道：“何必慌張。”

    “你不是我，當(dāng)然不慌?！甭劅衾湫φf道。

    “靜心?！辈浇{玄對他說道。

    聞燈倏地止住腳步，杵在原地盯了步絳玄片刻，朝屋檐下走過去。他重重坐到步絳玄身側(cè)，掏出玉笛，吹響那首《幽云散》。

    吹笛的過程中，聞燈的神情終于沉靜下來。一曲奏罷，在這被夕陽灼燒成一片赤紅的庭院中，出現(xiàn)一個巨大身影。

    聞燈對這個身影已不陌生，彎起眼睛，熟稔地抬手，打了個招呼。

    它是一頭身高高過屋檐、四肢粗壯、皮毛滑亮的熊，拍著胸脯回應(yīng)聞燈，看起來很是興奮。

    “熊哥，明日可能又要你幫忙了?！甭劅羯钌钗艘豢跉猓瑢π苷f道。

    熊又將胸脯拍了拍，似乎在說沒問題。

    聞燈沖它笑了笑，將茶案上先前沒吃完的冷串遞過去：“謝謝熊哥?！?/br>
    熊的口味比步絳玄更廣，絲毫不介意麻辣油腥，不過細長竹簽對它而言是個麻煩，聞燈不得不把串拿回來，上面的東西都捋下去。

    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頭看向步絳玄：“你五年前初上凌云榜，步靖川五年前從榜上消失，你先前又說，數(shù)年前去明鏡臺打過人……你打的那個人是不是步靖川？”

    步絳玄平平一“嗯”。

    如此說來，步靖川之所以從凌云榜上消失數(shù)年、閉關(guān)苦修，約莫便是被步絳玄揍得狠了，心有不甘。

    聞燈長舒一口氣，彎起的眼睛里終于有了些真切的笑意，眼眸深處，有細碎微光流淌：“我高興了，我有底氣了。”

    “到時，你不必出手?！辈浇{玄看著這樣一雙眼睛，語氣鄭重。

    “葉問靈肯定會集火我的?！甭劅魠s是搖頭。

    他將處理好的食物遞給屋檐外的熊，起身伸了個懶腰，感慨道：“要是我能召喚出兩個熊哥就好了?！?/br>
    話音落地，熊的動作一頓，緊接著，它用前掌指了一下聞燈的玉笛，又是捶地，又是低吼。

    聞燈理解了熊的意思：“你是讓我再吹一次召喚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