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十一月一直到年底，都是沙曼的求偶繁衍季，”李緊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如果你能考進火焰、巨蝎或者海星，這三個駐地部隊任意其一，應該都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他們……”

    他至今仍然覺得錢愛愛應該去當一個科學家，研究神奇生物什么的。可惜錢愛愛的出身和高登十分相似，世代從軍，她剛生下來接受過檢測，就注定要和他做同學。

    錢愛愛啃著手指看了看前方，碩大的黃色軍用大帳篷掛著體測中心四個字，神情猶豫。

    班長一句話，就讓她開始猶豫了。

    “我……我說過我要和你一起考進壹號部隊，繼續(xù)做你的副班?！?/br>
    李緊笑了，左邊臉頰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酒窩。

    “你想聽真話嗎？”

    錢愛愛兇巴巴地杵他一肘子，“不許說……我后面明明都沒打架了！”

    她就知道，班長早就嫌棄她啦！

    歷來整個聯(lián)邦的風氣都縱容著異化者，大街上幾十米的森蚺和獅子打架的場景屢見不鮮。身為異化人，她屈服于自己的本性已經(jīng)是一種習慣。

    從小到大，只有李緊，她的班長，告訴：動物才會任由本能控制，她是異化者，更是人類。

    李緊笑而不語，彈了彈她的腦門。

    一字排開的數(shù)十個大帳篷都是體測中心，在進行正式的考核之前，所有人都必須參加詳細的體側，數(shù)據(jù)精細到會顯示個人的各項發(fā)展?jié)撃堋?/br>
    左右的帳篷都排了長長的隊伍，只有李緊他們這一列，稀稀疏疏十幾個人。

    錢愛愛前后看了看，就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都是異化者，像李緊這樣的純?nèi)祟惡苌?，大概兩三個。異化者因為融合了系外變種人的基因，不但具有兩種形態(tài)，而且各方面素質等都要高于普通人，精神力普遍都在B級及以上，所以軍隊是異化者的聚集地。

    正因如此，這幾個純?nèi)祟?，必然是強者中的強者?/br>
    比如班長。

    就連高登那白癡，打賭也說的是看誰名次高。

    “五號、六號！”

    李緊沖錢愛愛點點頭，兩人分別進了前方帳篷的兩個入口。

    他鉆進帳篷，四周陡然變得安靜起來。

    帳篷里空間很大，右邊擺著一些精密的檢測設備，左邊是一架白色屏風，nongnong的消毒水味道彌散在空氣里，讓人渾身下意識地繃緊。

    “去換衣服，然后到右邊來。”一名下士板著臉指向屏風。

    李緊快步走到屏風后頭，里面掛著一排白色寬松袍子。他聽到外頭那名下士的軍靴正在不耐煩地一下一下叩地，就迅速地脫光，換上袍子。

    “躺到這里來，”負責檢測的軍醫(yī)是個中年人，溫和地示意李緊，“你之前做過基因檢測嗎？”

    李緊躺下，看著柔和的光像罩子一樣掃過他，十分平靜。

    “學校每年都會組織。”

    中年人安慰他：“就和那差不多，只是更詳細一點。請伸出右手——”

    李緊依言行事，感覺冰冷的金屬裹住了他的手掌，然后手指刺痛了一下，結束。

    “好了，你可以起來了?！?/br>
    中年人查看著面前的光屏，邊看邊感慨，“我檢測過不少人，數(shù)據(jù)極其優(yōu)秀的，多半都是異化者，你實在是個例外。”他有點遺憾地抬頭看李緊，“如果你能覺醒異化能力……”

    李緊還在等他的檢測報告，聞言無奈地笑道：“我已經(jīng)成年了，長官?！比绻杏X醒的跡象，那也應該在更小的年齡。

    中年人還打算說點什么，光屏突然開始閃爍紅點。他臉色微變，對著剛吐出的數(shù)據(jù)細細查看，再抬頭看向李緊時，表情變得十分復雜。

    “士兵，你有點麻煩了。”

    李緊有點懵，心里隱約有不祥的預感。

    “我沒有權限處理，得找人來，”他摁了通訊器，隨后拿著光屏起身，“你跟我過來?！彼麕е罹o走出帳篷，外頭等候的考生詫異地看向李緊，目光一直跟隨他們。

    李緊跟在這名軍醫(yī)身后，表情雖然鎮(zhèn)定，心里卻開始發(fā)慌。

    他知道有什么不對勁，而且關乎他的未來。

    在此刻之前，他一直都很自信。

    前世——那一世，他對外表現(xiàn)得也很自信。雖然有個好腦子，但他一直隨波逐流，最終還是成為了一個干著平庸工作的普通人。他的自信，完全來源于職場的反復磋磨，一份工作干久了，那點事了然于胸，當然自信。

    現(xiàn)在卻不同。

    他自信，是因為他天賦卓越，又很努力，他對自己的能力和所能達到的成就都心中有數(shù)。

    可是，真的會這么幸運嗎？

    李緊機械性地跟著前方的身影，心神已經(jīng)飄向不知名的地方。

    他們一直走了很長時間，來到帳篷區(qū)的最邊緣地帶。李緊站在這里，面前是一望無際的金黃色沙丘，遠處零星幾點梭梭樹的影子，而更遠的地方，已經(jīng)能夠看見閃爍著細碎粼光的藍色的海洋，海天相接。

    耳邊除了風掠過沙丘的沙沙聲，還能聽到海浪翻滾的聲音。

    這里是實戰(zhàn)演練區(qū)。

    三名軍官朝他們走來，領頭的看著很眼熟。

    “……主任？”李緊很意外。

    領頭的軍官叫鄭鐸，同時也是軍院的招生辦主任。當時他預科即將結業(yè)，和其余幾名定培國防生一起，參加了帝大軍院的面試，面試官就是鄭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