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肖出現(xiàn)之前，他一直確實都留著“和6號說話”的習慣。

    “6號讓我嫉妒得要命，所以我不想再讓你看著他?！毙し砰_了尤金的手腕，轉(zhuǎn)而抬起手，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尤金的臉：“這是個很容易理解的邏輯，不是嗎？”

    尤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尤金，在你的眼里，我是一個怎樣的人？”肖依舊保持著完美的微笑：“為什么好像對你來說，我甚至都不會嫉妒？”

    肖的話語和表情之間的脫節(jié)感太重了，尤金的眉毛蹙了起來，陷入了一些微的混亂：“你從來都……”

    在下一秒，生化人直接將他的兩手拉至了頭頂之上，然后用力地將他的后背抵在了墻上。

    “那這樣呢，尤金？”肖的表情瞬間改換，銳利的眉毛壓在了無機質(zhì)的灰藍色眼睛之上，眼神中的柔和被近乎執(zhí)念的不甘替代了，在閃爍著危險的光。壓倒性的威壓滿溢出來，他繼續(xù)問尤金：“這樣會讓你相信我一些嗎？”

    肖將手腕箍得生疼，尤金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吃痛的神色，皺著眉閉了一下眼睛。而在問題出口的現(xiàn)在，肖明明應該感受到快意，卻只體會到了一種由衷的悲哀。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尤金。”

    “我會不擇手段地去了解關(guān)于你的一切。”

    “如果你選擇和別人在一起，我或許會想將他殺了?！?/br>
    “在你想要放棄我的時候，我甚至想過寧愿你死了，也要把你留下來?！?/br>
    “這才是你選擇的我?！?/br>
    肖露出了一個啞然的笑容。

    “你還喜歡嗎？”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肖甚至想提醒尤金，就算他獲得了否定的回答，一切也已經(jīng)太晚了。

    然而在他的腦海里，又有某個聲音在說，并不是那樣的。

    在這種怪異的掙扎中，肖將頭埋在了尤金的側(cè)頸，長發(fā)盡數(shù)地落在了對方的肩頭。

    他或許該深切地后悔自己的沖動，卻又固執(zhí)地抱著一絲希望，在等待尤金向他給出審判的結(jié)果。

    ……

    在顯得格外漫長的沉默過后，肖聽到尤金用沒有起伏的聲音對他說：“肖，我的手腕很痛?！?/br>
    生化熱你蹙了蹙眉，并不知道這句話究竟有什么引申的含義。在幾個被刻意延長的呼吸之后，肖松開了手，轉(zhuǎn)而將兩手握拳，小臂抵在了墻上，保持著低著頭的姿勢。

    雙手重獲自由的尤金沒有猶豫，直接伸出手去，緩慢卻有力地推向了肖的胸口，帶開了些許距離。肖的胸膛無聲地上下起伏著，依舊固執(zhí)地撐著墻，把尤金圈禁在了手臂之間，卻沒有抬頭看著尤金的臉。

    尤金用左手抬起了肖的下巴。生化人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垂下的眼睫對著地面。

    然后尤金嘆了一口氣。

    在肖來得及覺得疼之前，尤金已經(jīng)在他的嘴唇上吻了吻。

    這個吻輕且柔和，讓肖頓時怔怔，臉上的表情也出現(xiàn)了裂痕。

    “看著我的眼睛，肖?！?/br>
    尤金這么說著，聲音比往常低了一些，帶著一種并不過分強勢的說服性。

    肖終于抬起了頭，對上了那一雙平靜又溫暖的金色眼睛。

    “我不喜歡別人未經(jīng)我的許可亂動我的東西。我也不喜歡別人隨便探知我的過去?！?/br>
    “除此之外，我覺得你的獨占欲和戀愛觀并不怎么健康?！?/br>
    “但是我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些?！?/br>
    像是看出了肖此時的不安，尤金閉上眼睛，又在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微微地笑了笑。

    “我沒有覺得我選擇的人，和你告訴我的人有根本的差別?！啊澳愕募刀蕸]有從本質(zhì)上傷害到誰?！?/br>
    “就算你說了這么多，在上一次挺身而出救了我的，也還是你?！?/br>
    尤金伸出手，將肖的長發(fā)別在耳后?？粗菑埻昝赖哪樋咨弦虼硕髀冻龅膭訐u，他的嘴角又上揚了一些，微微瞇起的眼睛像是盛滿了夕陽下金色的水波。

    “……我不覺得你給我的溫柔是假的。”

    “所以你還是我所喜歡的肖?！?/br>
    在這句話說出口之后，尤金看著眼前的肖低下了頭，然后緩慢地抬起手，擋住了自己的表情。在尤金想要試著去看肖的臉的時候，肖已經(jīng)用力地將他抱住了。

    被抱得肩膀生疼的尤金抬起眼，在肖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一個分外無可奈何，卻同樣溫柔縱容的表情。他一直等了很久，是在確定肖的情緒平靜下來之后，這才活動了一下近乎僵直的肩膀。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著先前難得的自白。

    他的神情比起先前稍微認真了一些。

    “不過有一些話，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說明白。”

    “6號是個對我非常重要的人。我沒有打算忘記他，也不會想靠著否定他，來讓你獲得安全感。”

    “所以我會留著6號的照片。這畢竟是他留下的最后幾樣東西之一。”

    尤金能夠感受到肖的身體變得明顯的僵硬了起來——這種地方，也實在太好懂了一些。

    他忍住想要嘆息的沖動，把話說完了。

    “……但我會把那張照片放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我現(xiàn)在選擇的人是你。我?guī)г谏磉叺?，應該也是你的照片才對?！?/br>
    在肖的耳邊，尤金放低了聲音，和暖的氣息落在耳根，留下了溫柔得不像是真實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