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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很難向尤金點明,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在不久的將來把肖送走,尤金其實根本不需要這么在乎肖的處境。 嘆了一口氣,邁爾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還有一點,我覺得需要跟你事先說明?!边~爾斯看向尤金的眼睛,“現(xiàn)在所有關(guān)于黑石礦船的劫掠,都會有一個叫贊恩的人跟著。他可以用rou眼直接鑒定黑石礦的純度,船長這次應(yīng)該也會派他登艦。” 尤金一時沒有把這個名字和誰的臉對應(yīng)在一起:“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邁爾斯沉默了一秒。 “……你見過他?!?/br> 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尤金還想再問,卻忽然想到了什么。 看著尤金的表情和動作在瞬間變得僵硬,邁爾斯忍不住又確認(rèn)了一句:“所以,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尤金等著那種生理性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過去,慢慢放松了他在無意識中聳起的背脊,然后對著邁爾斯搖了搖頭?!拔壹热粵Q定留下來,就遲早都得習(xí)慣有這么一個人存在?!彼冻隽艘粋€自嘲的微笑:“這次就當(dāng)是練習(xí)吧?!?/br> 邁爾斯僅僅是看著他。 ……作為一個單純的旁觀者,邁爾斯能夠感受得到6號給尤金留下的巨大陰影,雖然他并不確切了解當(dāng)初這兩個人的感情。 在最開始的開始,他和尤金的關(guān)系甚至要比6號還更近一些。和他同年的6號極度沉默寡言,臉上似乎沒有除了漠然之外的表情,只會默默地跟在尤金身后,像是保鏢,或者是什么大型的掛件。 他原先不覺得6號是什么威脅,直到看到6號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在所有的戰(zhàn)斗里瘋狂地回護著殺上了頭的尤金。 他數(shù)過6號為尤金扛下的東西——刀,錘,棒,匕首,甚至子彈。 明明是能夠輕易要了人命的重傷,卻能被6號一次次地捱過去。面對這種以命換命的付出,尤金看向6號的眼神,慢慢從怔怔變成了依賴。 后來他看著尤金和6號交談。 在6號面前,尤金總是在笑。平時沒有表情的6號會認(rèn)真地看著尤金,試著回應(yīng)對方的笑容。那個樣子看起來有些笨拙,卻怪異地令他動容。 ……在尤金帶著6號離開的時候,他曾經(jīng)真誠地相信這兩個人能夠獲得幸福。 他看著6號發(fā)送回裂流號的照片上,尤金和往日無異的笑臉,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直到那一天,尤金在訊息中寫道 “我害死了他?!?/br> 包括高戈在內(nèi),沒有人敢去詢問這句話背后的含義。 邁爾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殺死了那個仿佛永遠不會倒下的6號,卻也能大概能夠猜到,尤金的回答必定是他自己。 ——在他面前,尤金整理好了情緒,仿佛沒事人一般地和他告了別。 邁爾斯抬起手揮了揮,想要笑一笑,臉側(cè)的疼痛卻阻止了他這么做。 …… 在和邁爾斯交談過后,尤金隨便往肚子里墊了些食物,終于得了空去抽煙。 和普通的星艦不一樣,堡壘大小的裂流號上是有專門的吸煙室的。尤金上次離開時還不會抽煙,現(xiàn)在卻萬分慶幸有這么一個地方能夠緩解他愈演愈烈的煙癮。 吸煙室有著透明的玻璃墻壁,以及良好到讓人想要贊美的通風(fēng)設(shè)施。 尤金倚在一面墻邊,用左手拿出了不離身的金屬煙盒,拇指撥開了盒蓋,低下頭,叼了一根卷煙出來。 煙絲上那種帶著暖意的味道漫溢出來,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還沒有燃著的煙,再在吐息時慢慢地將眼睛睜開。 ——形似6號的青年。忽然現(xiàn)身的阿妮卡。肖。 自從回到裂流號以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接連而來,并沒有給他留下什么喘息的余地。是到了現(xiàn)在,他才稍微緩過來了一些,能夠試著厘清今后的思路和動作。 雖然難以接受,但那個名為贊恩的青年大概率只是個不恰巧的偶然。他并不想時時對著那張臉,但是考慮到邁爾斯說到的任務(wù)分配,他和這個人只會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可能一直回避下去,只能強迫自己適應(yīng)。 阿妮卡的問題則相對棘手。可以想象得到,她必定還有很多關(guān)于過去的疑問,而自己需要盡快地做出判斷,來決定要透露多少有關(guān)守門人和遺產(chǎn)的信息給她。在另外一方面,他對于七年前發(fā)生的一系列意外依舊抱有懷疑,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立場去探究,如果真的調(diào)查下去,對現(xiàn)在又有什么意義。 至于肖…… 肖并不是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他自己的態(tài)度和狀態(tài)才是問題。 尤金抬起左手,放在了昨天肖留下親吻的額前。 ……面對著幻覺般的觸感和余溫,再想想已經(jīng)做出的決定,他會覺得自己的處境有些危險。 尤金搖了搖頭,伸手去探褲子口袋里的火柴盒。它向來被他裝在右邊,現(xiàn)在要用左手去拿,總歸還是有些別扭。 吸煙室的門在這時打開,尤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捏著火柴盒的手一抖,就那么落在了地上。 頸后的肌rou開始變得僵硬,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彎下腰去撿剛才落下的東西。有人先他一步將盒子拾了起來,遞到他面前。 他一時沒有去接。 “……這么不想看到我嗎?” 那是一種可以聽得出笑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