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duì)！

    趙冬很快反應(yīng)過來，謝靈均說江歇有三個(gè)徒弟。

    “哈哈哈哈哈?！壁w冬放下心，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還說閣主收你為徒，做你的春秋大夢(mèng)！吹牛之前也不打聽打聽，閣主就一個(gè)徒弟，就算加上你，哪里來的三個(gè)徒弟？”

    ·

    謝靈均走向山陰，胡黎緊跟其后。

    胡黎默默觀察謝靈均。

    謝靈均手上有著厚厚的劍繭，不止常用手，就連左手也如同枯樹一般。雙手虎口，因?yàn)槌Ｄ晡談?，有些畸形。即便如此，謝靈均的手型仍然無可挑剔。十足的劍修的手，極流暢極美。

    走到半路，后面?zhèn)鱽硪宦暫艉埃骸爸x靈均，我能和你單獨(dú)談?wù)剢?？?/br>
    謝靈均頭也不回。

    胡黎開口問道：“需要我離開嗎？”

    謝靈均不假思索，淡淡道：“沒有必要?！?/br>
    如此，胡黎不再理睬劉少卿，自顧自地跟隨謝靈均前行。

    劉少卿自從昨夜見識(shí)了謝靈均的劍后，對(duì)劍意、劍心、劍道，終于有了一些理解。他徹夜未眠，只想著今日來找謝靈均，告訴謝靈均，自己做出了什么決定。

    劉少卿早就想過，謝靈均對(duì)自己沒有好感，因此不理睬他，也是常事。明知如此，可他為什么還是這么不甘心。

    為什么？

    他明明做出了決定，下定了決心，為什么謝靈均還是不肯停下來，就只是聽一聽他的話也好！為什么謝靈均不肯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他不甘心！

    劉少卿沖上前去，堵在謝靈均身前，咬著下唇，半晌，勉強(qiáng)地笑了一下，半是懇請(qǐng)半是埋怨道：“你讓胡黎離開，我和你說句話，說完我就走?！?/br>
    謝靈均不知道劉少卿又想要做些什么，就沉默地盯了對(duì)方一會(huì)兒。

    胡黎因謝靈均的一番話語而悟心，自然不會(huì)聽從劉少卿的話，只是尊重地停了下來，等待謝靈均表態(tài)。

    “最后一次，這是我最后一次停下來，聽你說話?！敝x靈均此后，并不想與劉少卿再有任何交集。

    胡黎聽到謝靈均的話，不多說什么，也不好奇，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離開，留給兩人足夠的空間。

    “謝謝你?！眲⑸偾涓卸鞯馈?/br>
    劉少卿看到謝靈均望向自己，眼神中沒有鄙夷，也沒有居高臨下，只是和看其他陌生人沒有任何區(qū)別，好像他不過是一件無足輕重的物品。

    劉少卿一邊為謝靈均毫不在意的眼神刺傷，又一邊為謝靈均沒有記恨他，而暗暗慶幸。

    謝靈均等了良久，劉少卿就只是癡癡地仰頭望向自己，卻不開口說一個(gè)字。

    劉少卿躊躇許久，見謝靈均擦身離去，終于鼓足勇氣，走上前去。他對(duì)著謝靈均漠然的背影道：“謝靈均，我……我決定再次去書院聽講……或許——”

    謝靈均頭也不回，直接打斷：“與我何干？”

    劉少卿低頭，視線停留在謝靈均的細(xì)腰之上。指甲陷入掌心的軟rou中，鮮血沿著修長的指節(jié)滑落。

    “我……”劉少卿松開咬著的下唇，血腥味在他口中蔓延，“我毫無劍心可言，我……明明已經(jīng)拜師三十多年，可是……我的考校排名竟然在第九！我可能需要去書院重造。”

    謝靈均停下腳步，眼神中漸漸沾染了疑慮。

    又是如此，裝模作樣，爽快認(rèn)錯(cuò)，其實(shí)心里指不定在想寫什么。

    呵。

    謝靈均忍不住輕笑出聲，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gè)天真純善的首席，不會(huì)再被表演出來的楚楚可憐所迷惑了。

    “那又如何？”謝靈均漠然道。

    “我！”劉少卿高聲，隨后漸弱，“我……我是來告訴你……”

    我是來告訴你，我的決定。

    謝靈均輕聲道：“你還是不懂。我們的悲喜并不相通，因此對(duì)你來說，可能很重要的決定，我并不在乎。你劉少卿，與我謝靈均何涉？”

    劉少卿聽到謝靈均的話，想要忍住，可是咬破了嘴唇，捏破了掌心，還是忍不住決堤的淚水。

    謝靈均說得通透敞亮。

    劉少卿終于明白，心想：我是變化了，是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對(duì)我來說，是多么大的影響。我可是因?yàn)槟?，否定了我的前半生，決心改變我的后半生。然而……我卻忘記了……

    忘記了。

    對(duì)于你來說，我是多么無足輕重啊。

    本來就是這樣，不是嗎？

    明明從成千上萬的人中被挑選出來，得以進(jìn)入青陽閣；又從幾百人中脫穎而出，拜師鄭思難。他的傲氣，他的決心，原本不弱于任何一個(gè)人的，不是嗎？

    從什么時(shí)候起，他開始改變了呢？

    從發(fā)現(xiàn)自己抗拒看到鮮血起，害怕自己的劍上有別人的鮮血，也害怕自己死在別人的劍下。

    漸漸地，鄭思難發(fā)現(xiàn)劉少卿不成氣候，開始后悔收他為徒，對(duì)他放任自由，也不管別人如何對(duì)待劉少卿。

    劉少卿被師兄們嘲諷貶低，索性就浪費(fèi)自己的天賦給他們看，反正也沒有人珍惜。

    除了一個(gè)人……

    謝靈均！

    謝靈均偶然看到劉少卿被欺負(fù)，就替他解了圍，指點(diǎn)劉少卿的劍法。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謝靈均認(rèn)為，只要教會(huì)了劉少卿，劉少卿就不會(huì)再被欺負(fù)了。

    劉少卿卻練不好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練劍，還是想要多看到幾次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