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言崇燁甚至覺得自己能重生……

    “將軍，外頭下雨了，羅鋒還在外面跪著呢……”

    言崇燁坐在書案前，手上拿著一本兵書，面無表情，屬下把事情辦得很不好看。

    “怎么，你也想和他一起跪？”言崇燁眼睛沒離開書，冷冷地說道。

    祝清宇不敢再說話，往后退了兩步，繼續(xù)守在言崇燁身邊，心里默默地為好兄弟嘆了口氣。

    祝清宇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將軍那會兒是怎么了，一覺睡醒突然就要派人回京，還是來壞人家姑娘的婚事。當(dāng)時將軍問的是他和羅鋒，他不怎么想回京，羅鋒仗義，主動要求回來了，沒想到，事情辦得不太順利，害了人家姑娘的名聲不說，還出了人命。雖然后來收拾了花媒婆，還是免不了被將軍一頓責(zé)罰。

    夏夜雷雨交加，閃電亮得嚇人，雷聲和雨聲也越來越大。

    “讓他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毖猿鐭钔蝗坏?。

    祝清宇聞言愣了一下忙跑了出去。

    祝清宇出去后，言崇燁才放下兵書，走到窗口，輕輕地推開窗，看到羅鋒跪在院中，祝清宇很快拿著傘出現(xiàn)。祝清宇勸了羅鋒一下，羅鋒不肯起來，祝清宇硬拉他起來，扶著他走了。

    言崇燁見他們走了，關(guān)上窗，又回到書案前坐下。他橫著食指抵著額頭，大拇指在太陽xue處一下一下地按著，是他遷怒了，他本該自己處理的，奈何他的身份和他的使命都不允許他那會兒回京。

    他記得沈濟(jì)先的母親是個很不錯的婦人，雖然她前世也未得善終，卻也沒有這么早*走。言崇燁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好在婚事總算是退了，下一步，該是他去提親了。也不知她什么時候從安泰回京。

    言崇燁想起在安泰他與蘇婉儀那短暫的對視，耳旁不禁又響起她前世嬌嬌柔柔地叫沈濟(jì)先夫君。

    前世他曾覺得羞恥，竟無意間窺見別人夫妻之事，甚至因此對別人的妻子心心念念。后來蘇婉儀早逝，他又后悔，后悔自己有心無膽，沒做一回奪人|嬌妻的狂徒。

    言崇燁甚至覺得自己能重生，全是因?yàn)閷μK婉儀的執(zhí)念。

    一夜雷雨過后，天徹底放晴，也愈發(fā)熱了起來。

    “姑娘，齊三公子派人送了信來?！贝滢蹦弥抛吡诉M(jìn)來，蘇婉儀和梅馨悅正坐在榻上吃雪酪。

    梅馨悅咬著勺子，抬頭看蘇婉儀，笑嘻嘻地道：“表姐，齊三公子對你可真上心?！?/br>
    蘇婉儀埋頭吃雪酪，嘴里有些含糊地道：“放著吧。”

    蘇婉儀一碗雪酪吃完了，寧愿坐著發(fā)呆也沒有拿起那封信。

    梅馨悅眼神不住往那信上瞄，終于忍不住道：“表姐，你不看看齊三公子寫了什么啊？”

    蘇婉儀看一眼放在小案上的信，手指敲了兩下小案，道：“多半是詩。”

    “看看嘛?！泵奋皭偯佳蹘Φ氐?。

    蘇婉儀拿起信，信封上沒有字。

    蘇婉儀拆開信封，取出里面的紙，攤開一看，果然是詩，七律。

    梅馨悅已經(jīng)將臉湊過來了，看了一眼紙道：“果然是詩啊?！?/br>
    蘇婉儀頷首：“寫得不錯?！北壬驖?jì)先強(qiáng)呢，而且這不是什么情詩，而是言志的詩。

    梅馨悅卻對這詩不滿意：“他這什么詩啊。”

    “不是挺好的嘛?！碧K婉儀笑盈盈地道，“你想看什么詩？”

    梅馨悅一臉不屑地道：“我看人家話本上都寫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什么的?！?/br>
    “哦，你看話本哦?！碧K婉儀壞笑地看著梅馨悅。

    “哎呀，哎呀！我沒有。”梅馨悅忙捂嘴。

    蘇婉儀臉湊到梅馨悅面前：“給我看看?！?/br>
    梅馨悅到底從箱底翻出兩本話本給蘇婉儀。

    蘇婉儀從來沒看過話本呢，孟先生不允許看。黃三姑娘曾經(jīng)偷看過，被孟先生知道后，挨了好一通罰。孟先生平日很是和氣，也不迂腐，獨(dú)獨(dú)不允許她們看話本子。

    蘇婉儀心說，我倒要看看這話本子到底有什么不能看的。

    蘇婉儀開始看話本的時候，梅馨悅紅著臉離開了，臉上還帶著心虛。瞧表妹心虛的樣子，蘇婉儀也心虛起來，叫翠薇守在門口，有人來了說一聲。

    終于翻開傳說中的話本，看了頭一頁，蘇婉儀覺得，不過如此嘛。再看幾頁，果然出現(xiàn)了梅馨悅的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接下來，蘇婉儀就明白了先生為什么不讓她們看話本了。

    不知道話本子是不是曾為閨秀們提示了她們?nèi)松牧硪环N可能。她們可以發(fā)乎情，卻不必止于禮。這太離經(jīng)叛道了，難怪孟先生不給她們看。

    蘇婉*儀想起她與沈濟(jì)先。她從未有話本中的閨秀那樣臉紅心跳，夜不能寐，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情思。這種情思，對于她們這樣未出閣的女子是可以的么？9時光整理

    那是一種什么感情呢？蘇婉儀心底生出一絲好奇來。想到話本中那閨秀與情郎幽會時那種纏綿悱惻，蘇婉儀不禁臉紅了起來，果然話本不能看。

    是只有她這樣，還是別的閨秀都如她一般呢？黃三姑娘是看過話本的，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她會不會思念陳公子呢？蘇婉儀想寫封信問問黃三姑娘。

    還有話本中的情郎，那樣熱烈大膽的情感，她也沒有在沈濟(jì)先身上感受到過?；蛟S那份大膽與熱情給了景陽郡主也說不定呢，畢竟他曾寫過那樣的詩給景陽郡主呢。

    別人輾轉(zhuǎn)反側(cè)是為情郎，蘇婉儀不知道是為什么，人生頭一次，莫名其妙，沒來由地沒睡好。

    次日梅馨悅來找蘇婉儀時，見蘇婉儀眼底有些黑，壞笑著道：“表姐莫非熬夜看話本了？”

    蘇婉儀搖頭：“沒有，就是沒睡好？”

    梅馨悅捂嘴笑。

    “你笑什么？”蘇婉儀幾乎一夜未睡，人這會有些沒精神，歪在榻上，手上拿著團(tuán)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扇柄上的流蘇一晃一晃，越發(fā)襯得蘇婉儀嬌嬌懶懶的。

    “表姐沒睡好是想誰？”梅馨悅湊過來，手上也拿著團(tuán)扇，給蘇婉儀扇風(fēng)，一副想要聽秘密的樣子。

    蘇婉儀拿團(tuán)扇輕輕敲了梅馨悅頭一下：“誰都沒想?！?/br>
    “嘖，所以說齊三公子的信不行嘛?！泵奋皭偟馈?/br>
    蘇婉儀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若是當(dāng)初沈濟(jì)先也像話本中的情郎那樣對自己，自己又會如何呢？

    “表姐這會兒在想誰？”梅馨悅見蘇婉儀突然停了扇扇子的手，人有些呆呆的便問道。

    蘇婉儀看看梅馨悅，她這個表妹雖然比自己小兩歲，但是似乎知道的比自己多。

    “在想若是我的前未婚夫像話本中的劉郎一樣對我，我會如何?！碧K婉儀道。

    “是從前，還是以后??？”梅馨悅眼睛亮亮地，又往蘇婉儀跟前湊了湊問道。

    蘇婉儀看看梅馨悅，難掩震驚之色：“表妹，你看過多少話本？”蘇婉儀都沒想過還有以后這個可能……

    梅馨悅臉一紅：“嘿嘿……看過不少呢……”

    蘇婉儀抿抿嘴：“表妹，有什么高見嗎？”

    “高見沒有，不過，我以后定要找個自己相中的，對我百依百順，萬般疼愛，不納妾的夫君。表姐那個前未婚夫這樣的人可不行！”梅馨悅微昂著頭，一臉堅(jiān)毅。

    蘇婉儀看了梅馨悅的臉，笑了：“舅舅和舅母知道你這么想的么？”

    “這怎么能知道?！泵奋皭偼敌Α?/br>
    “那你要怎么做？”蘇婉儀問道。

    梅馨悅拿扇子抵著下巴歪在頭道：“等他們?yōu)槲艺f親的時候，我想辦法讓他們知道。”

    蘇婉儀笑道：“若是你身邊出現(xiàn)話本中那樣的情郎呢？”

    梅*馨悅扇子上移，遮住自己的嘴巴，小聲道：“那當(dāng)然要先看看，我是不是也中意他嘛！”

    “你怎么判斷自己是不是中意呢？看樣貌？才學(xué)？家世？”蘇婉儀道。

    梅馨悅搖頭道：“要是遇到中意的，心里會有感覺的?！?/br>
    梅馨悅說的很玄，蘇婉儀不知道遇到中意的人，心到底會有什么感覺，至少心沒告訴她沈濟(jì)先是她中意的人，但也沒告訴她不中意。

    蘇婉儀沒再和梅馨悅討論這個問題，她倒也不太擔(dān)心梅馨悅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畢竟她這個表妹，瞧著比自己懂的多多了。

    另一本話本蘇婉儀沒有看，直接還給了梅馨悅，到底又叮囑了一句，讓梅馨悅少看一些話本。

    一天熱過一天，蘇婉儀算算自己在外祖家已經(jīng)住了快兩個月了。

    最近這些日子，齊三公子每日都派人送信來，齊三公子是個妙人，每日送來的信竟都只說每日學(xué)了些什么，旁的一句也不多說。不像寫給心儀的女子，像給夫子交課業(yè)。蘇婉儀從未回過信，不過也沒有讓齊三公子不再送信來。

    蘇婉儀心里想，她多半是要嫁給齊三公子了。蘇赟前些日子來過一次，言語中暗示爹娘對齊三公子很滿意。蘇赟自己也去打聽了齊三公子，他除了讀書，對旁的事都不上心，不結(jié)社，不交游，不沾花惹草，品行非常端正。

    蘇婉儀心疼爹娘為了自己cao碎了心，她覺得自己也沒什么理由反對這婚事，畢竟她不是話本中的閨秀，也沒有一位情郎與自己私定終身。

    若是有呢？蘇婉儀心想，若是有一位情郎，他該是什么模樣呢？她想不出。

    京城武定侯府。

    羅鋒站在言崇燁跟前，頭幾乎垂到胸口。

    言崇燁心里其實(shí)已經(jīng)不怪他了，只不過他素來臉上沒什么表情，叫人看不出來什么情緒。這些日子他每天都忙得很，實(shí)在也沒功夫再去計(jì)較已經(jīng)無法改變的事。這會兒他才應(yīng)酬回府，羅鋒攔住了他的去路，一副做錯事的表情。

    “將軍，屬下，屬下有事稟報……”羅鋒頭越發(fā)低了，自從接了將軍這差事，他好像就沒一件是辦得漂亮的。

    “說吧?！毖猿鐭畹馈?/br>
    羅鋒下意思地空咽了一口，想著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便道：“蘇姑娘在安泰好像要定親了?！?/br>
    言崇燁看了羅鋒一眼，一句話沒說，轉(zhuǎn)頭朝宮門方向走去。

    第8章 “那他何必求娶我，京城自……

    賜婚的圣旨到蘇府的時候，蘇常毅還沒去戶部點(diǎn)卯，由于太過震驚，傳旨的內(nèi)侍咳嗽了好幾聲，蘇常毅才反應(yīng)過來，趕忙磕頭謝恩。

    蘇夫人則是在內(nèi)侍走了之后，都沒緩過神。倒是蘇赟激動得不行，剛才還是他提醒他爹要給內(nèi)侍好處。

    “爹，娘！我跟你們說，言大將軍絕對是我meimei一見鐘情了！你們不知道，多虧我……”蘇赟實(shí)在太激動了，他最崇拜的言大將軍即將*成為他的妹夫了！

    “你給我閉嘴！”蘇夫人手揚(yáng)起來要打蘇赟。

    蘇赟躲了一下，不解地問：“meimei得了這么好的婚事，你們不高興？”

    蘇常毅看著圣旨上的字，人像踩在云里，蘇夫人也去看圣旨上的字，過了許久兩夫妻對視一眼，蘇夫人道：“圣旨收起來，你先去戶部點(diǎn)卯，回來再商議。”

    蘇常毅嗯了一聲，走幾步回頭厲聲對蘇赟道：“你先別到處嚷嚷。”

    蘇赟眼睛亮得要往外放光，臉上滿是笑：“是不是要把meimei接回來了啊？要不我今日就去接meimei回來?！?/br>
    蘇夫人白了他一眼：“你給我老實(shí)去書院！”

    言崇燁本來是想等蘇婉儀回京城后親自去提親的，沒想到蘇家與安泰的人家在議親，他再去提親不知道又要耽擱多久，甚至可能會被拒絕。他可不想再出什么事端了，再沒有求皇上賜婚來得萬無一失了。而且，他求娶小官之女，不是正合了皇上的心意么，一舉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