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若惜頓時就明白了,怪不得剛才所有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如此的異樣。 李振看著若惜尷尬的神色,急忙解釋道:“若惜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有心的?!?/br>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靈鷲宮沒有關(guān)系了,所以李莊主不必覺得不好意思?!比粝е皇堑恍Γ裆o異樣。她知道,如果不在這里委曲求全,那么她和蕭子延就無處可去了,天下之大,可是卻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李振抓了抓頭,大聲笑起來:“哈哈哈……若惜姑娘真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啊,其實我早就佩服姑娘的勇氣了,現(xiàn)在才冒昧說出來?!?/br> 正在此時,一個弟子走了進來,他看了看若惜與蕭子延,就湊在李振的耳旁說了幾句話。就在那時候,李振的神色驟然就變了,急忙對蕭子延與若惜說道:“不好意思,莊里有些事情,我就先失陪了。” 說完,她就匆匆離開。 知道李振的身影消失不見,蕭子延才緩緩回頭對著若惜說道:“在這里,說你是否覺得不適應?” 若惜只是慘笑了一聲,無奈的說道;“事到如今,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怎么還敢有別的奢求了?” 蕭子延看出了若惜心中的顧慮,只是將她的手輕輕握住,輕聲說道:“李振是個重情義的人,他說能收容我們,就一定是真心的,所以你不必多慮?!?/br> “咳咳,”若惜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靈鷲宮的人殺了莊主的兒子,間接害死了莊主,你覺得論劍山莊的人會把我當成一個平常的女子嗎?” 迎著若惜黯淡的目光,蕭子延再度道:“你,還是不要想太多吧,畢竟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時間長了,他們自然會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br> “恐怕啊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會這樣認為吧!”若惜頓時就轉(zhuǎn)哀為喜,緊蹙的眉宇終于舒展開了。 即使若惜以為自己的話只是為了取悅與她,但是蕭子延在心中卻是深信不疑,若惜心中的善良是尋常人無法看見的。即使她的外表看起來與常人相比是很冷漠,但是心中卻是很溫暖,很善良的。 正因為他看見了尋常人無法看見的若惜心中的美,所以,才會對她如此著迷。 第八十五章 身份被知 若惜與蕭子延就這樣坐在了飯廳里,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大雪紛飛,好好的享受著這短暫的寧靜。 這時候,剛才的那個弟子又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了,對著蕭子延說:“蕭公子,二莊主有請,說是有要事相商?!?/br> 蕭子延遲疑了片刻,才轉(zhuǎn)頭對著若惜說道:“你先在這里坐坐吧,我去去就來?!?/br> 話一說完,蕭子延就跟隨著那個弟子匆匆離開,若惜一直凝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若惜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這一刻,她的心中涌現(xiàn)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料想一定有什么大事情將會發(fā)生。要不然,李振也不會有如此震驚地神色;要不然,李振也不會急急地通知蕭子延趕過去;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背著自己了。 若惜緊緊握住了手心,這一刻,窗外那美麗的雪景在她的眼中也幻化成蒼茫的一片,她實在無心再去欣賞了。 論劍山莊,大堂內(nèi)。 李振一看見蕭子延趕來的身影,急忙起身,將一封書信遞到了他的手里。 蕭子延不明所以的打開了書信,細細地讀著,只是不過片刻,他的神色就募然變了,喃喃自語道:“什么,若惜的娘居然是靈鷲宮宮主?!?/br> 蕭子延愕然了半晌,幽幽嘆了口氣。 他知道若惜是靈鷲宮的人,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若惜的身生母親居然是江湖上人人妄圖誅之的靈鷲宮宮主。這也難怪江湖上的各大門派紛紛懇請論劍山莊替天行道,殺了若惜,已解憤怨。 看著蕭子延愕然的神情,也忍不住詫異道:“難道,你也不知道這件事嗎?” 蕭子延盯著天空中紛紛落下的雪,微微發(fā)怔。他從沒有隱瞞過若惜什么,可是卻沒有想到到了今天若惜還是無法對他敞開心扉。 “罷了,現(xiàn)在再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用了。多謝李兄的好意,為了不給李兄再添麻煩,我現(xiàn)在就和若惜離開吧!”過了好一會兒,蕭子延才緩緩開口。 即使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蕭子延還是沒有想過拋下若惜,既然說過生死與共,那么這就是一輩子的諾言。 蕭子延正欲拔腿離去,卻聽見了身后傳來李振堅定的聲音:“蕭子延,你站住,你這樣做豈不是太瞧不起我李某了。既然我話說出口,就不會收回去了,你們就安心在這里住下吧,就是天塌下來也又我來扛。” 忽然間,蕭子延臉上充滿著驚異的神色,喃喃道:“李兄。” 當年蕭子延只是舉手之勞救了身負重傷的李振,可是當年的滴水之恩卻是涌泉相報,怎么能不讓蕭子延感動?他離開了冥鼎山莊這幾個月,已經(jīng)見多了人性的淡薄,這一刻,蕭子延心中是滿滿的感動。 “我們先來想想怎么對付江湖上的那些人,那些人也真是的,不敢去對付靈鷲宮的妖女,只敢欺負迷途知返的弱女子,這算什么英雄漢漢?”李振揮舞著手臂豪邁的說道,神色中皆是不在乎。 蕭子延沒有說話,只是朝著他感激的看了一眼,低聲道:“謝謝?!?/br> 可是李振只是沉浸在如何擊退江湖上的那些人,更本就沒有聽到蕭子延那低聲的話語。他手撐著腦袋,像是在極力構(gòu)思著什么。 剎那間,蕭子延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問道:“來的都有哪些人?” 李振遲疑的看了一眼蕭子延,頓了頓,終于開口:“盟主與蕭莊主這次都會來,他們想拿若惜來逼靈鷲宮宮主出來?!?/br> “原來如此,他們終于要有所行動了,只是為何,要搭上一個無辜的女子。”他的聲音微弱而苦澀,仿佛是走了很久的路,終于再無力繼續(xù)。蕭子延只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被人抽取了,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著數(shù)月未見的父親。 李振欲開口,可是由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終什么都沒有說。 蕭子延只是漠然轉(zhuǎn)身,落寞的身影緩緩的行走在這大雪之中,即使只是個背影,但是卻仍舊知道此時的他滿腹心事。 此時的蕭子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悲涼,他要保護若惜,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可是這樣做的話,就要與天下為敵,甚至,還要和自己的親生父親對立。他不敢想象,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他該如何面對。 不知不覺中,蕭子延又沿著原路返回了飯廳。 即使與飯廳還遠遠相隔,但是隔著茫茫的大雪,他還是能看見若惜焦急的身影在門口轉(zhuǎn)悠。如果說方才他在心中還對若惜還有一絲不解,可是現(xiàn)在,所有的不快都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不管若惜是誰的女兒,在自己的心中,她就只是若惜——那個自己深愛的女子。 看見了蕭子延的身影,若惜匆匆走出了飯廳,冒著大雪,急忙朝著蕭子延走去。 若惜看見蕭子延安然歸來的身影,神色欣喜的喚了一聲:“子延?!?/br> 蕭子延微微一笑,溫柔的拂去了若惜頭頂上的雪花,可是那大雪卻沒有止盡的,依舊紛紛揚揚的撒落下來。只是片刻的時間,就已經(jīng)將她的頭發(fā)染成了一片銀白。 蕭子延攬著她的肩,一同朝著飯廳走去,溫柔的說:“你怎么出來了,小心著涼?!?/br> 她只是微微抬頭,那一刻,她發(fā)現(xiàn)了蕭子延的臉上有隱忍著的悲痛與困惑。她的笑容頓時就凝固在臉上,輕聲問道:“方才二莊主急急找你去,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嗎?” 蕭子延頓時就愣住了,他沒有想到即使自己已經(jīng)強撐著笑臉,卻還是被若惜看出了端倪。他頓時就愣住了,不知道該怎么辦,不說的話,若惜遲早會知道的;而說的話,他此時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二莊主告訴我,你是靈鷲宮宮主的女兒?!边t疑了好一會兒,蕭子延才緩緩開口:“不過,對于你是誰的女兒,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事情本就不是你能決定的。我只知道,你就是若惜,我想保護的那個女子?!?/br> 若惜的神色中最初有刀鋒過體的寒意,不過當聽完蕭子延后半句話時,眼眸中所有的寒意頓時化為了感激。這一刻,若惜是真真正正感激蕭子延的,因為他的不在乎,不責怪,他知道若惜的隱瞞定是事出有因的。 “謝謝你?!比粝⑽⒖嘈χ?,嘴角卻帶著一絲譏誚:“恐怕外人都會以為我這個宮主之女生活的很幸福吧,但是打我記事開始,宮主就不準我叫她娘親,待我與靈鷲宮的其他婢子一模一樣,我甚至感覺她從心底里是厭惡我的?!?/br> “對她而言,我只不過是個殺人的棋子罷了?!?/br> 最后的那一句話,若惜的語氣里幾乎是帶著哽咽,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孩子不希望得到母親的疼愛了? 蕭子延闔起眼來,神色之中皆是凝重,“你的痛楚我明白,或許你沒有在心底里把他當成娘親,可是,江湖上的額那些人卻想以你來威脅靈鷲宮?!?/br> 若惜神色黯然,只是短促的冷笑了幾聲:“他們這樣做,只不過是替宮主完成心愿。即使我當面死在宮主的面前,她也不會心疼半分?!?/br> 面對著這樣的若惜,蕭子延沒有應答,只是在心中想著該如何讓面對著不久之后追殺若惜的那些人。 那些人,或許不會想到,若惜之死是根本不會撼動靈鷲宮半分的。只不過,江湖上的正派人士高估的人世間人人頌贊的母愛,而若惜,也沒有意識到,李秋水對于她,還是顧及到了母女之情的,要不然,也不會下旨活捉她。 這個世界上,事事都有兩面,我們所看見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第八十六章 圍剿若惜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空中撒落下來,像柳絮一般的雪在空中飛舞,隨風飄揚。 若惜立在院子的一角,看著遠處皆是白雪皚皚的大山,天地間蒼茫茫的一片,好像披上了素縞一樣。 若惜本在房間里呆著,但是卻因心中煩悶,遂出來走走。 即使蕭子延已經(jīng)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給她,但是她還是很擔心。即使她并未觸及過這些正派幫派,但是若惜行走江湖這么些年,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論劍山莊在江湖中雖然顯赫,但卻也及不上所有的正派人士一起圍攻啊! 想到這里,若惜的神色愈發(fā)凝重了,直到不久之前,她才相信了蕭子延的話,論劍山莊的二莊主李振真是一個重情重義,信守承諾的好人。可是她卻在心中隱隱的覺得,正因為他是個善良的人,但是再好的人也不會只考慮兄弟情誼,整個莊里又太多的事情要他承擔,他是絕不可能自己與蕭子延而置論劍山莊好幾百人于不顧。 天下之大,卻唯獨沒有他們倆人的容身之處了,不論是正派還是邪教都已經(jīng)容不了他們活在這個世上。 突然,一個論劍山莊的弟子跑來,沖著若惜恭敬地說道:“姑娘,姑娘,快快回去吧,蕭公子到處在找你了?!?/br> 還沒等若惜開口應答,他就一溜煙兒的小跑走了,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若惜清清楚楚看清了他眼中的神色——恐懼,即使是若惜早已不再屬于靈鷲宮了,可是旁人心中對她的恐懼卻還是有增無減。 對于這樣的眼神,若惜已經(jīng)習慣了,旁人的害怕她也明白,即使是她早已不是靈鷲宮的人,可是手上卻還是沾滿了血腥。 此時,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就快步朝著房間趕去。 “若惜,你剛才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若惜還未走近屋子里,就聽見了蕭子延責備的語氣聲,“我還以為……” 他的擔心并無道理,現(xiàn)在一場惡戰(zhàn)在即,所有的人都必須提高警惕。因為他們不僅要防備著靈鷲宮,還得防備著一些江湖上的正派人士,即便是所謂的正派人士,他們的背后還是有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事。 若惜只是微微一笑,“你在擔心什么?我的功夫并不差,且我的手上還有許多寧春留下的毒藥,想要殺了我,恐怕沒有那么容易?!?/br> “以后不要再說“殺”這個字了,我聽了心里堵得慌?!笔捵友硬挥傻悯酒鹆嗣碱^,不過轉(zhuǎn)而就和聲細氣的說道:“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小心點總是好的,這樣,我也能過稍微安心一點?!?/br> “我感覺你變成了以前的我,而我變成以前的你。”若惜只是狡黠一笑,現(xiàn)在對于很多事情,她已經(jīng)看淡了。反正遲早都得死,那么為何不好好地珍惜現(xiàn)在,這樣的話,即使到了臨死之前也是了無遺憾了。 蕭子延只是低著頭,苦笑了一聲:“我不是擔心我自己的性命,我只是擔心你。以前,我自詡能拼死保全你的性命,可是現(xiàn)在,一切我都不敢保證了?!?/br> 他遙望向遠方,眼神中有著淡淡哀愁,一想到或許從此之后不能再與若惜在一起,他就心如刀絞。 聽到他這樣說,若惜的心中也不太好受,她緩緩走了過去,伏在他的肩頭上,堅定的說道:“生,一起生,死,亦一起死。倘若你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獨留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了?” 蕭子延沒有回頭,依舊遙望著遠方,只是微微苦笑,“若惜,你錯了,即使我們中間誰死了,另一個人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即使未來的路途有多么艱難,都要活下去,我們能活下來是多么的不容易啊?,F(xiàn)在,真?zhèn)€江湖上,不論正邪,都已經(jīng)容不下我們了,所以,一定要想法設(shè)法的活下去。” 最后的那一句話,不知道是對著若惜在說,還是對自己的勸告。 若惜隨著他的視線一起望向了窗外,伏在蕭子延肩上的手指頓時就垂落了下來。她細細的垂聽著,不料卻發(fā)現(xiàn)遠處傳來了陣陣的馬蹄聲,那嘈雜的聲音一聽便知,來的人并不算少。 蕭子延也是回頭看了她一眼,此時,他們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些人……已經(jīng)光明正大的尋上來了,這么快,甚至都不給他們一絲喘息的機會。 蕭子延與若惜急忙匆匆趕去大堂,到了大堂,不出所料,看見李振此時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面色沉重。 李振的余光瞥見了蕭子延的身影,他迅速地轉(zhuǎn)換了神色,故作輕松的說道:“子延,你來了,盟主等一行人馬上就要上山了,你說我們怎么辦才好?” 蕭子延與若惜只是對視了一眼,繼而沖著李振緩緩地搖了搖頭,“我真的沒有想到他們會這么快就開了,而且,盟主這次也來了,真是出人意料?!?/br> 一直沉默不語的若惜終于開口道:“如果不交出我,他們恐怕不會善擺甘休的?!?/br> 若惜的擔憂并不是沒有原因的,盟主這些年來對于江湖上的事情都是反手交給下屬去做。只是這一次他的出動已經(jīng)昭告了天下,此次之行對于若惜是勢在必得,恐怕鏟除靈鷲宮也是不久之后的事情了。但是若惜知道,這樣的狀況恐怕沒有那么簡單,靈鷲宮在江湖中已經(jīng)是根深蒂固了,不說別的,就淡淡憑借著宮主功力,就已經(jīng)天下無雙了。 “我,不可能將你交給他們,除非我死了?!笔捵友右蛔忠活D的說道,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剛毅。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不能保護,那自己還能做什么了? 聽了蕭子延的話,李振也連聲附和著,“我是斷不會允許若惜姑娘這樣做的,也不會讓他們懂姑娘一分毫毛,。不要說是盟主來了,即使就是玉皇大帝來了,來到我論劍山莊也得按照我們的規(guī)矩來。” “那,真是謝謝二莊主了?!比粝У穆曇粲行╊澏?。 蕭子延緊摟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既然二莊主都說了這樣的話,你就放寬心吧,不要再想些有的沒的了?!?/br> 聽得此語,若惜微微緩了一口氣,喃喃道:“可是他們此次前來,又怎么會那么容易空手而歸了?” “我明白,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笔捵友优牧伺乃募珙^,“不論怎么樣,我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br> “是啊,我和子延兩個人都會保護若惜姑娘的,姑娘就請放寬心吧!”李振不斷地安慰著若惜,但那語氣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若惜左右相望,看著蕭子延與李振那沉摯的面孔,稍稍覺得安心了些。但是還是忍不住嘆息:“一切命中早已注定,該來的總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