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223戲天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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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班主,你睜眼看看這妝容怎么樣?” 聽到小錦的聲音,辰廉就睜開了眼睛。 鏡中人頂著一張涂抹油彩的臉,戴著十分精致的頭飾,可以說得上一句嫵媚動人,只是生了一雙清冷至極的眼睛。 小錦卻知道,只要在那戲臺之上,面前這人眼波流轉(zhuǎn)起來,能夠讓所有觀戲之人恨不得溺死在里面。 辰廉重新閉上眼睛,這一次他胎穿這個世界。 他就做了個合格的清朝人,他父親是夏官,十分的清廉。 母親也是十分傳統(tǒng)的清朝夏人,十分溺愛他。 若非是他,換一普通孩子,怕是早就被寵壞了。 原身的記憶他并無,畢竟一出生就是一個嬰孩。 不過冥冥之中,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指引,便也沒有再做太多的事情。 后面,在他外出讀書之時,向父被宮里太后頒布的懿旨砍了頭,也只有他死了。 后面向母帶著他和他的兩個meimei離開了北京城,來到了魯城。 后面一次外出,才八歲的他,無意之中看到了一場戲。 那是京劇《勘玉釧》,里面的花旦俞素秋的扮演者的一顰一笑,都令他恍惚了。 他那個時候就明白,原身當(dāng)初怕就是一個唱戲的。 他并沒有抗拒,反而主動說服了向母,把他送進(jìn)了飛云樓學(xué)戲。 學(xué)戲有多苦? 辰廉只能說一句,很苦很苦。 或許是十二載學(xué)戲的經(jīng)歷,也令辰廉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 明明沒有人類的感情,在唱戲的時候,他卻短暫的感覺到了體內(nèi)那些源自原身的情感。 由此,足以明白原身有多熱愛戲曲,哪怕魂兒給了他,那熱愛也依舊炙熱。 辰廉沒有壓抑那些感覺,這些感覺能夠讓他進(jìn)一步理解人類的情感。 哪怕,他在這戲臺上已經(jīng)獨自唱了五年,也依舊沒辦法徹底明白那些情感。 他閉著眼睛,小錦以為他已經(jīng)在默戲了,就要默默退下去,卻又聽到辰廉的聲音:“王家那小子今天有來嗎?” 小錦一愣,她沒想到辰廉會想起來問王小福。 這王小福是一個喜歡和飛云樓各種爭的,戲班子廣德班里的人,登過幾次臺,唱的是武生。 自從一次意外看了他們班主的戲后,就迷上了,想方設(shè)法的想要離開廣德班,進(jìn)他們飛云樓,還想拜他們班主為師。 嘖嘖,一個唱生的,居然想要拜他們班主這種唱旦的為師。 怕是有病。 對于這種人,小錦是不喜的。 廣德班的班主三那兒當(dāng)初也是一個角兒,為人斤斤計較的很,能夠讓王小福登臺,那定然是十分看重他,專心培養(yǎng)他的。 結(jié)果這王小福,卻總想著人往高處走。 她想了想,道:“好像沒呢?!?/br> 聽到這話,辰廉抿了抿唇,睜開眼睛,眸子沒有絲毫波動,他撫了撫身上的戲服,“派個人去廣德樓看看?!?/br> “班主的意思是三那兒可能把人給拘著了?”小錦撇了撇嘴,“班主,拘著就拘著唄,他本來就是廣德班的人,賣身契都在三那兒手上,三那兒本來就不喜你,要是你真把那王小福收進(jìn)來,他那里難聽的話肯定少不了?!?/br> 辰廉只是淡淡的瞅了她一眼,小錦也不怕,卻還是下去了,嘴里還在說:“就班主你好心?!?/br> 辰廉也沒有解釋自己為什么關(guān)注王小福。 小錦剛離開,去大帥府的十順就回來了,“班主,李大帥已經(jīng)請來了。” “好?!背搅酒鹕?,十順低頭拎著他戲服的后擺,往前臺走去。 飛云樓今天沒有開場,客人只有李大帥一人。 然,待辰廉出來之時,他一個人的叫好聲和掌聲,稱得上以一敵十了。 辰廉今天唱的是《紅樓二尤》,與他搭戲的人是飛云樓一個挺有名的角兒二繡,唱的是尤二姐。 這是一場大戲,陸續(xù)登場的人很多,但是李自清眼中只有辰廉扮演的尤三姐。 舉步如和風(fēng)拂柳,啟齒似燕語呢喃。 抬眼望去,李自清眼中全是驚艷。 仿若隨著辰廉的戲腔,看到了煙雨迷蒙下籠罩的賈府,在賈府之中,尤三姐在一橋邊駐足,悄然獨立望著水中游魚。 如水清眸,如煙黛眉,眉間鎖一絲淺淺哀怨。 那份清純,那是哀婉,恰似春風(fēng)碧于天的湖面上,有落花點點。 “我尤三姐,爹娘只生我姐妹三人。大姐嫁與寧國府賈珍為妻;二姐許配張華,尚未過門;惟有奴家待字閨中。只因我大姐家中人多事廣,請我們合家前來照看門戶。今日是賴尚榮的生日,他請我們合家前來看戲飲酒,那酒席筵前俱是些侯門女,驕貴之氣,令人難耐,故此我一個走了出來,我要到花園中玩一玩去!” 浮一襲水袖,唱一出牡丹亭。 聲音的悠揚(yáng),越調(diào)的婉轉(zhuǎn),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細(xì)雨淋漓,又似杏花撲面。 李自清拳頭握得緊緊的,激動之時,簡直恨不得歡呼。 他本不愛聽?wèi)?,后偶然隨同故友在豫城聽過辰廉的戲后,就入了這個坑。 他和旁的人不同,他只聽得進(jìn)辰廉的戲,旁的人,哪怕和辰廉齊名的“沈琿”的戲,他也聽得沒滋沒味。 后來,他憑借身份,比旁的戲迷更加幸運(yùn)的走到了辰廉面前。 也不知為何,辰廉對他也格外照顧。 偶爾心情好,也不吝嗇給他唱上一曲。 旁的人都覺得,辰廉一定是因為他的權(quán)勢才對他另眼相看,李自清自己卻清楚,能夠唱出這樣動人心的戲的辰廉,不是旁人想的那般世俗。 在李自清心中,辰廉就仿佛獨居月宮的神仙,令他膜拜。 在外面的跋扈,那是沒有一分一毫帶到辰廉面前的。 在他面前,他不是大帥,只是一個戲迷。 《紅樓二尤》是大戲,可是觀戲,尤其是觀辰廉的戲,時間過得極快。 等到這一出戲唱完,李自清站起身,激動的鼓掌,若非周圍沒有旁的人,他定是要和那些人一同大喊辰廉名字的。 辰廉退到后臺,十順也適時出現(xiàn),“大帥,我們班主問您留不留飯?” “那還用說,當(dāng)然要留!” 十順笑了笑,也不意外。 他們班主的戲迷中,還有比這李大帥更瘋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