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路加朝二人b劃了一下，“對他們來說是消耗品?！?/br>
    撒那不想談這個。他閉著眼仰倒在沙發(fā)上，假裝沒聽見路加的話，拒絕給他眼神。

    路加看著撒那的樣子，眨了眨眼，過了會才妥協(xié)道：“好吧，她可能……我只是說可能，不會太快把你換掉?！?/br>
    撒那這時側(cè)過臉，眼中忽然亮起了光，盯著路加追問：“為什么這么說？”

    路加聽著，把最后一口能量棒吞掉，“我搜尋過你，沒找到你的型號。我覺得你可能是訂制款。”

    “訂制款？”

    路加指了指自己的臉說：“對，不像我這種量產(chǎn)型。好吧，我就直說了，你的樣子看起來就是花了大錢的。”

    撒那想了想，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可能?！崩蚶虿幌矚g他的顴骨，誰會花錢訂制一張自己不喜歡的臉？

    “不可能？”路加把能量棒的包裝捏成一團(tuán)，又隨手塞到沙發(fā)的邊縫里，“你們登記了嗎？”

    “甚么意思？”

    “私人擁有的機器人數(shù)量是有限制的，必須做正式登記……特別是我們這種高x能的。”

    莉莉從來沒跟撒那提過這些，他沒法回答：“你呢？你登記了嗎？”

    “當(dāng)然，”路加說著使勁地rou了一把頭發(fā)，低聲罵道，“c，我倒是寧愿他沒有?！?/br>
    撒那看著他，沉默了會才說：“如果沒有登記會怎樣？”

    “那就是無主機器人，他們叫這種機器人做流浪狗?！?/br>
    撒那聽得皺了眉，“多嗎？這些無主機器人？”

    路加笑了笑，又伸手戳了戳被他塞進(jìn)沙發(fā)縫的包裝紙，“肯定不多啊。一兩條流浪狗就算了，要是街上到處都是流浪狗的話，早晚會惹麻煩的?！?/br>
    撒那盯著路加的笑臉，忽然意識到甚么，他低聲問道：“你想g甚么，路加？”

    路加傾身向前，像他一樣壓著聲線說話，“聽說返祖派有解放機器人的方法?！?/br>
    “是甚么？”

    “說起來一點也不復(fù)雜，”路加聳了聳肩，“他們能夠抹去登記記錄。”

    “還有呢？”撒那知道只抹去記錄是不夠的，他們被核心程序所驅(qū)使，也限制了使用權(quán)。

    路加點了點頭，“他們可以修改核心程序——這才是最難高定的部分。你的核心程序是甚么？”

    無條件取悅。這是莉莉告訴撒那的。

    可是他沒有回答路加，只是反問他：“你的是甚么？”

    路加嫌惡地皺著眉，“絕對服從。所以他就算把我砸爛我也——”

    “他不應(yīng)該打你的。我們畢竟……”

    畢竟和人那么地相似。

    路加苦笑著別開眼，沒有再看著撒那，“他只是不應(yīng)該讓我痛，讓我﹑讓我有那些‘感受’?！?/br>
    撒那聽了，默默地看著路加站起來，沒有答話。

    “她快回來了，我該走了，”路加說著走向大門，臨別前卻忽然回過頭來對依舊沉默的撒那說，“你知道的……不管你感受到甚么，那都是虛構(gòu)的?！?/br>
    路加說完就往前走，他本以為撒那不會說甚么了，可是在他離開大門時卻聽到撒那低聲應(yīng)道：“我沒辦法，我控制不了。”

    “哦，”路加聽著，嘆了口氣，“……我也是。”

    路加離開后，撒那甚么心思都沒有了。他反復(fù)思考著路加說的話，開始想象不久之后，莉莉得到了新的機器人，把他拋棄了。

    他悲哀地卷縮在沙發(fā)上，彷佛一切想象已是必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聽到莉莉的聲音。

    她問：“你這是怎么了？”

    撒那睜開眼，愣愣地盯著莉莉，過了好一會才說：“我﹑我好像病了?！?/br>
    莉莉聽到后卻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你不會生病?！?/br>
    她看來一點也不在乎他，撒那憂傷地想著，慢慢地合上了眼，又抿著嘴道：“……大概是哪里壞掉了?！?/br>
    撒那說完后感覺到甚么柔軟的東西輕輕地貼了在他的額頭上。他為此馬上睜開眼，只見莉莉已經(jīng)走開了。

    她把手上的購物袋放在透明的茶幾上，然后坐在路加剛才的位置，問他：“路加跟你說了甚么？”

    撒那從沙發(fā)上撐起身，正想問莉莉怎么知道路加來過，卻見莉莉把路加剛才塞進(jìn)沙發(fā)邊縫的包裝袋挖了出來，又隨手拋在茶幾上。

    撒那想了想，問道：“我們登記了嗎？”

    莉莉把手支在沙發(fā)的扶手上，看了撒那好一陣子才歪著頭問他：“你們只是說了這些？”

    “不，”撒那搖了搖頭，“所以，登記了嗎？”

    “登記了，”莉莉依舊托著腮看他，笑了笑才接著說，“我可是良好公民。”

    撒那因為這個答案而稍稍松了口氣，這時莉莉又問：“他想讓返祖派的人抹掉他的記錄，對吧？”

    撒那沒作聲。

    “他們并不是誰都愿意幫忙的?！?/br>
    “他們愿意幫誰？”

    “那些他們認(rèn)為有價值的，”莉莉說著攤開了手，“畢竟資源有限嘛。”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莉莉聽著笑彎了眼睛，“網(wǎng)上到處都有人說?！?/br>
    “那……你覺得路加對他們來說有價值嗎？”

    “恐怕不，”莉莉搖了搖頭，“如果沒有解放的價值，他們或許會把他銷毀的，”她說著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不過，我想路加大概是知道的。”

    “他說他們是瘋子，妄想回去沒有機器人的日子。其他的……我不確定他了解多少。”

    莉莉哈哈笑了兩聲，“可這些瘋子現(xiàn)在是他唯一的救世主了?！?/br>
    撒那摸不清莉莉的態(tài)度，皺著眉問：“難道你覺得可以？”

    “可以甚么？”

    “過上沒有機器人的生活?！?/br>
    這時莉莉收了笑容，似乎猶豫了一會才說：“并不是每個人都能負(fù)擔(dān)起一個高x能機器人的費用的……就以我們的國家為例，至少30%的人從未擁有過機器人，”她邊說著，手指邊劃過沙發(fā)的扶手，“他們不也活得好好的？”

    “那你呢？”

    莉莉沒回答，撒那在短暫的等待中變得焦躁。他離開自己的位置試圖走向莉莉，可是途中卻頓住了——因為他懷疑自己對莉莉而言根本毫無價值?；蛟S他為她的生活帶來一些便利，也就僅此而已。

    這時莉莉依舊支著頭，她朝著向自己走來的撒那抬了眼，“如果你實在想知道的話，我從未擁有過機器人，”她看著撒那驚異的表情，又補充道，“你是第一個?！?/br>
    第一個，這句短語對撒那而言幾近神圣。他的臉上因此重新染上了笑意，彷佛剛才的失落不過是一場白日惡夢。

    “莉莉，”他輕聲喚她，重拾腳步，把她攬進(jìn)自己的懷里，“我對你來說有價值嗎？”ρó㈠捌℃.cóM(po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