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自古人心最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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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內(nèi)。 蔣廷遠坐在堂案后,伏首翻閱著一本書冊。書冊厚實,半尺有余。書頁上畫著圖例,作著詳細的注解。有山川、河流,也有建筑。右手執(zhí)筆,偶在旁邊的草紙上勾勾畫畫一番,然后再繼續(xù)翻閱書冊。 馮清泉站在蔣廷遠身后,看他氣定神閑的坐在那,不禁開口勸道:“蔣大人,現(xiàn)在正值河道治理前期事宜安排的重要時候,您就不必在這縣衙里為那些草民處理瑣事了。您大可去忙,這里有我就行了。” 蔣廷遠淡然道:“河道治理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不用每天都等在那里。反正批文、經(jīng)費都要等,我一個小小的縣官,沒什么好急的。況且,有不少吏員都在,用不上我。倒不如按部就班的做好我這個縣官該做的事?!?/br> 馮清泉還要開口,不過被蔣廷遠擺手攔下了。 他說:“再者說,父母官不就是為了這民生存在的么。百姓的問題也是問題,解決不了的就需要我為他們解決?!?/br> 馮清泉不太贊同,他仍然在勸:“蔣大人,我覺得您還是不必太在意其他官員說的那些話。他們就是擔(dān)心您在這上面太出風(fēng)頭,到時候朝廷看不到他們有什么作為,無論是獎賞啊還是什么其他的,都落不的多少,所以才會聯(lián)合起來排擠您。您這一不去,不正是中了他們的下懷么?!?/br> “我也不是為了他們當官的,也不會因為他們怎么樣就活不下去?!笔Y廷遠不以為然的說道。之后他抬起頭,看向馮清泉,嘴角含著笑,說道,“還有,你可以說的直白點,比如說,克扣的改造款銀,或者收下的黑商的貢錢?!?/br> “額……” 馮清泉尷尬的笑笑,否認道:“我沒這個意思,蔣大人?!?/br> “有沒有這個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行了,你不用在這勸我了,后堂的那個糧商你去招待吧。記得告訴他,此間的糧食供給已經(jīng)選定了糧鋪,他不用在我這動什么心思了。我就是個小小的縣官,用不上力?!笔Y廷遠算是下了逐客令。 對于馮清泉,他是有心讓他告老還鄉(xiāng)的。但是,許多事還需要他出面去處理。 就比如這個糧商。 有一些關(guān)系,也向他遞了話。遞話的人說:蔣老弟,河道治理是大事,斷不可出現(xiàn)紕漏。我知道米糧的問題已經(jīng)有所安排,但是我擔(dān)心會出什么岔子,為了保險起見呢,我給你介紹一人。這人也是個糧商,暫且讓他進去,如果出了什么問題,他也好能及時頂上,免得到時候誤了大事。 你放心,他是個懂事的人。 若是放在以前,蔣廷遠必然就直懟回去了。但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落得這個田地了,難道還那么不知輕重? 他是有抱負是實現(xiàn)的,在此之前,斷不能把自己的一些都斷送了。 那純粹就是傻子的行為,如草莽一般。 所以他把問題丟給了馮清泉,這個精于世故的師爺,肯定能把人忽悠走,并且不讓對方心生埋怨的。 蔣廷遠也曾糾結(jié)過,問過自己,他這樣算不算是墮落了,或者妥協(xié)了。 他甚至在想,有了這第一步,慢慢的他會不會變得隨波逐流,成為他一度憎惡的那種人,那種官。 只是他一直都沒找到答案。所以只能時刻提醒自己,初心為何,目的為何,方向為何。 馮清泉前腳剛走,之后就聽到外邊傳來動靜。不多時,就見一衙役帶著林筱和李婆子、史金國進來,后面還有一眾知情者。 衙役上前說明了緣由,然后就退到了一邊。 “林筱?”蔣廷遠喊了一聲,看著臉上被抽打出來的痕跡不禁皺了皺眉,再看到腹部被燒爛的衣服,已經(jīng)是眉頭緊鎖。 “蔣大人?!绷煮愎蛳赂┦?,“懇請蔣大人為民婦做主?!?/br> “你先起來。”蔣廷遠道,而后看向李婆子和史金國,斥聲說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br> “婆子我姓李?!?/br> “蔣大人,小人史金國。” “史金柱是你們何人?”蔣廷遠又問。 “我兒子?!?/br> “我哥。” “為何縱火?” “我沒放火啊,我就是想讓林筱以后日后過的紅火點,拿了個火把給她去去晦氣?!崩钇抛右荒槦o辜的說道,然后還說,“我跟這些人都說過一遍了,大人你可得相信我。” “你有什么憑據(jù),就讓我相信你?”蔣廷遠唇角勾著一抹笑意,雙眼凝視著李婆子。 “我……我這么大年紀了,怎么可能撒謊呢,大人。我這張老臉還想要呢?!崩钇抛虞p輕拍了拍自己那干皺的臉。 “可有人舉證?”蔣廷遠看向外面的人。 “大人,草民能夠舉證?!币荒凶幼叩教们埃钢钇抛诱f道,“我親眼看到她拿著火把扔到了這個婦人的鋪子里。這婦人為了滅火,直接用趴在了火把上。她腹部的燒傷就能證明?!?/br> 李婆子頓時急眼:“你放屁!有你什么事啊,就在這胡說八道,冤枉我!”】 “我冤枉啊,大人?!?/br> “啪!” 蔣廷遠摔下驚堂木,斥聲說道:“公堂之上,不得胡口亂言!再有違公堂嚴肅,仗二十!” 嚇得李婆子趕緊住了口。 蔣廷遠這才一一細數(shù)開來。 “李氏,現(xiàn)在本官要定你三宗罪。罪一藐視公堂,目無法紀;罪二縱火行兇,天理不容;罪三毆打他人,行為有失。你可認罪?” 李婆子一聽,瞬間就慌了,用力搖著頭,說:“我沒罪,我不認!” 怎么就會有這么多罪? “人證皆在,你還不認?”蔣廷遠戲看著李婆子,“你口稱冤枉,又謊言你是好心做事,更是在公堂上破口大罵。這是你的一罪?!?/br> “可認?” 李婆子還想狡辯,但最終還是點了頭。 “你將火把扔入屋內(nèi),雖未引起大火,卻是因為林筱舍身撲火。這是你二罪,可認?” 李婆子抬起頭,一雙眼睛混沌,再次點了頭。 “你當街毆打林筱,不能不認吧?” “我認?!崩钇抛訃@息,垂下了頭。 “我問你們,我可曾說過,不能再肆意報復(fù)林筱。史金柱能有此下場,是他罪有應(yīng)得。你們非但不引以為戒,居然還要再次加害他人。依此,我就該對你們重罰。” “不要啊,大人!我知錯了?!崩钇抛油纯蘖魈?。 哪知史金國卻是跪在地上,喊道:“大人,這些事都跟我沒關(guān)系啊。火是我娘扔的,人也是我娘打的,公堂上不認罪的也是我娘……我……我一直勸我娘不要在為難嫂子了,是她不聽我的。我沒辦法啊,我怕她把事鬧大了,才跟在她身旁的。大人明察啊,大人明查!” 本來還在痛哭的李婆子,瞬間止住了哭聲,滿眼驚詫的看著史金國,她實在難以想象,史金國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這算什么? 蔣廷遠看著堂下這一幕,也不禁動容。 這可是至親?。?/br> 事情確實都是李婆子做的,史金國最多也就是一幫兇。且不論李婆子會有多大的懲戒,就史金國而論,也不過是仗責(zé)十余罷了吧。 饒是如此,卻也要將自己的親娘的推出去,以求自己得到開脫。 自古人心最涼薄啊。 蔣廷遠冷眼旁觀,他倒要看看,如此不堪的李婆子,會如何做。 李婆子紅著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史金國。嘴巴張開了許久,卻遲遲發(fā)不出聲音。 良久,才顫巍巍的說出來四個字。 “你說什么?” 再沒了蠻橫,仿佛一瞬間進入了暮年,沒有絲毫神采。她就如死灰一般看著史金國,想要確認,她聽到的不是真的。 史金國向前爬了爬,在李婆子近處停下,俯下頭。 “娘,大哥都已經(jīng)進去了,你還讓我也一樣么?我以后還要給史家傳宗接代呢,要是有個什么萬一……那里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娘!” 李婆子沉默著,許久之后,就在蔣廷遠要開口時,李婆子轉(zhuǎn)過身,抬起頭,說道:“蔣大人,我兒子……他說的是真的。他什么都沒做,而且一直在勸我,不要再找林筱的麻煩了。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放火,打人,也都是我一個人干的,跟他沒關(guān)系。是殺是剮,老婆子我都沒怨言?!?/br> 凄涼。 這是蔣廷遠能在李婆子身上體會到的唯一兩個字。 可能這一刻,李婆子的心都死了吧。即便如此,她還是選擇保全了那個,甘愿把她推向深淵也要保全自己的混賬兒子。 白眼狼。 不只是蔣廷遠這么覺得,所有人都有這種感覺。為李婆子感到可悲的,卻沒有太多的同情。 蔣廷遠不再問詢,拍了一下驚堂木,判道:“李氏三罪屬實,考慮其縱火一事,并未起火,但造成了林筱燒傷。判其仗八十。” 話音才落,就有衙役上前。 李婆子已癱倒在地,再無任何掙扎之心。 八十仗,打完了人也就沒了吧? 一時間,又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有這樣的兒子啊,早晚都得被他氣死。倒不如現(xiàn)在死了,一了白了?!?/br> “這什么人啊,白眼狼!” “你們看看他,一點都不心疼自個的娘啊?!?/br> 蔣廷遠看在眼底,又是一聲驚堂木起,神情威嚴,再次說道:“念及年邁體虛,恐性命有憂,由子代罰,以示懲戒,如若再犯,定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