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賤蹄子敢打我！”周氏哭嚎著，想要伸手去抓林小婉。

    林小婉輕松避過，一抬手，又反手抽在了周氏臉上。

    “第一巴掌，是打你的口無遮攔。我娘恪守婦道，無論為人妻，還是作為你們的兒媳，都問心無愧。你一張破嘴張口就辱她清白，該打！”

    “這第二巴掌，是打你的不知悔改。我家為何會同你們分家斷親，你自己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你一直從中作梗，何苦鬧到這般？我們說過，你不再找事也就罷了，如果還要作妖，肯定不會給你留任何顏面。”

    這兩巴掌，發(fā)生了電光火石之間，屋內(nèi)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即便是林福，也沒想到林小婉會直接出手。

    再怎么說，周氏也是她的奶奶，而且屋內(nèi)的人也都是長輩。

    長幼不分，尊卑無序。

    林小婉一向不是無禮的人，又怎么會做出這等事來？

    林振愣在那里，哪怕林小婉一席話說完也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腦袋里都是一個想法：婉婉怎么會在這里？她什么時候來的？

    至于周母、周顯和林峰三人，更懵。

    本來林福出手制止周氏就已經(jīng)讓他們意想不到了，林小婉的出現(xiàn)更是措手不及。

    就在他們都愣在當場的時候，林小婉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

    “這第三巴掌，是打你的恬不知恥！為老不尊！這些都是你的什么人？你又是多大的人了，什么身份？撒潑打滾？周大妮，你真是活了一輩子把臉面都活沒了?！?/br>
    林小婉面無表情的看著周氏，眸中是凌厲的光。

    林振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上前去拉林小婉。他皺著眉頭，斥責道：“小婉，你在做什么！”

    這是責怪。

    林小婉冷眼看向林振，想問他：周大妮說出了那樣的話，如果不是自己出現(xiàn)，他當如何處理？

    然而話未出口，就聽周氏玩命的叫嚷起來。

    “林福，你撒開我！你沒看到那個小賤蹄子抽我嘴巴么！你放開我，去打她啊，打她！”

    “林福，你特么是不是個男人！你撒開我！”

    “林福！娘希匹，你放開我。”

    周氏撕心裂肺的喊著，同時撲騰著手臂，不斷打在林福身上，甚至在他臉上抓出了好幾道血印子。然而林福卻是絲毫不為所動，仍然抓著她的頭發(fā)，任她折騰。

    周母終是看不下去，啞著嗓子說道：“林福啊，放開大妮吧?！?/br>
    林福冷眼看著周氏，他說：“現(xiàn)在放開她，指不定要鬧成什么樣子。你們先走吧，我單獨跟她談?wù)劇！?/br>
    周母最后嘆息一聲，任周顯攙著向外走去。林振看了一眼林福，一扭臉拉著林小婉向外走。

    林小婉掙扎兩下，不想就這么放過周氏，只是林峰在后面上來，說道：“小婉啊，得饒人處，再怎么說，她也是你奶奶，不要太出格了?！?/br>
    林小婉沒太堅持，雖然她固執(zhí)起來完全不會考慮這些外人，但林振畢竟還夾在中間。

    漸漸的，她也冷靜了不少。

    可是，手疼……

    林小婉任由林振拉著向外走去，趕上走在前面的周母和周顯，林小婉開口：“太奶奶，舅爺，你們來的路上一定辛苦了吧。午時就在我們那歇息歇息，把飯吃了，晚些時候不那么熱了，再把您們送回去吧?！?/br>
    林小婉態(tài)度恭恭敬敬，語氣客客氣氣，聽在兩人耳中，倒是難以跟剛才劍拔弩張的樣子聯(lián)系到一起。

    周母推脫：“吃飯就不用了吧，家里還有事情要做。還是早些回去。”

    他們一開始便注意到了那馬車，知道就是林振門前停的那輛，是家里客人的，怎么好意思乘坐？

    林小婉卻是不依，上前挽住周母的胳膊，攙著就往馬車那走。同時說道：“太奶奶和舅爺是來給我爹娘暖居的，哪有不留你們吃飯的道理？咱們先坐馬車過去，但是晚些時候呢，只能用自家的牛車送您們了。”

    她倒是沒考慮，她可是剛把人家女兒打了，現(xiàn)在這么親密，別人是否會有成見？

    周顯緊跟著說道：“小婉啊，我們就不去了。你奶奶她這樣，我們怎么有臉……”

    “她是她，你們是你們，哪能混為一談？”林小婉不以為意，她說，“我之所以會來，就是來接您們的。要不然我何必把馬車還帶來？太奶奶年歲高了，可不能勞累著?！?/br>
    周母擺著手：“沒事，我身體還硬朗著呢?！?/br>
    林小婉卻是不放心道：“那也不行啊，你們就聽我一句吧，回去歇一歇腳，把飯吃了。您們看，這時辰正到了熱的時候，太奶奶你可遭不住的?！?/br>
    說著看向周顯：“舅爺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太奶奶想不是？她身子可不比您，折騰不起的?！?/br>
    林振這才跟著幫腔：“是啊，您們就聽小婉的吧，上車，等晚些時候再用自家牛車送您們回去。”

    說了許久，周母才點頭應(yīng)了下來。

    林峰在后面，跟林振說：“振兒啊，你爹娘這，如果可以，你還是走走心。你哥林堂他也不在家，這家里家外的也沒個人照應(yīng)?！?/br>
    林振點頭，“我知道。三爺爺，您也上車，一起過去?！?/br>
    “我就不去了，伺候好你姥姥他們吧。”林峰擺著手，邁步向自家走去。

    林小婉又勸了林峰幾句，不過還是沒能讓她留下。

    “走吧，師傅?！绷中⊥駥嚪蛘f道。

    車夫看了林振一眼，剛好林振也看過來，在他眼底，車夫看到了說不出的尷尬。

    林振無奈的笑笑：“讓你見笑了?！?/br>
    車夫輕喝一聲，馬兒緩緩邁動步子。他說：“家家都有難念的經(jīng)。世間百態(tài)，發(fā)生點什么都是正常的。沒什么見不見笑的，看人笑話就得想以后自己會不會成為更大的笑話，所以啊，不如平心對待?！?/br>
    林小婉聽著車夫的話，不禁問道：“你很睿智，為什么會甘心做一個車夫呢？”

    “車夫有什么不好的，簡單。而且姚夫人待我不錯，這樣挺好的?！避嚪蜃猿暗男π?，“而且啊，我這也不是什么睿智，就是看的多了，聽的多了，也就知道這么點道理。沒什么特別的?！?/br>
    “大智若愚?！绷中⊥顸c評。

    “林小姐可是高估我了，我就是個趕車的，哪有什么智?！?/br>
    “喊我小婉就可以了，我就是一個農(nóng)家女，林小姐這種稱呼可不適合我?！绷中⊥窦m正道。

    車夫坦然一笑：“好，小婉姑娘?！?/br>
    這一路雖然很近，但車馬很慢，晃晃悠悠的向前走。

    林小婉和林振就在車邊上跟著，看著林振那面如死灰的表情，林小婉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爹，對不起啊。我剛才……”

    林振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說道：“你沒做錯什么。她那么說你娘，是應(yīng)該受點教訓(xùn)的。”

    “可是，她畢竟是你親娘……”林小婉喃喃。她可以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但是不能不在意林振的。畢竟，林振是她親爹。

    而且，一直對她很好，很疼她。做這件事之前，她應(yīng)該考慮一下他的感受的。

    但是她沒有。

    所以林小婉才覺得有歉意，這份愧疚也應(yīng)該說出來。

    林振搖頭：“她只是我親娘罷了。你娘之前說得對，她根本也沒把我當過兒子，更沒把你們當成親人。所以應(yīng)該有這樣的懲罰?！?/br>
    “本來應(yīng)該爹自己來做的，但是爹做不來。你不用覺得有愧?！?/br>
    林小婉沒再說任何。

    突然，聽到馬車上的周母喊道：“小婉啊，你上來，太奶奶有話想和你說。”

    “誒！”林小婉應(yīng)了一聲，然后上了馬車，鉆進車棚里。

    只見周母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過去。林小婉在周母旁邊坐下，開口問道：“什么事呀，太奶奶？”

    周母憐惜的撫摸著林小婉的頭發(fā)，她說：“閨女啊，大妮這些年做了很多錯事，我這個當娘的，有推脫不了的責任啊。我在這呢，也跟你賠個不是，也希望你別記恨大妮?！?/br>
    林小婉趕忙說道：“太奶奶你這是干什么？這跟您有什么關(guān)系，賠什么不是呢？”

    “我知道你和你娘受了很多委屈，一直以來也沒過過什么好日子。現(xiàn)在分了家，斷了親，在村子里被人戳脊梁骨也都是大妮造的孽。但是她終歸是我女兒，誰都可以不管她，我不行啊。我不能看著眼巴巴看著她活不下去了啊。”

    老人的神情里，滿是愧疚，還有幾分哀求。

    林小婉將這些都看在眼里，心底感觸頗深。她對周母說：“可是，我也做不了什么呀……”

    “閨女啊，你們別太記恨她就好。我來呢，就是想替她求個情，如果方便的話，讓你爹過去過個話，就說你們不計較了，以后各過各的日子，讓她還留在林家?！?/br>
    林小婉本心自然是不想管的，她周大妮有什么結(jié)果都是罪有應(yīng)得。但是老人家就這么苦巴巴的求著你，還能怎么樣？

    林小婉點頭，應(yīng)道：“好，我聽您的太奶奶?；厝ノ視夷镎f，周大……奶奶那，我們不說什么。讓我爹過去跟爺爺說，讓他們接著過他們的日子。可以么？”

    周母這才欣慰的笑笑：“你是個好孩子?！?/br>
    林小婉也只能陪著笑。

    臨近林振家時，林小婉卻是聽到附近一聲叫喊。

    “這屋里的是誰家的大小姐??？聽我一句，這家人不是什么好人，可別被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