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可敵國的庶女嫡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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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坐在床上的祝桐桐, 右腿霸道地彎成了弓形,好像隨時都可能再過來補上一腳。 嚯,這偏房生的蹄子還真是膽大,仗著今天出嫁就目中無人嗎? 平日里, 這祝桐桐可是伯爵府里性子最軟的庶女,向來都是被她幾個jiejie欺負,怎地今日出嫁就變了副嘴臉。 扶著旁邊的椅子站起來, 婆子拍了拍袖上的塵,攥起拳頭想再教訓她,猶豫了片刻,反倒向后又退了兩步, 態(tài)度也不似剛才那樣強硬, “你,你等著,我這就去告訴大娘子, 看她來怎地收拾你這蹄子!” 婆子踉踉蹌蹌地逃出去, 推門時,引得外面的一陣涼風從門簾鉆進了屋。 說是盛夏,可這尚早的天卻寒。 今日是祝府伯爵大人嫁女的日子, 一個是嬌生慣養(yǎng)的嫡女祝妍鳳,一個是丫鬟小娘生的庶女祝桐桐。 寅時一刻, 整個伯爵府都在為今日的成親盛典準備。祝妍鳳在高床軟枕上好夢正酣, 等著幾個時辰后嫁入宮中, 成為六皇子的嫡王妃。 同是要出嫁, 最小的庶女祝桐桐卻要和傭人們一早起來,等給大姐準備好衣裳脂粉才輪到給自己梳洗。 有關原主的記憶正在涌進祝桐桐的腦子,過去二十年發(fā)生的事情都支離破碎的,只有這個世界的大背景還有錯綜復雜的人員關系。 “宿主,記憶已輸入完畢,”從腦海里跳出來,這次的敗家子系統(tǒng)變成了一錠金子,正中間的那兩只眼睛,還有兩側的手臂好不滑稽,“這次的敗家任務除了金錢還有另一樣:人心。” 人心? 不同于現(xiàn)代世界和未來世界,在幾千年前的古代,獲得人心才是在家國朝堂立足的手段,尤其是像伯爵府這樣的大戶人家,只有人心所向才能過得順風順水。 瀏覽著腦海里的記憶,好像還是有一點殘缺,大部分都是不完整的片段。 “我上個世界完成得還不夠好嗎?怎么記憶還不完整?”祝桐桐問。 “很好啊,相比之前的兩個任務已經(jīng)很有進步了?!睌〖易酉到y(tǒng)一本正經(jīng)道,“這次你和另外一名選手并列倒數(shù)第二,所以已經(jīng)給了你很多記憶?!?/br> 倒數(shù)第二……呵,看樣子那些對手的敗家能力也不容小覷啊。 盤點著祝桐桐這個世界的資產(chǎn),敗家子系統(tǒng)學著古代人的語氣慢條斯理道:“當前資產(chǎn)十錠銀,人心兩人?!?/br> “九姑娘!九姑娘不好了!” 正和系統(tǒng)通過意識交流,就聽到外面貼身丫鬟的叫喊聲。 兩個和自己年紀一般大的姑娘著急忙慌地跑進來,身上的衣服被扯出了好幾道口子,臉上還有紅腫的巴掌印。 撲在地上,丫鬟嚇得瑟瑟發(fā)抖,“陳婆子帶著好幾個婆子丫鬟過來,說要……說要好好教姑娘規(guī)矩呢!” 按理說,這個時辰當家的大娘子正在和爹爹休息,那陳婆子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攪了主人的美夢。 找?guī)讉€幫手來收拾自己,看樣子這陳婆子的腦子還沒被狗啃得干凈。 眉兒、翠兒從小跟著原主伺候,看到她們被幾個婆子欺負,祝桐桐感覺到胸口在隱隱作痛。 原主的親娘本來是大娘子的洗腳丫鬟,因為那夜父親酒醉才有了原主。原主出生后,親娘就被大娘子找了借口送到了鄉(xiāng)下的院子,沒過兩年就傳來了暴斃的消息。 孤零零一個人生活在這深宅大院,原主的八位jiejie沒有一個是好相處,除了身邊的兩個丫鬟,府里哪怕是個傭人婆子都敢對她使臉色。 穿著麻布衣裳,帶著竹筷子的木簪,整日都要和傭人們做家活兒。在府里生活了二十年,原主從來沒有一日歡愉過。 又是個任人欺負的軟弱性子,祝桐桐不禁感嘆道。 從床上下來,祝桐桐活動著筋骨,十指交叉伸展還能聽到指關節(jié)發(fā)出的脆響。幸得原主的這副身子還不錯,不似大家閨秀般嬌弱,否則動起手來,還真是拖累。 扶著眉兒從地上起來,她的身子都在發(fā)抖。今天是姑娘大喜的日子,不敢給自家的姑娘找晦氣,所以剛才就算被抽了好幾個嘴巴,她都噙著眼淚沒有哭出聲。 “別怕,不就是幾個婆子嗎?還能上天了不成?!崩吨純旱念I口,祝桐桐心疼地替她揉了揉臉上的紅腫,“你先跟翠兒收拾一下我出嫁的衣裳、首飾,等我教訓她們一番你們就準備替我梳洗打扮?!?/br> 今日的九姑娘好像與往日不同,說話不僅有了底氣,就連眼睛里都閃爍著不曾見過的靈光。 再怎么說自己也是練家子,幾個鄉(xiāng)野婦人就算加在一起也不是祝桐桐的對手。 “剛才打眉兒的,是哪個?”撩開門簾,祝桐桐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 天色尚黑,懸在西邊的月色已不似幾個時辰前明亮。院子里的蟬蟲本已止了叫聲,被婆子們手里的燈籠一照,倒又響了幾聲。 六七個婆子都是以陳婆子馬首是瞻,掃過這些人的臉,全都是平日里欺負原主的老面孔了。 說是今天出嫁,可她們絲毫沒把祝桐桐當成新娘子。 嫁到一個不受重視的將軍那里,這樣的新娘子,還不如繼續(xù)留在伯爵府里當一個丫鬟庶女。 往前邁了一步,李婆子高傲地揚起了下巴,露出半截藏在袖子里的戒尺故意挑釁道:“回姑娘的話,是我,怎么了?” “九姑娘是想再認認你,怕等會跪下認錯的時候,上錯了茶?!?/br> 有這幫老姐妹撐腰,陳婆子的膽子大了不少,可不像剛才夾著尾巴逃跑的狼狽模樣。 這些婆子們都是院子里最剽悍的,找她們來給自己幫手,陳婆子算是找對人了。 “上錯茶?我敢上,你們敢吃嗎?” 睨了眼她手里的戒尺,祝桐桐輕哼了一聲,二話不說朝著她的胸口飛起一腳。 那婆子雖是五大三粗,可哪里抵得住這樣突如其來的力道,踉蹌的幾步,直接倒在了還沾著露水的草叢里。 “哎呦!” 兩腿幾乎要翻過頭頂,婆子那一聲嚇得草叢里夏蟲四處逃竄。 先下手為強,也顧不得其他的婆子愣過神來,祝桐桐左一記勾拳,右一記直拳,每一下都打在她們身上的要害。 隨手抄起院子里的笤帚,實心的木頭更是打得她們抱頭鼠竄。 平日里欺負人的架勢?還有勒令原主給她們端茶送水的傲慢?呵,全被祝桐桐打得粉碎。 “救命??!殺人了!” “九姑娘要造反?。】?,快來人!” 祝桐桐下手不留情,她們叫聲越大,祝桐桐就打得越狠。她住得瀾滄園在伯爵府最是偏僻,又是大早上忙著祝妍鳳的典禮,所以,任憑婆子們再怎么叫都沒人搭理。 一盞茶的功夫,婆子們?nèi)急淮虻帽乔嗄樐[,倒在地上沒了半點力氣。為首的陳婆子更是暈了過去,趴在階下半邊手掌還被祝桐桐踩著。 她的這雙手之前沒少欺侮原主,小時候原主多吃一塊糕餅,陳婆子都會像這么壓著她的手在鵝卵石路上碾踩,現(xiàn)在,就算是報復一二了。 看著地上的那些婆子,祝桐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眉兒,來把這些人收拾收拾丟進柴房,今天可是我的大好日子,可不能被這些人給攪了心情?!?/br> “啪!” 兩手一用力,那根笤帚瞬間被她折成了兩半。 庶女又怎樣?不得疼愛又怎樣?既然來了這個世界,就別想有人再欺負自己! —— “還是我們家姑娘最好看?!?/br> “就是啊,大姑娘首飾多又怎么樣?照樣比不過咱們家的姑娘。” 換上大紅嫁衣、帶上鳳冠金簪,從庶女到嫡妻的蛻變就在今日??粗R子里自己的朱唇貝齒,祝桐桐還在用青黛一點點補著眉色。 原主雖然過了二十年的苦日子,這一張精致的臉卻沒有什么丁點痕跡,不過右邊臉頰的那一片被陳婆子打的巴掌印,現(xiàn)在還有些腫敷了一層粉都蓋不住。 鎏金的頭冠上,正中間的那一顆珍珠有些松動,丫鬟翠兒小心地用手指推了推邊緣的金片,還沒用力,珍珠就從中掉了下來。 捧著手里的珠子,翠兒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姑娘,我不是故意的,這,這可怎么好?!?/br> 祝桐桐看了眼她手里的珍珠,還沒有自己小指甲蓋大,不知放了多少年,已經(jīng)沒有剛做好那般圓潤細膩。 拿在手里轉了兩下,祝桐桐隨手放在了桌上,“不礙事,沒有珍珠就算了?!?/br> 看了看空蕩蕩的鳳冠,原本就寒磣,沒了珍珠的裝飾更是雪上加霜。 “鐺鐺鐺!” 中間隔著好幾個院子,都能夠聽到那邊敲鑼打鼓的聲響。 應是祝妍鳳起床漱洗了,現(xiàn)在大半個伯爵府的下人都堆在她的院子里,鬧出這么大的陣仗,倒也算不上奇怪。 看向那聲音的方向,眉兒不服氣地拱了下鼻子,“哼,要不是大娘子從中作梗,嫁給六皇子的可就是咱們姑娘了,別說鳳冠的珠子,恐怕咱們姑娘的鳳冠都是純金呢!” 說起來這事,伯爵府里的每個下人都拿來當笑話說。 誰人都知道六皇子在春獵的時候看上了九姑娘。 誰人都知道大姑娘為了六皇子,meimei們都出嫁了還待字閨中。 可宮里娘娘們的意思和當家大娘子的意思一樣,絕對不可能讓未來有可能成為太子的六皇子娶一個庶女,還是個丫鬟生的庶女。 所以兩頭商議著使了個計謀,大姑娘就成功要入主六皇子府,而原主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庶女,則被賜婚給了一個不受重視的將軍。 替祝桐桐把頭發(fā)理整齊,眉兒偷偷地看了眼銅鏡里的姑娘,試探地問道:“聽說這高煜將軍就是一介匹夫,整日東征西討、馬革裹尸的,恐怕和姑娘不好想與。” 關于這個高煜霖,祝桐桐并沒有找到關于他的太多記憶。 只是從下人們的口中聽到過幾句,說他戰(zhàn)功赫赫為國家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只是當今圣上寵信妖妃jian臣,忌憚他功高震主所以格外冷淡。 更聽說,皇上賞賜給他的府邸空空如也,破落得都比不上一個九品芝麻官的家宅。 其實看到這少得可憐的聘禮,還有送來的首飾和鳳冠,祝桐桐就能夠猜到一二。 這般寒酸的聘禮,也只有清貧的武將才拿得出手了。 只是,想不到這一世的他,竟然會是個粗人。 “姑娘,今天可是您和將軍的好日子,你說他能趕得回來嗎?”放慢了梳頭的動作,眉兒的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下來。 和高煜霖的婚事是皇上和貴妃定下來的,高煜霖正在邊境平亂,從定下日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幾個月過去了他還沒有回來。 不知道那邊的戰(zhàn)事如何,更不知道要是今天沒有新郎倌,該怎樣拜天地、拜高堂。 恐怕,這個時候最高興的應該就是大娘子了吧,看到自己出丑,她的女兒高嫁,這一踩一捧的可不樂壞了人? 祝桐桐自顧自地用青黛在眼角點了一顆痣,相比平常原主軟弱的性子,多了這顆痣倒襯得她有些不同,“不來也罷,省得他同我一起被大娘子羞辱,萬一再動起手來,豈不是讓圣上又抓住了他的把柄?!?/br> “九姑娘,你都梳洗好了嗎?” 門外,大娘子派了身邊人來催。 和大姑娘同日成親,可庶女的禮卻不能少。就算是以后要當大娘子,她在今天也要替大jiejie梳妝打扮,伺候她最后一天。 這是大娘子立下的規(guī)矩,只針對她一人的規(guī)矩。就是要讓她時刻記得,就算嫁為人妻,她也高不過自己的女兒。 祝桐桐放下手里的青黛,沖著門外回道:“好了,您先回去,我這就去伺候jiejie上妝?!?/br> 跟翠兒、眉兒對視一眼,祝桐桐就知道今天不會這么平平淡淡的過去。 祝妍鳳的房間比祝桐桐的房間大了兩倍,這才卯時三刻,屋里的下人們就已經(jīng)急得手忙腳亂,二十多個下人忙著整理大姑娘的衣裳、首飾,就連大娘子也急得坐不住。 “你們倒是快點打熱水給我的鳳兒洗臉??!” “鞋呢?放在哪去了?上面的珍珠可擦凈了?” “混賬!都說了花要并蒂,這單出來的一支是要咒我的鳳兒嗎!” 大娘子尖銳的聲音在房間各處此起彼伏,下人們做事總能被她挑出錯來責罵一番。 梳妝臺前,祝妍鳳正氣定神閑地閉目休息,祝桐桐給她梳妝,她最放心不過了。 “今天怎么沒見陳婆子?好幾個婆子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弊eP隨口問了一句。 祝桐桐拿起一根金步搖在祝妍鳳的頭上比劃,挑了個合適的位置慢慢插了進去,“小妹也不知,許是出去采買什么物件還沒回來吧,畢竟今天jiejie大喜,缺的東西可不少。” 同樣是自己的大喜之日,鏡子里的祝妍鳳卻比祝桐桐更像個新娘子。 還沒穿上大紅嫁衣,光是這一頭的首飾就足夠引人羨慕。宮里的尚宮局親自打造的金釵,鳳冠更是由好幾名工匠打造,更別提那一身嫁衣,摻了金絲銀線進去,在太陽下熠熠生輝。 祝桐桐已經(jīng)穿上了嫁衣,也帶上了鳳冠金釵,可看著就跟富家小姐平日里的裝扮一般,絲毫看不出有半點當新娘子的神采,除了那張什么時候都精致無比的臉。 祝妍鳳羨慕自己的這個九meimei,本是個丫鬟生的女兒,偏有一張傾國傾城的樣貌,每每帶她參加王公貴族的宴會,都有不少公子哥兒看上她。 憑什么?自己才是祝家的大小姐,憑什么就沒她這般引人喜歡。 “九meimei啊,你說我今天可美?”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祝妍鳳高傲地問,“你覺不覺得今天的你像極了我身邊的婢女啊,要讓外人看到,說不定還以為你是丫鬟呢。” 祝桐桐懶得和她一般見識,馬上就要離開伯爵府了,逞一時口舌之快給自己惹一身麻煩可不是什么好事。 走進內(nèi)屋,大娘子同樣打扮得比平常還要鮮艷,已經(jīng)年過半百,鬢角的頭發(fā)也有些花白,可今天是女兒的大好日子,她這個當主母的可不能遜色。 “我的女兒什么時候都是最美的,不像有些人,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br> 這是在暗示自己? 今天這樣大喜的日子,還是沒能讓大娘子緩和自己對祝桐桐的態(tài)度。丫鬟生出來的女兒,什么時候都沒有資格配上自己的好臉色。 從祝桐桐身邊經(jīng)過,大娘子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站在女兒的另一邊,疼惜地撫摸著她紅潤的臉蛋,“今天你就要嫁到王府了,以后你就是宮里的人,一定拿出當家主母的威嚴出來,懂嗎?” “女兒知道。” “可千萬別讓王府里的花兒啊草啊的惹禍,這種丟人的事一定不能發(fā)生。” 祝桐桐娘親的事情大娘子一直記到現(xiàn)在,這是她一輩子的恥辱,自己的夫君碰了一個丫鬟,現(xiàn)在想想還覺得惡心。 “快把衣裳和鞋都拿來啊,給我的鳳兒換上!”沒好氣地推了一把祝桐桐的手臂,大娘子催促道。 嫁衣放在花瓣里熏了好幾天,拿進來的時候是一股撲面而來的花香味,好幾個丫鬟仔細打理過好幾遍,這件嫁衣幾乎沒有任何的瑕疵。 只是看起來……好像有一點小了? “給替我穿鞋吧,”抬起腳,祝妍鳳語氣傲慢道,看一眼身邊的大娘子,母女兩人同時露出了一抹微笑。 把丫鬟拿來的紅鞋捧在手里,鞋頭正中的那一顆珍珠格外耀眼,鴿子蛋大小的形狀很是圓潤。 鞋子里面放著幾片玫瑰花瓣,步步生香,正是應了這個好兆頭。 “跪下給你jiejie穿?!贝竽镒犹岣吡寺曊{(diào),似是命令她低頭。 丫鬟生的女兒,沒有資格坐著伺候,必須跪下。 抬頭看了眼旁邊的大娘子,這口氣,祝桐桐又用力地咽了下去。 不就是跪嗎?好,就滿足你的虛榮心。 慢慢跪在地上,地板很快就帶走了祝桐桐雙腿的溫熱,看到祝妍鳳那一雙腳,祝桐桐倒沒了剛才的憤怒,甚至還有點想笑。 “慢點,慢點!” “哎呦喂!疼!好疼!” “我的腳啊,疼死我了!” 祝妍鳳坐在椅子上直翻騰,雙手緊緊地攥著大娘子的手,疼得她冷汗都流了出來,好不容易畫好的妝,又不少都粘在了大娘子的衣衫上。 這一雙鞋小的不是一星半點,祝妍鳳的腳趾差點都折斷在里面都塞不進去。按照大娘子的吩咐,祝桐桐努力地替jiejie穿鞋,聽到她腳趾關節(jié)摩擦的響聲,可真是解氣得很。 抱著懷里的女兒,大娘子也快跟著她哭出聲了,看了眼另一只放在旁邊的小鞋,好像之前看著還沒這么小呢。 “不應該啊,這尺寸可是六皇子上報給尚宮局的,怎么會小這么多呢?”大娘子疑惑地問道。 “這鞋的尺寸好像跟我的一樣,會不會是六皇子記錯了尺寸?” 祝桐桐這么隨口一說,大娘子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之前宮里差人來問尺寸的時候,祝桐桐就在一旁量身,一定是六皇子從中作梗故意惡心她,才會讓尚宮局按照祝桐桐的尺寸來趕制嫁衣。 快步走到那一件衣裳前比對,果然不出所料,這衣裳比女兒的身量瘦了一圈。 懊惱地甩了下袖子,大娘子的腸子都快悔青了。當初宮里把衣裳送來就應該先試穿一下,要不是害怕女兒太急弄破了衣裳,也不會到快出嫁才發(fā)現(xiàn)這檔子事。 “這可如何是好?衣服鞋子都不合身,豈不是走路跟上刀山一樣痛苦?” 祝妍鳳從小被大娘子捧在手心里,看到她穿雙鞋子都這么痛苦,真是要剜下她心口的二兩rou啊。 停下了片刻,這下倒是輪到祝桐桐得意了,“這嫁衣可是御賜,想找旁的來代替是不可能了,既然jiejie要出嫁,那也只能忍著痛,堅持下去。不是說,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嗎?” 祝桐桐這蜘蛛吐絲般的語氣聽著就讓人厭惡,可又有什么辦法,只能咽了六皇子送來的啞巴虧。 “母親,您快想個辦法啊,鳳兒的腳都快要斷了?!弊eP啞著嗓子央求道。 尚宮局做得鞋結實得很,前面的鞋面被她的腳撐了好幾次都沒什么問題,祝桐桐用手指輕輕碰一下表面的珠子,可對祝妍鳳的腳來說簡直就是泰山壓頂般的折磨。 塞,硬塞,只要能嫁進皇宮去,這點苦總要能吃得。 大娘子咬了咬牙,索性轉過了頭去,“不能穿也要硬穿!快,一會把衣服也給換上!” “母親放心,”從地上站起來,祝桐桐看了眼祝妍鳳比自己粗了一圈的腰,“我一定幫大姐把衣服穿上去!” 相比跟她們大吵一架,這種被迫接受折磨的方式,才更讓祝桐桐覺得興奮。 巳時一刻,前廳已經(jīng)到了不少家里的親戚。嫡女出嫁可是伯爵府了不得的大事,總要讓家里人來撐撐場面,讓其他的王公貴族也知道自家女兒有多貴重。 “父親、母親?!苯忝脙扇水惪谕暋?/br> 手里同樣拿著一柄孔雀羽扇,遮擋著半邊臉頰,只能以一雙眉眼示人。祝妍鳳在內(nèi)屋哭得死去活來,眼睛早就腫成了核桃,那一聲“父親”從她嘴里說出來近乎沙啞。 雙腳塞在一雙小了一寸半的鞋子里,穿上一件比自己身材瘦了兩圈的衣服,從后面看,祝妍鳳宛如一只用線裹著的粽子,每一個謹慎的動作都怕衣服被崩開。 家里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祝妍鳳身上,這個庶女是誰?呵,不知道、不認識、不清楚。 “吉時到!” 外面的一聲吆喝,催促著屋內(nèi)的一雙姐妹。 要趕往夫家去了,誤了時辰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況,這六皇子的筵席還是貴妃娘娘要在宮內(nèi)cao辦,更是絲毫都馬虎不得。 婢女扶著祝妍鳳一瘸一拐地往門外走,母親教她要矜持,可她早就被這雙鞋折磨地身心俱疲,只想快點上花轎坐下休息。 十六人抬的大花轎,四處轎頂都垂著紅花流蘇,轎子側簾用的刺繡是鳳穿牡丹,前面的簾子繡著龍鳳和鳴,都是極好的兆頭。 不愧是皇家,皇子成親用的都是最好的東西。 “這轎子可真是氣派!” “嫁到皇家以后就是皇家人了,咱們還能沾沾光!” “咱們鳳兒,以后肯定能出人頭地。” 七姑八姨毫不遮掩地議論著,光是這轎子就讓她們的口水給滋養(yǎng)了一遍。 旁邊的大娘子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別人越是夸自己的女兒,她就越是得意,兩個鼻孔恨不得對著頭頂上的青天。 親戚們的注意力全都在前頭的花轎上,圍在一起,后面的那一頂兩人抬的轎夫著實有些尷尬。 祝桐桐比不得大姐嫁得好,聽說這兩人抬的轎子都已經(jīng)是特許,否則,只能自己走著去高煜將軍府。 “哎呦!咱們?nèi)ジ把?,還特地給準備了轎子?。 鄙聿穆耘值囊棠缸⒁獾搅撕竺娴哪且豁斝∞I子,雖說也是紅色,可遠比不上前面的那一頂氣派。 旁邊的姑母趕緊拉住她,打趣地沖旁邊的祝桐桐揚了下下巴,“這是九姑娘的花轎,您這還沒吃酒,怎地就眼花了呢?” 說話時,姑母特地加重了“九姑娘”這三個字,趕緊把周圍人的眼光吸引到這里。 這花轎可真是破敗得很,要不是裹著一層紅布,還真看不出是成親用的轎子??峙拢约河勉y兩買一頂轎子都要比這一頂好得多吧。 也難怪,畢竟是不得父母寵愛的庶女,又是要嫁給一個不得圣上心意的將軍。 有這么一頂花轎,已經(jīng)算是天大的恩賜了。 扶著祝桐桐,兩個婢女趕緊湊近了她些,用身子擋住那些人的口舌。 同樣是大喜的日子,怎就非要踩自家的姑娘一腳? 上轎前,還要聆聽父母的教導。半彎著身子,祝妍鳳的身子搖搖欲墜,這才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就有點支持不住。 “隆??!隆隆隆!” 嘈雜的聲音從街頭向這邊靠近,一路上揚起的塵引得不少人注意。 上百人的精銳部隊向伯爵府靠近,風風火火地架勢蓋過了鑼鼓聲響,裹挾著沙場的血腥氣沖進皇城,為首的男人沒有絲毫畏懼。 銀色的盔甲經(jīng)歷了不止多少場戰(zhàn)役,將伯爵府的大門團團圍住,這一百多人的“迎親隊伍”嚇得這群親戚立刻止住了議論聲。 停在大紅花轎的前面,那男人摘下了頭上的頭盔,一路上風塵仆仆,額上的碎發(fā)被汗黏在一起。 目光在這群人之間掃視著,經(jīng)過祝桐桐身上的那一刻突然停了下來。 “吁!” 勒住韁繩,男人一個跨步便從馬背上躍下。掛在腰間的劍鞘發(fā)出幾聲脆響,讓官員女眷不由向后退了兩步。 粗人就是粗人,走到哪里都是不受教化的匹夫莽人。 這男人生得粗野,那雙濃眉透著一股子硬氣,在沙場上遲騁多年,深邃的瞳有著鷹一般的敏銳。 男人身型健碩,昂揚九尺的身高可以俯瞰在場的所有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站在后面的祝桐桐,沒有片刻從她身上移開過。 高煜霖和記憶里的樣貌有些相似,卻粗獷了許多,五官不像前幾個世界一樣精致,卻更有男人的魅力,并不只是單純的荒野匹夫。 “不知,哪位是皇上為我挑選的發(fā)妻?” 目光已經(jīng)落在祝桐桐身上,高煜霖還是假裝不知地問道。 不合禮數(shù),這不合禮數(shù)! 按照成親的禮數(shù),女子過門后方可與家中官人見面,這花轎還沒上,更沒有拜過天地他怎敢猴急著上門來找人? 祝大人雙手背在身后,只打量了他一番,便將目光移向別處。這等粗人,正眼看他都算是瞧得起他,“高煜將軍,小女尚未過門,你怎可擅自找來?請回吧,片刻之后,小女便會坐花轎入你的將軍府?!?/br> 花轎? “小婿將從戰(zhàn)場歸來,既然同是入府,何不直接隨我一同回去?坐什轎子?!?/br> 這些禮節(jié)高煜霖一點都不在乎,既然是成親過日子,肯定要隨著自己的心意。 身邊的大花轎紅色扎眼,高煜霖倏地就皺起了眉。 “噌!” 寶劍出鞘,削鐵如泥的利刃快速地劈過,四名轎夫手里的木樁瞬間斷成了兩截。嚇得趕緊躲在一旁,任憑高煜霖的利劍對著轎子一通揮舞。 轎簾被劃得面目全非,正中龍圖案直接掉在了地上,削下了轎頂上的一朵大紅花,掉下的時候直接落在了旁邊姨母的懷里。 收回寶劍,高煜霖順手丟給了旁邊的下屬。雙手插在腰間,高煜霖輕松地舒了口氣,“看樣子,這轎子是不能用了,既然不能用了,不如就讓小婿帶夫人回去吧?!?/br> 眾人:??? 都說高煜霖桀驁不馴,看樣子竟然是真的。 這可是六皇子接祝家大小姐成親的轎子,竟然也不問一句,就擅自將他給毀了? 一臉怨念地看著這個放肆的粗人,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他的不是。 沒辦法,再怎么不受皇上待見他也是將軍,身邊還有這么多隨從,惹不得惹不得啊。 最委屈的當然還是祝妍鳳,自己千辛萬苦從閨房里出來,衣服不合身、鞋不合腳,現(xiàn)在轎子還被人毀了。 就算有孔雀扇擋住臉,她的眼淚還是被周圍的人看到了。 “這不是進你將軍府的轎子!這是六皇子的轎子!”祝大人臉漲得通紅。 高煜霖提了下嘴角,輕描淡寫道:“嗯,所以岳丈要說什么?” “……” 沒話說,跟這種粗人真的是沒話說。 “桐桐!”祝大人叫喊道,“還不快過來?你家官人叫你同他回去!” 眉兒和翠兒直拉著祝桐桐往后退,這樣的姑爺,別說是不好想與,萬一生氣起來說不定還會把自家姑娘給傷了。 祝桐桐倒興奮地往前邁了幾步,迫不及待地從人群后面擠過來。 放下手里的孔雀扇,祝桐桐索性也不再遵守成親的禮節(jié)。抬頭望一眼面前的高煜霖,這張充滿了野性的面孔下,那顆炙熱的心似乎和自己胸膛里的這顆一模一樣。 “既然如此,那女兒就在此拜別了?!钡蜕硇辛藗€禮,祝桐桐想也不想就跟在了高煜霖身邊。 嫁進高家,就意味著從此離開了虎狼窩,高煜霖看似是個粗野之人,可祝桐桐知道,他絕對要比家里這些人更加心善。 拉著祝桐桐的手,高煜霖手心的溫熱比這盛夏還要高出幾度。 同樣是一身紅色,祝桐桐這一身嫁衣卻很好看,引得高煜霖都止不住多看上兩眼。 對,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要穿紅才對。 想到這,高煜霖一把將花轎上的紅布撕扯下來,三兩下系在脖子上。比不上紅色的衣裳來得好看,但勉強也算是有點新郎官的模樣。 “夫人,我扶你上馬?” 斜了他一眼,祝桐桐拉著馬鞍一用力就輕而易舉地跨在了馬背上,雙腳分在兩側,紅色的嫁衣蓋住了馬的半邊身子。 不就是騎個馬嗎?這種小事用不著扶。 “看樣子,陛下是為我擇了為女中豪杰??!”滿意地勾勾嘴角,高煜霖跟著上了馬背。 平日里她一聲不響的,還以為她是個蚊子膽。沒想到今天,這粗人竟然沒有把她嚇到,看她那洋洋得意的樣子,似乎還很歡喜。 難不成,之前在府里的乖巧模樣全是裝出來的? 高煜霖身后這只有一百多人拼湊的迎親隊,遠要比伯爵府的這群送親隊更聲勢浩大。 沒有轎子、鑼鼓又怎么樣? 反正不管走到哪里,高煜霖率領的羽林軍都是最吸引人的存在。 騎著高頭大馬、穿著紅色嫁衣,祝桐桐恐怕是京城最別致的新娘。 原主整日在伯爵府呆著,很少能有機會上街閑逛,看著街兩邊的商販、店鋪,祝桐桐的眼睛里都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倍叄哽狭氐吐暤剡@么說了一句。 扭過頭,看到的卻是他的笑臉。 “你以為我是什么樣?”祝桐桐反問。 “聽人說你是庶女,從小就被jiejie們欺負,還以為你應該是個沉靜、膽小的性子?!备哽狭赝nD了一下,繼續(xù)道,“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比我打探到得更堅強?!?/br> 高煜霖對皇上早有防備,既然是皇上賜婚,他肯定要充分了解這個女人的背景。 還好,祝桐桐身世清白,并不是皇上安插在他身邊的jian細。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沒有害羞、沒有沉默,坐在馬背上身體貼在一起的兩人仿佛是許久不見的好友,說起話來一點都不拘束。 高煜霖一看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現(xiàn)在可以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聽到他夸自己,祝桐桐滿意地直起了身子,攥著韁繩的手稍微用力,馬也跟著加快了行走的速度,“你跟我想象的也不一樣。” “說來聽聽?” “你比我想象得要笨一點?!?/br> 高煜霖哼笑了一聲,說:“你是在說花轎?” 一句話,高煜霖就把祝桐桐的得意給堵了回去??粗劬锏淖约?,祝桐桐好像覺得他看透了自己的心。 “我當然知道那花轎不是你的,也看到了后面那個破轎子,我毀了它只是想為你出口氣而已,也是為我自己出氣?!?/br> 高煜霖看似是個粗人卻很有洞察力,畢竟是國家的常勝將軍,要是連這點細節(jié)都看不出來,怎么率領千千萬的將士。 “當今圣上不相信我,處處苛待我,我都認了,只是你之前過得日子也苦,我不想你嫁給我還繼續(xù)過著之前擔驚受怕的日子?!?/br> 說話時,高煜霖的手慢慢握住了她的手背,“放心,嫁給我,我雖然不能保證你能一輩子榮華富貴,但是絕對能保證你一輩子不被人欺負?!?/br> 將祝桐桐護在懷里,高煜霖隨手將她頭上那頂鎏金的鳳冠丟在路上。 “以后誰欺負你只管告訴我,你官人別的本事沒有,保護你絕對不成問題!” ※※※※※※※※※※※※※※※※※※※※ 小劇場: 祝桐桐:成親這么久,你還沒有說過那三個字。 高煜霖:哪三個字? 祝桐桐:就是……那三個啊。 高煜霖:我有啊,我天天說。 祝桐桐:???有嗎?你說的是哪三個? 高煜霖:我罩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