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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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脫手了。 馮梓懿的力氣很大, 十幾斤的桶裝水都能一只手拎起來, 更何況是一兩斤重的小板凳? 想著能快點進(jìn)入到角色里, 醞釀了好半天才勉強生出點角色該有的憤怒,這一下,全毀了。 目瞪口呆地看著樊子晴,貼在頭上的那塊硅膠皺紋分分鐘要掉下來。 木質(zhì)的凳子邊上還有毛刺, 靠著幾個釘子拼在一起, 這一摔,直接散架成了木板木條。 所有人的目光這一刻全都注視著臺上的樊子晴。 兩三米的距離本來就不遠(yuǎn),這一下非要砸出腦震蕩不可。 坐在導(dǎo)師席的秦瑛下意識地抵在椅背上,捂著嘴不敢說話??纯醋笥覂蛇叺脑u委, 他們也被這飛起的板凳驚住了,相互對視一眼,猶豫著是該看下去還是打電話叫120。 這是節(jié)目組的安排嗎? 之前也拍過武打戲, 用的道具基本都是假的, 打在身上不會有什么疼感。 這板凳, 絕對是真的啊。 站在那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一下, 那女孩的臉被砸得通紅, 身子搖搖欲倒,貼在臉頰上的耳麥也錯了位置。 “害死我娘還不算完,現(xiàn)在你也要打死我嗎?”捂著臉, 樊子晴繼續(xù)按照劇本上的臺詞表演。 從小失去母親, 小茹和脾氣乖張的父親相依為命十幾年。 為了賺錢, 父親和母親去山崖上采摘五靈脂。結(jié)果繩子斷裂母親命喪懸崖,父親也在懸崖中掙扎了十幾個小時,被村民救下。 左手因為長時間供不上血液不得不截肢。從那之后,父親的脾氣變得乖張暴戾,從未給過女兒半分好臉色。 不知道是疼痛還是失望,小茹的眼眶里充盈眼淚,懷里的書包掉在地上,她只是定定地凝視著父親。 “你,你都知道了。” 馮梓懿配合她繼續(xù)念臺詞,癱坐在椅子上,不擅長表演的面孔上少了些被識破的羞赧。 “所以你今天逃學(xué),是……” “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我去給她上柱香?!钡贿@一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夾雜著對父親的鄙夷和不屑。 “為啥不告訴我?你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聲音在顫抖,一步步走向父親,小茹抬起的手緩緩地指向墻上掛著的結(jié)婚照,“你為了上大學(xué),為了攢學(xué)費讓我娘陪你去采五靈脂,那可是懸崖!一個文憑,當(dāng)真比她的命都重要嗎?!” 眼淚應(yīng)聲而落,弱小的身體里仿佛積蓄了巨大的能量,爆發(fā)的一瞬間,讓所有人都訝異于她的情緒。 一開始被砸的那一下,好像都不重要了,全場的情緒都跟著她的腳步,期待著接下來的發(fā)展。 馮梓懿被她的情緒逼得頭腦發(fā)暈,本來就沒記清楚的臺詞一下子忘得干干凈凈。 導(dǎo)演,可以ng一下? “我,我……” 腦子里靈光一閃,對于這個性格有缺陷的父親,他好像明白了該怎樣更好地表現(xiàn),“你懂什么?我也是為了讓你和你娘過上好日子,要是能考上大學(xué),你們可以跟我去陪讀?。 ?/br> 樊子晴:??? 評委組:??? 陪讀是什么鬼?這臺詞怎么跟劇本上的不太一樣? 馮梓懿一本正經(jīng)地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順著女兒的手看向了掛在墻上的黑白照,“你娘當(dāng)年是支持我的,去采五靈脂的主意,也是她想出來的。唉!你娘沒跟你說嗎?” 秦瑛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眼淚,在眼眶里盤桓了好久還是收了回去。 現(xiàn)在的綜藝節(jié)目真是摸不清套路,導(dǎo)演組的安排千變?nèi)f化,在電視上看到的《年華》應(yīng)該是個苦情片,經(jīng)過這一番改編,好像換了個喜劇的路子。 總控制室里的導(dǎo)演胸口一陣疼。 這演員是哪個公司送來的? 樊子晴被噎得啞口無言,從眼眶滑落的眼淚漸漸干在了臉頰上。 “我當(dāng)時才兩歲,記,記不清……” “所以怪我咯?”馮梓懿兩手一攤,搞怪的模樣十足像個老頑童,“你娘是為了我們的大義犧牲的,身為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女人,我的心里一直有她的一畝三分地?!?/br> 舞臺上的畫風(fēng)變得太快,知道演得是熱播劇《年華》,觀眾們的紙巾都準(zhǔn)備好了。 本該刻板嚴(yán)厲的老父親一下子成了活寶,場下好幾出都爆出了幾聲大笑。 拉著女兒小茹坐在自己身邊,一摸口袋,出現(xiàn)在走廊里的香煙再一次登場。 導(dǎo)演:“他的口袋里怎么會有煙?誰給他的道具?” 全場大眼瞪小眼地瞅著他,沒人回答。 把快要折斷的煙捋直塞到嘴邊,從另一個屁股兜里又掏出了一只zippo的打火機。 “叮~” 打開蓋子的時候,特有的金屬脆響被耳麥擴(kuò)大了幾百倍。 八十年代的農(nóng)村哪里有zippo的打火機! 導(dǎo)演嗓子一熱,一口老血差點濺到前面人的臉上。 這演員絕對是送來拆臺的,絕對是! 吸一口煙,這么近距離地和樊子晴接觸,他的整張臉上都寫著“興奮”兩個字。 眼神在她的身上轉(zhuǎn)了幾十個來回,怎么著都不像是父親看女兒,更像是土匪打量花姑娘。 站在后臺的姜舒和導(dǎo)演是一樣的臉色。 手里的手機幾乎要被她捏成廢鐵,要是他再敢說出什么出格的話,絕對讓他見識一下什么叫“飛來的橫禍”。 “閨女啊,你誤會爹,爹可以原諒你?!庇治艘豢跓?,馮梓懿的腿開始跟著抖了起來,“要不這樣,你把今天的作業(yè)補完,順便把‘世上只有爸爸好’這幾句話寫上一百遍,爹就不怪你?!?/br> 樊子晴:…… 剛才就察覺到劇情的發(fā)展不太對,馮梓懿的表現(xiàn)越發(fā)露餡,除了臺下看熱鬧的觀眾,評委席和導(dǎo)師全都坐不住了。 “這演員之前是講相聲的吧?” “哪個公司送來的?趕緊拉黑名單?!?/br> “其實我覺得還好,要是演喜劇應(yīng)該會不錯?!?/br> “喜劇?這一看就是個紈绔子弟,拍戲根本就不適合他?!?/br> 劇情的發(fā)展越來越偏離一開始的設(shè)置,控制室的特效師手一直懸在按鈕上不知道該怎么辦。 按照原來的劇本設(shè)計,應(yīng)該是父女倆爆發(fā)爭吵,小茹在暴雨中離開家,中途折回想要拿回母親的遺物時,在門縫里看到父親抱著母親的遺物泣不成聲,這才明白父親對母親的心意。 但現(xiàn)在父親已經(jīng)讓小茹抄書了,這雨……是下還不是不下? “轟隆隆!” 雷聲還是放出來了。 設(shè)置在幕布前面儀器噴出的水淅淅瀝瀝,就像是真的雨夜。 “你聽,下雨了,”看向觀眾席,馮梓懿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遲疑了許久,緩緩地說道:“今天好不容易曬的衣服,又白洗了?!?/br> 除了屋子里的擺設(shè),在墻的外面還掛了一排衣服。 劇本的內(nèi)容,馮梓懿壓根就沒怎么看。大膽猜測一下,下雨的目的,應(yīng)該就是要和女兒一起收衣服,烘托一下父女情。 拉著女兒跑出房間,一件又一件地把衣服繩子上扯下來搭在身上,半彎著腰,在雨夜里收衣服的動作大概是他今天的演技巔峰。 “隆?。 ?/br> “咚!” 樊子晴正尷尬地收衣服,一聲驚雷過后,馮梓懿陡然仰躺在地上。 無力地抖了抖四肢,瞳孔里滿是驚恐。 “我……我被雷劈了……” 觀眾:??? 導(dǎo)演:別拉黑了,直接除名吧,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他。 天知道馮梓懿是怎么開的腦洞,竟然能從雷聲中想到了被雷劈的想法。 話音剛落,他便兩腿一蹬,沒了氣息。 “爹!” 小茹撲通一下跪在他旁邊,盡力地壓抑著尷尬,閉上眼擠出了幾滴眼淚。 幸好他被雷劈了,要是他不死,樊子晴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再往下演。 重新醞釀了一番情緒,樊子晴繼續(xù)按照劇本中的角色去演,“爹,是我不好,你睜開眼啊,睜開眼看看我,我以后會聽話,不再惹你生氣,求求你睜開眼好不好!” 樊子晴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把悲情的女主角身份展現(xiàn)到極致,眼淚根本不用情緒帶動就能自然地順著臉頰滴落。 “爹,記得我小時候?qū)W會的第一句話嗎?不是娘,是爹?!?/br> “爹,我娘偷偷存的供你上大學(xué)的錢在哪,您還不知道吧?你醒醒啊,我拿給你?!?/br> “爹,我給你唱兒歌啊,就是小時候我纏著你唱的那首?!?/br> “小皮球,架腳踢,二八二九三十一……” 抱著懷里的馮梓懿,樊子晴低聲的哽咽再一次將全場的情緒轉(zhuǎn)向低沉。 伴奏聲起,聚光燈落在她身上時,苦情的小茹、飄零的浮萍,在雨夜中低聲吟哦的童謠似乎又勾起了那一代人的回憶…… 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姜舒快步地離開了后臺。 不過是演了一出戲而已,她才不想因為這些虛假的劇情掉眼淚。 揚起頭深吸了一口氣,腦子里,樊子晴的哽咽和眼淚怎么都揮之不去。 “姜姐?”從后面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姜舒一扭頭就看到了白柒的臉,“你不是不穿平底鞋嗎?這球鞋,是從道具組借來的嗎?” 姜舒這才反應(yīng)過來。 盛博淞的鞋,忘了還給他! ※※※※※※※※※※※※※※※※※※※※ 節(jié)目組: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 馮梓懿:不,我是西洋回國的海龜。 —— 三更!猜猜看有沒有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