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溟濛的天空像是反轉(zhuǎn)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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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內(nèi)的慢生活似乎有種自帶粘滯的加成,在這里,比起嚴重的失火,最大的事故數(shù)不上今天樓下搓麻將的大爺又多輸了兩塊。 大概是誰家在街角燒紙又點著了廢舊的垃圾桶。 呼嘯而去的消防車并沒有引起車內(nèi)二人的注意,反倒湯曼青像是從沉寂中被驚醒,開始細細碎碎地向邵麗打聽著案件的細節(jié),聽到當(dāng)年被詐騙的受害者都得到賠償時,她舒了一口氣,這才自言自語地說:“看來這一切都是他提前預(yù)料到的。” “可要我要怎么告訴他,謝蕓蕓只是個拐騙兒童的犯人,而他因為生母所經(jīng)歷的一切其實也是個殘酷的錯誤?!?/br> “其實他很可憐的,真的很可憐。” 這種顛覆感和受騙感沒人會消化得很好,即便是她的愛人擁有比一般人更強大的神經(jīng),恐怕也是一種自我認知的沖擊。 愛一個人總是忍不住覺得他很可憐,要設(shè)身處地去為他的可憐兜底。 湯曼青還在皺眉認真思索著對策,旁邊邵麗握著雙向盤無奈搖頭,游刃有余地穿行過一片泥濘的棚戶區(qū),可下一分鐘,望著眼前突然開闊的街景,她卻張大嘴巴仿佛窒息般一腳踩下了剎車。 距離湯曼青的“家”大約只剩下二百米,區(qū)區(qū)二百米,但邵麗卻已經(jīng)有開始迅速給油倒車逃離的沖動。 “怎么了?”湯曼青狐疑的目光剛從邵麗的臉上移到方向盤就徹底凍住了。 而透明的虹膜內(nèi),紅色溟濛的天空像是反轉(zhuǎn)的大海,而水平面的上空,火山噴發(fā)一般的住宅樓正在從四樓窗戶內(nèi)冒出滾滾濃煙。 空氣里都是燒焦的味道,分不清是瀝青亦或者油脂,甚至還有木頭斷裂倒塌的聲響。 湯曼青連思考都沒了,只知推開車門奮力奔跑,大火燃燒后的灰燼飄在她身上就像下雪,而老舊的居民樓在近乎坍塌的狀態(tài)下還在不停發(fā)出駭人的煤氣爆破聲。 難以想象她跑得有多快,就連訓(xùn)練有素的刑警也追不上她的背影。 等到湯曼青沖進人群中減速,邵麗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喘氣嘶聲喊著:“不要著急,應(yīng)該沒事。” “這個點他可能還沒有下班?!?/br> 火勢蔓延了許久,據(jù)報火警的居民講,一小時前是叁四樓的交界處小范圍期起火,然后火勢順著易燃易爆的物品瘋狂吞噬著所能點燃的一切,燒得猶如潑了汽油那么快,像是有人刻意縱火。 還好著火時大多數(shù)居民并沒有下班,人員早就紓解了大半,至于里面到底有沒有人被濃煙嗆住暈倒,還要靠消防隊員最后入場清點。 消防車就位后立刻開啟高壓水槍同火舌對抗,同時帶好防護工具的消防隊員搭起云梯準(zhǔn)備營救,樓道已經(jīng)坍塌,進入風(fēng)險太大。 湯曼青沖進圍觀的人群中,一個個去看他們的臉,好像瘋子般逢人就問:“看到小湯嗎?你們看到我丈夫嗎?”。 大多數(shù)人都在搖頭,確實,時間不過六點半,沒到厲騫下班是時間,還好只是六點半。 一口氣松下來,湯曼青幾乎要摔倒,還好有旁邊的邵麗用力扶住她的胳膊。 可再轉(zhuǎn)身,耳邊突然飄來遠處圍觀群眾幾句竊竊私語。 他們指著云梯上升的四樓窗戶,聲音充滿膽怯和恐懼:“那不是謝蕓蕓家嗎?怎么,里面困人了啊?那小年輕在里面?消息準(zhǔn)確嗎?” 一個人的神經(jīng)繃斷大概只需要一秒,就是這兩句模棱兩可的話,讓她來不及確認立刻掙脫邵麗往滾著濃煙的樓道里跑。 誰在阻攔她她已經(jīng)看不到了,可能是消防隊員,也可能是陌生人,她一邊歇斯底里地尖叫,一邊扭動著自己失控的身體。 她不要安全了,也不奢求在一起的快樂了,很難想象,當(dāng)一切生門都被切斷后,到頭來,人類對于愛情的希望竟然可以變得如此卑微。 只是希望對方可以活下去而已。 即便是代替她的命,即便是永不相見,也要活下去。 可這么小的愿望,為什么老天也不肯滿足她?為什么天意弄人? 扭打中湯曼青的白裙上沾滿灰塵,一張慘白的臉上因為撞擊地面而流出咸咸的血。 恍惚中身下突然穿來一陣稚嫩的哭聲,有一雙瘦小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腰肢。 阿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的去路,她身體像是從水里撈出來,幾綹黑發(fā)黏在紅腫眼睛,但還是大張著嘴巴用力喊:“不要去,求求你,太危險,不要進去。會死的。” “叔叔是為了救我才沒出來的,你要打就打我吧,不要傷害你自己。” 首發(fā):яǒǔяǒǔщǔ.χy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