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私是人類的正軌

    景淵盯著窗外的大花園出神，臉擱在環(huán)抱的雙膝上，紅到滴血。算了，兩人也是優(yōu)質(zhì)人員了，上輩子因為害怕標記別人，基本告別性行為，哪怕身體正常的時候也不碰男色女色，這次復活倒是體驗了一把人類的快感本能，說實話，還不賴。

    身后的房門作響，景淵轉(zhuǎn)頭看見植松雪拿了一碟壽司走了進來，手里還端著一碗味噌湯。

    “jiejie，吃點東西吧?！?/br>
    景淵不敢看植松雪的眼睛，伸手接過碟子，狼吞虎咽，吃相難看。等她吃完，植松雪安靜的收拾了碗碟放在窗臺上。他立在一邊，溫柔地看著景淵，伸手摸著她的頭頂。景淵被摸得很舒服，頭皮的撫摸是人類無法拒絕的舒爽，如果她現(xiàn)在是一只貓的話，已經(jīng)呼嚕起來了。

    “周圍遍布了磁場吧?！本皽Y瞇著眼睛享受男人的撫摸，不經(jīng)意地問道。

    植松雪的手一頓，又如常般服務：“是的。jiejie現(xiàn)在應該沒有能力了，還是能感知到嗎？”說這話時，明顯可以感受到植松雪的緊張，“只是為了安全考慮，防止磁場的擴散造成不必要的麻煩?！?/br>
    景淵偏過頭，躲開他的手。下午天氣漸涼，空氣流動了起來，米黃色的窗簾上下翻飛，泛紅的光打在景淵蒼白的臉上，淺紫色眼珠幾近透明。她看著植松雪，被陽光照得通透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準備了很久吧?！?/br>
    植松雪瞳孔驟然放大，蹲下身將臉擱在景淵的手臂上，抬眼望著她：“jiejie不相信我嗎？我不會害你的?！?/br>
    “是不會害，只是沒有了磁場指征，外面的人也發(fā)現(xiàn)不了我吧?！彼俅纬榛貕涸谥菜裳┫掳拖碌氖?，“這是太平洋上的小島吧。之前作戰(zhàn)布防的時候來過。是看準了沒人敢在污染的太平洋上巡邏嗎？”

    植松雪沉默，仰視著她美絕的臉，過去的記憶與現(xiàn)在重迭，即使剛剛復活，她還是能快速進入分析的狀態(tài)，這是職業(yè)本能，也是她常年征戰(zhàn)的習慣。

    許久，他回答道：“是。但是……”

    “什么目的？‘挾天子以令諸侯’？還是用我交換提干指標？”她低頭看著植松雪，忽略他眼中溢滿的情愫。景淵不想去考慮關于情感的問題，一旦事情牽扯了情感，她就沒有辦法控制事件的走向。單純的利益交換她完全可以妥協(xié)，只要她的目的能夠達到，只要是在評估下能夠交換的利益，她都可以答應，除了感情。

    “都不是?！?/br>
    聽到這樣的回答，景淵心里一咯噔。

    “jiejie，我拴不住你，我想留在你身邊?！敝菜裳├^景淵的手，緊緊握住，手心的汗貼在景淵的手背上，黏膩難受，就像是他的情感，“我，一直喜歡jiejie，一直一直喜歡。”

    他終于說出來了，這句藏了十幾年的話。

    在墨西哥保衛(wèi)戰(zhàn)被她救下時沒能說出口，在軍事法庭上被押走時沒有說出口，在塔克拉瑪干沙漠阻攔反對派時沒有說出口，在東京灣協(xié)助他們一家逃走時沒有說出口，哪怕在她最后趕往必死的巨淵一號時也沒有說出口，那時她望著他們，揮揮手，沒有說一句話就奔赴死局。他多么的懦弱，錯過了能告白的所有時機，就是害怕她輕飄飄的拒絕，或者……

    “我一直把你當?shù)艿?，雖然現(xiàn)在我們發(fā)生了關系，但只要我出去，你依然還是我永遠的歐豆豆醬?！?/br>
    看，就是這句話，他一直害怕著。自從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便拼命擺脫被視作弟弟的身份。他倆年齡最近，她又年長他幾歲，這種身份認知的錯位讓植松雪一直痛苦，像是被人勒緊咽喉，窒息的喘不上氣。

    景淵放柔聲音，有意讓步：“磁場的吸引力很高，是人都控制不了?！彼槌霰晃兆〉氖?，反蓋在他手背上，“這件事情我們雙方都沒錯。我們現(xiàn)在聯(lián)系塔克拉瑪干方面，他們會派技術組來接我的。即使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不在權力圈里，但是被視作‘甲類傳染病’一樣危險的褪色反應也會讓人來處理的。之后的事情，等我出去了再談也可以?！?/br>
    她還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是真心為她好或者真心想要保護她，她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植松雪越想越氣惱，抽開手站起來大步離開。

    “小雪？小雪？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擔心外面的情況……”植松雪當了景淵的副手多年，景淵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素來沒有安全感，在部隊的時候非常依賴自己，所以她才會把植松雪當作弟弟看待。

    植松雪聽了更生氣，轉(zhuǎn)過頭來憤怒地吼道：“外面外面！你就知道外面！是！你有天下大義！你有世界大同的夢想！你都已經(jīng)為這個世界死了一次了，這次復活不能為自己活一次嗎？”他緩了口氣，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對，將聲量降低，但怒氣并沒有減少，“這個世界并沒有按照你的規(guī)劃走，jiejie，他們不值得你再犧牲一次了?！?/br>
    景淵有些不理解：“那沒有按我的設想走，我就更應該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啊，讓這個世界重新步入正軌。”

    “景淵，你有沒有想過，自私才是人類唯一的正軌?！彼⒅皽Y，胸口劇烈起伏，眼睛里燃燒著熊熊烈火，高挺的鼻皺成一團，表情猙獰，“就像現(xiàn)在一樣，無私誰都救不了，自私就是我的正軌?！?/br>
    景淵從椅子上下來，輕薄的米黃色長裙在夕陽下也快透明，人在夕陽光暈之中，模糊得快要消失：“自私不是我的正軌，植松雪。”他有些害怕，在光暈中的她那么圣潔，就像是她死后無數(shù)次在夢里出現(xiàn)那樣，馬上就要消失。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團幻影，生怕連她重新活過來這件事情又變成自己的幻想。

    “我的人生規(guī)劃里沒有情愛，植松雪。但我的規(guī)劃里有世界上每一個人?！?/br>
    是了是了，她就這樣虛偽，別人捧著一顆真心在她面前，她就要搞什么眾生平等，為什么不能把自己和愛自己的人放在哪怕高一點點的位置上？

    磁場的作用并不會因為標記而減輕，只是理智的回歸會讓人勉強控制住欲望，他燃燒的yuhuo已經(jīng)快將他燒干。

    “那我的規(guī)劃里就只有jiejie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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