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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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愛眸色緊縮,轉(zhuǎn)眼去看國中,“怎么回事?” 她政治敏感性不是很好,不是一個家庭出身的。 國中苦笑,壓低了聲音,“其實我們能走,挺開心的,現(xiàn)在還能走,有些人直接就去了干?!?/br> “去干校怎么樣?” “很多人熬不過去的?!?/br> 進了干校,給人家當(dāng)孫子都不如啊。 國中說完,看一眼窗外,他這邊jiejie沒有來,為了避嫌。 他家里人都在受監(jiān)控,所以能來送行的,就只有劉伸伸。 拍了拍劉伸伸的肩膀,“你聽我的勸,要走就盡快走吧,留在這里,太危險了。” 伸伸家里的情況,國中清楚,西愛更清楚。 火車嗚嗚的開,國中對著他們兩個人揮手。 伴隨著一陣此起彼伏的哭聲。 老北平的人,去天津衛(wèi)三百里都覺得遠,現(xiàn)如今各自全國各地奔走。 時代變了。 堪輿算卦的沒了飯碗,唱大戲的也成了樣板戲,開鋪子的也都去改造去了。 西愛看著那車輪,第一次覺得從自己身上碾壓過去。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這么多同齡人的悲苦。 她活的太甜了,家里成分好的不行,經(jīng)濟條件也好,幾口人養(yǎng)這么一個孩子,還有哥哥jiejie懂事在上面撐著,長輩們又年輕,她很少接觸到這些。 頂多就是院子里彭大爺出事兒,頂多就是院子里曾經(jīng)出了兩個特務(wù),可是好像與自己無關(guān),與伸伸無關(guān)。 其實才發(fā)現(xiàn),與每個人都有關(guān)。 “你為什么不走呢,劉伸伸。” 她壓了壓自己的帽子,下巴微微頷首,看著劉伸伸,看著他穿的依舊那么土里土氣,那么平凡。 一雙肥大的解放鞋,然后上面青色半新褂子,下面是肥大的同色褲子,隨意一打眼,就像極了一個平凡家庭的孩子。 絕對買不起摩托車的那種。 伸伸沒什么表情,拉著她隨著人流往外走,“我喜歡你,不想走?!?/br> 西愛心里面,一直飛的一根線,突然就被人拽了一下子。 那么輕,那么柔。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7-3114:58:00~2020-08-0123:01: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曰或許之39瓶;yciba22瓶;漂流過海10瓶;了了8瓶;保護環(huán)境4瓶;244080323瓶;妮妮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18章 眼神(解鎖修文) 我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不走。 怕自己走了,好不容易的來之不易的機會就沒有了。 患得患失。 “萬歲——萬歲——”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身后山崩地裂的呼喊,拉著橫幅,街上是緩慢推動的車,上面鋪著紅色的幕布,不停的在人流里面前進,上面有紅色袖章的人撒傳單。 一把一把的粉色綠色的紙片兒,西愛彎腰,撿起來捏在手心里。 “五一六通知?!?/br> 革命性綱領(lǐng)文件,意味著,一場聲勢浩大的運動,正式揭開了帷幕。 先前的左的□□的,左左右右的,粉墨登場。 轉(zhuǎn)眼年后1967年1月開始“三支兩軍”工作,之后開始大規(guī)模武斗,開始進入學(xué)校了,學(xué)校的學(xué)生們反響強烈。 西愛手里拿著小紅旗,坐在那里座談的時候,她嘴巴在動,可是眼神一片冷漠,她看著眼前的大字報,劉沒了。 那是劉啊。 就這么沒了。 多大的人物啊。 直接被當(dāng)做二月逆流就處理了,現(xiàn)如今人都沒了。 她回到家,滿院子的找伸伸,伸伸在閣樓上,他已經(jīng)很少出門了,越來越少出門了。 他不高興,活的很壓抑,西愛知道。 她爬到閣樓山去,氣喘吁吁,拉著他的手,“你得走?!?/br> 眼淚下來了,摸著他的手心,yingying的,“你聽我說,伸伸,你早就應(yīng)該走的,應(yīng)該去年就跟國中一起走,你不能再留在這里了?!?/br> “所有人都在滲透,滲透到各行各業(yè)里面去,這里已經(jīng)是一個漩渦了,我不想你很危險,也不想你受到磋磨。” 我說不清對你什么感情,但是我有莫名勇氣跟你一起走下去,我盼著你好好的,一輩子好好的。 這就是我張西愛的人生。 伸伸最后還是走了。 去陜北了。 那里國中說是影響很弱的地方。 他走之前,都沒來得及去見劉江一面。 因為當(dāng)晚,巷子里面就出事兒了。 先前那小酒館秦老頭家里的兒媳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正兒八經(jīng)的大家閨秀,家里堂兄弟滿門子做生意的,大大小小的鋪子店面多了去了,早先兒的時候,祖上也是西城有名的大地主了。 日子難過,風(fēng)聲又緊的很,家里便想著跑了。 人家要跑到臺灣去,機票都訂好了,直接開車去南邊,然后廣州上火車,南下臺灣。 或者有能耐的,再直接出國了。 走之前,娘家哥哥來接的。 結(jié)果小媳婦兒不走,“我們賺的錢,沒有一毛的黑心錢,做人也是講道理的,這世道沒有這么亂,我正兒八經(jīng)本本分分做人的,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是洗個臉,都是等著外面沒有人了,才去院子里取水來,他們不能拿著我怎么辦的?!?/br> 剛生產(chǎn)完,也舍不得孩子,“你們要走就自己走了,不過就是扔下來了老祖宗罷了。” 幾代人了,一輩兒一輩兒的往上數(shù)著,就沒有這么往外逃命的子孫后代。 還是很天真了。 娘家哥哥沒法子了,走的時候才來喊得,看了看小外甥,看了看妹子,走了。 人家連夜開車就跑了,據(jù)說是幾家親戚一起跑的,好幾輛卡車,追了很久沒追上。 小媳婦覺得自己是外嫁女,更何況就是父兄真的做了什么事兒,她從來不坑害人,也到不了她頭上去。 還抱著大家閨秀的那一套兒呢,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樣子的世道了。 晚上人家追不上車子,當(dāng)即就帶著人到這邊來了,剛生產(chǎn)完頭上還戴著抹額呢,拖門口去了。 那么小的孩子還吃奶呢,給扔到地上去。 王紅葉坐在屋子里,心驚rou跳的,她拉著西愛的手,“你別出去,別出去,沒事兒的,要你大爸出去看看去?!?/br> 張平出去看了,一院子的人都聽到慘叫聲了。 結(jié)果張平出去看到什么了,你說是人家剛生產(chǎn)完的產(chǎn)婦,給人上了棍子,對著頭就打啊。 這不是作孽嗎? 有渾水摸魚的,給人家頭上的抹額都摘走了。 老秦頭跟秦大掌柜的,護都護不住,綁的跟粽子一樣的。 還是寒冬臘月的,孩子的寶貝都給人揭開了,就為了要那包被面兒。 孩子哇哇的哭,秦小媳婦還護著孩子在身子底下呢。 “你們這樣是作孽啊,作孽,這么個還沒出滿月的孩子,你們怎么動手呢?” 張平一把扶著人,彎腰抱孩子。 秦小媳婦看是張平,滿臉的血啊,抖著嘴唇,“孩子,我的孩子,你救救他,救救他啊?!?/br> 救救他,別給亂棍打死了。 那樣的眼神。 張平豁然抱著孩子起來,旁邊指著那些人,“這孩子,跟這事兒沒關(guān)系,你們犯不著下這樣的毒手。” 打頭的那個,忒不是東西,根本就是跟秦家有舊仇的,手里還拿著棍子,一晃一晃的蹦跶,“怎么就不能了,你是她什么人啊,他們一大家子幾輛大卡車的東西,要是不心虛,能連夜就跑到南邊去了嗎,根本就是要去投靠南邊去?!?/br> “她這事兒,脫不了什么關(guān)系,我們打的就是這樣的人,人民的蛀蟲,國家的敗類?!?/br> 口口聲聲的,一蹦三丈高,帶著身邊的人煽動,“她祖上就是吸取我們勞動人民的血汗錢,大地主,大jian商,專門壓榨我們貧民的?!?/br> “看看她還裹著小腳,封建殘余,再看看她身上,還穿著綾羅綢緞呢,這抹額就是罪證,資本家小姐改不了本性,大家一心一意搞建設(shè),就她還在那里做夢呢?!?/br> 一說到幾千年的仇恨,就沒有哪個勞動人民不吐唾沫的。 沒有一個不說說自己祖上的辛酸的。 都是窮苦人家不是? 都是骨子里面窮怕了的。 張平你說給氣的,論起來嘴皮子利索,論起來無賴,他到底是差一截兒的。 氣的渾身哆嗦,那手里的孩子還哭著,他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