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不想繼續(xù)待在這里了，她去蕭靜婉家里住。

    蕭靜婉很心疼女孩，為她把房間收拾好，無微不至的照顧她，還囑咐季燃這幾天一定要照顧好meimei的心情。

    之前蔣綰常年不在家，在蘇棠的成為過程中，很多時候是蕭靜婉這個干媽給了她女性長輩的溫暖。

    蘇棠把自己的心事都告訴蕭靜婉了，她對未來的迷茫和害怕，這段時間看到父母吵架的不安，還有她的后悔。

    蕭靜婉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平時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時候藏了這么多心事。

    甚至連蔣綰受傷，蘇棠都怪在了自己頭上，她害怕是自己期盼過太多次讓mama留在家里，愿意不小心靈驗了。

    “你不能這么想……乖糖糖，錯的不是你……”蕭靜婉摟住女孩，心疼的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門外，季燃站著沒動。

    他聽到女孩哭著說“我沒有家了”，這一瞬間特別討厭蘇楚望他們。

    為什么身為父母的他們不能照顧好糖糖，讓她如其他女孩一樣開心？

    蘇棠住在季燃家里的這段時間，蘇楚望和蔣綰去辦了離婚證，蔣綰還聯(lián)系了s市的醫(yī)院，并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寄過去了。

    蘇棠刻意不去聽他們的消息，她待在季家，像是藏在一個寧靜的小世界里。她不用想未來父母會分開，也不用去想未來要離開誰，跟著誰一起生活。

    清晨的風(fēng)吹在人身上冷颼颼的，a市的冬天雖然沒有寒的刺骨，可是溫度還是在零下的。

    最近夜里總是休息不好，陽光從淺色的窗簾照進來，蘇棠睡得不算安穩(wěn)。

    她聽到一陣“篤篤篤”的響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從外面在撞窗戶。

    趿著拖著，蘇棠伸出手揉眼睛，慢慢地朝窗戶走過去。

    逐漸靠近窗戶，敲擊玻璃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蘇棠走到窗戶半米的距離停下，拉開窗簾，外面赫然是個俊美的少年。

    他戴著毛線的白色圍巾，鼻尖凍的微紅，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格外清澈，少年沖她揮了揮手，然后側(cè)開身，呈現(xiàn)給蘇棠的是一院子罕見的純白。

    蘇棠用力眨了眨眼睛，猶疑自己還在夢中。

    見蘇棠遲遲沒有反應(yīng)，季燃朝窗戶湊過來，他朝玻璃呼口氣，在這一小片霧氣中，用手寫了兩個字。

    “看雪”。

    后來蘇棠回憶起這天，其實當(dāng)時季燃在玻璃上寫的字跡很模糊，她沒有認出來是什么字。但是少年寫得非常專注，長長的睫毛溫順的半遮眸色，倒映在玻璃上的人影格外溫柔。

    受到季燃的指引，穿過客廳，蘇棠走到院子里，發(fā)現(xiàn)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鞋子踩在松軟的雪被上“咯吱咯吱”的響。

    放眼望去，庭院中的樹銀裝素裹，連金屬柵欄都變成了白色。

    “下這么大的雪？”蘇棠詫異。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雪，偶爾冬天飄出一點雪花，還沒有落到地上就不見了，更別說能把地面都鋪成白色。

    昨天晚上還不是這樣，仿佛一夜之間就成了冰雪世界。

    “也許是降溫了吧，”季燃打了個噴嚏，抬手揉了揉鼻子，說道:“所以雪下的也大。”

    剛睡醒的蘇棠還有幾分懵意，不過慢慢的她就發(fā)現(xiàn)有幾分不對，季家這里被大雪鋪成白色，可是越過柵欄往外看，路面和別人家的房子都是原來的樣子。

    視線一轉(zhuǎn)，蘇棠發(fā)現(xiàn)在車后，有一股白色的氣流斜斜的往半空中噴。

    走過去仔細看了看，“白雪”居然是從這臺機器里噴出來的！

    蘇棠驚訝的瞪圓了眼睛:“這是什么？”

    沒想到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見女孩伸手想摸，季燃拉住她的手腕:“別碰，很冰的?！?/br>
    季燃帶她離機器遠一些，說道:“這是造雪機，最近幾天氣溫低，院子里能一直有很多雪?！?/br>
    蘇棠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這是季燃專門為她準備的。

    整個a市只有這里在下雪。

    第17章 十七顆小奶糖 再見面

    “像把滑雪場搬過來了?！?/br>
    蘇棠彎腰捧了一把雪, 把它們?nèi)喑刹惶珗A潤的雪球，把雪球拿給季燃看，她唇角上揚。

    “我從來沒有在院子里玩過雪?！?/br>
    冬天寧靜的清晨, 蘇棠站在雪花紛飛的院子里，臉上少見的露出輕松的表情。

    少女的瑩白的小臉有種通透感, 再加上發(fā)自心底的笑意，純粹又干凈，宛如初陽撫摸著臉頰的美好。

    季燃眉眼柔和, 他覺得女孩就是應(yīng)該這樣笑，不為任何事困擾。

    “謝謝季燃哥，我沒想到今年冬天居然能看到大雪?！碧K棠仰頭望著天空，現(xiàn)在還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開心的時候是季燃哥, 不高興的時候就是季燃?！彼焓秩嗔巳嗵K棠的腦袋, 半開玩笑：“終于見到我們小糖糖心情好一些了?！?/br>
    兩個人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是季燃先提議的, 他還去廚房拿了葡萄和草莓過來。

    蘇棠問道：“雪人會不會很快就融化？”

    他誠實的回答：“應(yīng)該會吧?！?/br>
    看季燃給雪人裝好了水果五官, 蘇棠提議道：“可以拍一張照片, 留作紀念?！?/br>
    剛好蘇棠的手機就在衣服口袋里，她拿出手機，對準這個他們剛堆好的雪人。

    他站在蘇棠旁邊陪著, 看她用手機調(diào)整角度。

    季燃和大多數(shù)男生一樣，對拍照不感興趣。除了必須要拍的證件照，還有參加比賽領(lǐng)取獎杯時的照片，少年基本上沒有生活照。

    猶豫幾秒, 蘇棠指腹用力按在手機邊框，輕聲道：“季燃哥，你站在雪人旁邊的, 一起拍?！?/br>
    只要是能讓meimei高興，季燃沒什么不同意的，更何況只是拍一張照片而已。

    季燃好說話的同意了，走到雪人旁邊停住腳步，還很配合的詢問蘇棠的意見：“你覺得我什么姿勢比較好？”

    少年模樣極好，眼睛半彎著，神情溫和且寵溺。他穿著深色的大衣，膚色冷白，微卷蓬松的頭發(fā)落了一層薄薄的雪粒，像是誤落人間的精靈，矜貴又優(yōu)雅。

    蘇棠視線從他身上收回來，落到手機屏幕上，很快的按下拍攝鍵。

    “拍好了嗎？”季燃問她。

    蘇棠低頭看了眼手機，心虛的收進口袋，抬眸望向他：“對，拍好了。”

    幸好季燃對拍照不感興趣，聽到蘇棠說結(jié)束了就行，并沒有打算看一看。

    否則少年就會發(fā)現(xiàn)，本來主角是拍雪人的，但是這個雪人入鏡的僅僅是半側(cè)身子。

    —

    在季家住的這幾天，是這段昏暗的日子里，蘇棠最輕松的日子。

    蔣綰確定了會回s市，聯(lián)系好了醫(yī)院，并且也托人收拾了房子，蘇棠面臨了她必須選擇的問題。

    就是在父母分開以后，她是留在a市和爸爸生活，還是跟著mama一起去s市。蘇楚望和蔣綰都希望，女兒是在自己身邊生活的。

    蘇棠是選擇和蔣綰一起離開。

    去s市前的一個晚上，蘇嘉措忍不住過來瞧她的門。

    “你是不是傻，那個地方你又不熟悉，還沒有朋友，為什么要去？”

    “而且……而且你mama身體還不方便，她能照顧好你嗎？”

    醞釀了很久的話說出來后，蘇嘉措垂下眼瞼，降低聲音和她商量：“你別走好不好，我答應(yīng)以后再也不欺負你了?！?/br>
    蘇棠鼻子酸酸的，然后還是搖了搖頭。

    蘇嘉措說的道理她都懂，但她不忍心mama身邊沒有親人。

    s市對蘇棠來說是個陌生的城市，只是為了祭奠親人，一年去過一次地方?？伤慌阒Y綰，蔣綰就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就像蘇嘉措說的，她身體還不好。

    和眾人告別以后，蘇楚望送母女兩個去了s市。

    很多行李物品都寄過去了，他們坐飛機沒有花太長時間就到了s市，一個算是北方城市。

    同行的還有姑姑和姑父。

    a市是一個經(jīng)濟繁榮的地方，很多年以前就發(fā)展起來了，不過當(dāng)年蘇姑姑的大學(xué)是在s市上的，s市是首都，國內(nèi)兩個最有名的大學(xué)就在s市。

    姑姑畢業(yè)后是回a市發(fā)展了，但是有很多同學(xué)是留在s市的，這次她聯(lián)系了教育局的朋友，直接把蘇棠安排進市里最好的初中。

    “咱們糖糖去的班是他們學(xué)校的重點班，今天晚上的飯局，校長和主任也在……”

    蘇姑姑和蘇楚望交談，眼神掃過蔣綰，扯出個禮貌的笑容：“糖糖mama也去嗎？”

    嫁進蘇家?guī)啄炅?，蔣綰都不太習(xí)慣他們的作派，她不喜歡這種場合。

    蘇楚望看出了她的意思，直接幫蔣綰拒絕了：“剛到新家，東西亂需要收拾，我們?nèi)ゾ涂梢粤恕！?/br>
    汽車從機場到新家又是一段時間。

    蘇棠剛下飛機就坐汽車，隱隱有些不舒服，她抱著自己的書包，安靜的跟在大人后面。

    s市的房子寸土寸金，蔣綰用自己積蓄買在某個中高檔小區(qū)，是個小兩室。

    一行人擠進屋子，頓時顯得房間更擁擠了。蘇姑姑差點又要發(fā)火了，被姑父碰了碰手臂才忍住。

    畢竟孩子也在場，她把蘇楚望拉出去，這次直接生氣的問：“這就是未來糖糖要生活的地方？”

    “我不管你和蔣綰是怎么商量的，糖糖跟著蔣綰也就算了，但我們蘇家的孩子什么時候受過這種苦？”

    蘇楚望也覺得女兒是受委屈了，但蔣綰想住哪里也不是他能決定的。好言勸了一會兒蘇姑姑，總算暫時說服了她。

    等到他們都去吃飯了，房子里就剩蘇棠和蔣綰，好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新房子里只有簡單的家具，更多的東西還需要再購買。

    蔣綰笑著同她說：“糖糖喜歡什么樣的風(fēng)格，都可以按照你的喜好布置?！?/br>
    盡管有些倦意，蘇棠還是打起精神和她聊天，用興致勃勃的語氣說：“我們一起選東西，把新家布置成我們喜歡的樣子，這里是我和mama的家。”

    蔣綰心里一暖，握住女兒柔軟的手。

    “糖糖，mama雖然不能像爸爸那樣給你很富裕的生活，但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笔Y綰神色認真，對她說：“以前是mama虧欠你，我會好好補償?shù)?。?/br>
    蘇棠抿緊唇，眼眶發(fā)熱，她把頭靠在蔣綰肩膀上，“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