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一夜沒睡,嗓子沙啞極了,就跟被銼刀磨過似的,一說話都覺得疼。 “九點吧。”沈歲和說:“早點去,不用等?!?/br> “好?!苯鼘幍蛿肯旅佳?,把茶幾上的協(xié)議往前推了一下,“這里是《離婚協(xié)議》,簽了吧?!?/br> 沈歲和皺眉,他回頭看向江攸寧,“你一夜沒睡在做這個?” “沒有?!苯鼘幷f:“兩個小時就寫完了?!?/br> “你看一下吧?!苯鼘幱滞巴屏送疲矝]看他,“我回房間了?!?/br> 她站起來往前走,路過沈歲和,聞到了他身上濃郁的酒味。 一夜過去,也沒散去多少。 在拉開門進去的那瞬間,她站在門口喊:“沈先生。” “嗯?”沈歲和看她,卻又在瞬間移開目光。 “我要洗澡,進來前請先敲門?!苯鼘幟鏌o表情地說。 沈歲和愣怔錯愕了兩秒,“……” 江攸寧沒有理會,反而關上了門。 啪的一聲。 在寂靜的客廳里聽得格外清楚。 沈歲和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他把手里的水一飲而盡,爾后回到沙發(fā)上坐著,拿起了那份離婚協(xié)議。 離婚協(xié)議在網上都能找到模板,涉及到的無非是財產分割、孩子撫養(yǎng)權等問題,他們兩人沒有孩子,甚至連寵物都沒有,根本不考慮這件事。 所以只有財產。 可江攸寧沒有要他任何資產,幾乎是凈身出戶。 沈歲和看著那份協(xié)議,手指在那張紙的右下角不斷摩挲。 他抿了下唇,去書房拿了自己的電腦出來。 沈歲和從來沒寫過離婚協(xié)議,哪怕是在他實習期的時候。 想不到第一次寫,竟然是因為自己要離婚。 他按照江攸寧的那一份,重新擬了離婚協(xié)議。 跟那份不一樣的是財產分割。 在新的離婚協(xié)議上,沈歲和給江攸寧劃了很多錢。 他將自己的婚前財產也算作了夫妻共同財產,資金的百分之六十給了江攸寧,他名下的房產一共有四處,他將地段最好的<君萊>和<蕪盛>給了江攸寧,甚至連律所股權都轉讓了8%。 他去書房把新的離婚協(xié)議打印出來,一式兩份。 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 江攸寧洗了個澡,坐在梳妝臺前化妝。 她平常都是淡妝,她的皮膚底子好,擦個素顏霜,涂個豆沙色的口紅就很有氣色。 但她今天坐在梳妝臺前細細描摹自己的眉眼。 從底妝到粉底、眼影、腮紅、高光,一步不落。 她還將自己的長發(fā)側辮了馬尾辮,綁了一條天藍色的絲巾。 從衣柜里拿出一條水藍色的長裙換上,氣質盡顯。 時針劃到八點,江攸寧從臥室出來。 沈歲和已經不在客廳坐著了,她聽到客房的衛(wèi)生間里有水聲,大抵他去了客房洗澡。 江攸寧看到了放在茶幾上的離婚協(xié)議書。 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看完了這份協(xié)議,她沒有動,坐在沙發(fā)上等沈歲和。 沈歲和換上了白色襯衣,打了領帶。 他們穿得比結婚那天都隆重。 “什么意思?”江攸寧拿著那份離婚協(xié)議問他。 沈歲和:“正常的財產分割?!?/br> 江攸寧盯著他看,“拿錢打發(fā)我嗎?” “不是?!鄙驓q和說:“離婚是我提的,應該給你補償。” “哦。” 江攸寧坐在那兒想了會,在他的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了名。 嗯,他愿意給,那她便要。 指針劃過八點半,兩人心照不宣同時起身。 走到門口,沈歲和問:“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江攸寧點頭,“戶口本跟結婚證都拿了?!?/br> “嗯。” 他們出了門。 外面的雪慢慢停了。 這一天的天氣很好。 這一天也不過是很尋常的2月15日。 他們開車去了民政局,一路無話。 路上行人很少,民政局也大門緊閉。 江攸寧跟沈歲和面面相覷,爾后默契地別開臉。 “改天再來吧?!鄙驓q和率先打破了尷尬:“等初八?!?/br> “哦。”江攸寧淡漠地應了聲。 離婚的日子,也沒挑好。 “去吃早飯嗎?”沈歲和問:“小籠包。” 他勉強地笑了下,“我記得你很喜歡這邊拐角的那家小籠包店?!?/br> 江攸寧猛地扭過頭,看向他的側臉。 她坐在車里,忽然淚目。 第34章 chapter 34 他們很平靜地,…… 江攸寧記得他們領證那天, 是很尋常的一個星期五。 她穿了一條白色長裙,頭發(fā)柔順地披散在肩膀,也是來得很早。 兩人先去領的證, 從民政局出來之后, 她肚子餓得咕嚕作響, 沈歲和開車帶她去吃飯,但她在拐過第一個彎之后,說想吃小籠包。 他們在那家小籠包店里,吃了婚后的第一頓飯。 那天早上江攸寧吃了三屜包子, 喝了一碗米粥, 自始至終她都溫和笑著, 是不自覺的。 不是因為那家小籠包的味道很好,也不是因為喜歡吃小籠包,只不過那是第一次和他在街邊小店吃東西, 因為在那一天領了結婚證,她心情好。 其實她根本不記得那家的包子味道。 那天她吃完以后才后知后覺自己吃得可能有些多了, 她舔了舔唇角, 略顯尷尬, “不好意思啊,我吃得好多?!?/br> 沈歲和臉色不變,吃得比她多。 他說:“你多吃點,我能養(yǎng)起?!?/br> 那天江攸寧笑了一天,臉都快要笑僵了。 時隔三年,江攸寧仍舊記得他們領證那天的場景。 那天的天氣, 那天的景色,那天的路邊標識,那天, 一切的一切。 她記得清清楚楚。 此刻再出現(xiàn)在這里,未免唏噓,難免淚流。 他以為自己愛吃小籠包,其實婚后三年她一次沒吃過。 他只對那天的事情上過一點點心。 江攸寧察覺到自己流出淚來,別過臉微揚起頭,她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不讓沈歲和聽到自己哽咽的聲音,“不用了?!?/br> 江攸寧盡量平靜地說:“我不餓。” “哦?!鄙驓q和應了聲。 他給江攸寧遞了張紙過去,江攸寧沒接。 她自己扯了一張,然后在眼睫下輕輕擦拭。 心中默念,不能哭,妝會花。 車子平穩(wěn)地駛回<蕪盛>,江攸寧下車上樓,沈歲和緊隨其后。 哪怕是在狹小的電梯內,兩人也是隔得很遠,誰也沒跟誰再說過話。 回家以后,江攸寧把戶口本和結婚證妥善放好,然后在主臥里收拾東西。 沈歲和站在門口,“我搬吧?!?/br> 正蹲在地上收拾東西的江攸寧抬起頭看他,沈歲和輕微側頭,避開她的目光,只溫聲道:“等領完證以后我就收拾東西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