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桌上擺的菜不算豐盛,但兩個人吃足夠。 江攸寧剛喝過牛奶,便只盛了半碗米飯,就著菜吃。 只是,米一咬還有點硬。 “我媽燜的?”江攸寧問。 沈歲和低下頭扒了兩口飯,快要咽完的時候才說:“我燜的?!?/br> “哦?!苯鼘幱殖粤丝诿罪垼诓粚π模巴贸?。” 沈歲和:“……” 他放下碗。 碗里很干凈。 “江攸寧?!鄙驓q和噙著笑喊她的名字。 “嗯?”江攸寧仰起頭看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以為我沒知覺?”沈歲和也盯著她看,兩人四目相對,他聳了聳肩,“米飯是硬的?!?/br> “我知道?!苯鼘幍椭^又扒了一口米飯,囫圇著說:“但你第一次做,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br> 沈歲和愣怔了兩秒。 他的目光沒有從江攸寧身上移開。 這個人身上似乎有鎮(zhèn)定人心的力量。 做不好是正常的。 他不必每件事都做得很好。 “是嗎?”沈歲和佯裝無所謂地說:“那你不覺得跟這些菜格格不入么?” 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 而米飯,又硬還夾著生。 “不啊。”江攸寧說得理所當然,“我媽做飯都多少年了,你這是第一次?!?/br> 她也吃完了飯,放下碗看他,“你對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吧。愛迪生發(fā)明電燈實驗了近1600次,居里夫人用了三年才從上千公斤瀝青殘渣里提煉出鐳,萊特兄弟用了兩年,進行了上千次滑翔試飛才試飛成功。你做什么都想一步到位,可能嗎?” 沈歲和坐在她對面,嘴角噙著笑,眼里不似平時冷漠。 等江攸寧說完,他才笑出聲。 “江攸寧。”他喊她的名字。 江攸寧挑了下眉,“嗯?” 那雙鹿眼水波蕩漾,分明是最純情的眼神,沈歲和愣是看出了勾人的姿態(tài)。 “你給我寫高考作文呢?”他聲音慵懶,夾雜著笑,“過一會兒是不是就該達芬奇畫雞蛋、牛頓發(fā)現(xiàn)萬有引力、貝爾發(fā)明電話、蔡倫發(fā)明造紙術、畢昇發(fā)明活字印刷了?” 江攸寧:“……” 她又不是行走的百科全書。 “他們發(fā)明都是創(chuàng)造沒有的事情。”沈歲和似乎拗上了勁兒,拼了命證明自己的不好,“我燜米飯是站在巨人的頭頂上,用著最精細的現(xiàn)代化設備,把水和米倒進去就行,但做出來的還是不好?!?/br> “所以……”他兩條胳膊撐在桌子上,往前進了幾分,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江攸寧看,“我是不是很廢?” 江攸寧:“……” 她們以前很少在餐桌上攀談。 沈歲和好像被曾雪儀管得很嚴,吃飯的時候從來不說話。 今天就和變了個人似的,一個勁兒的反著來。 “都說了你是第一次做啊。”江攸寧避開了他的目光,低下頭收拾殘局,“做得好是意外,做不好才正常?!?/br> “我第一次做飯的時候差點……”江攸寧說著忽然收了話頭,她把兩個碗摞在一起,起身去廚房。 “你還沒說。”沈歲和跟著她站起來,“差點兒怎么?燒了家?炸了廚房?” 江攸寧拿碗,他端菜。 兩個人都進了廚房。 江攸寧背對著他洗碗。 她閉口不提第一次進廚房的糗事。 沈歲和把菜放進冰箱后,依舊追問她,“你第一次進廚房差點兒怎么?” “沒怎么?!苯鼘幍蛿恐佳郏幌胩徇@茬。 “我不信?!鄙驓q和說:“你話都到嘴邊了。” 江攸寧抬頭睨了他一眼。 似是嫌他離得太近,往右走了兩步。 但沈歲和又跟著她走過去,說話的呼吸都吐在她脖頸間,帶著幾分威脅,“說。” 江攸寧:“……” “幼稚。”江攸寧說。 沈歲和挑了挑眉,“飯粒還黏在嘴上的人,說我幼稚?” 江攸寧:“……” 她下意識抬起手,但手濕漉漉的還帶著白色泡沫。 沈歲和伸手用指腹粘起了那顆飯粒。 江攸寧:“謝謝?!?/br> 沈歲和:“不用謝?!?/br> 江攸寧洗完了碗。 站在廚房里,忽然放空自己。 一時想不起來自己要去做什么。 “怎么了?”沈歲和問她。 她皺了下眉,搖頭道:“沒事?!?/br> “你把菜都放冰箱了?”江攸寧問。 沈歲和拉開了冰箱,“是?!?/br> 江攸寧又把菜全拿出來,“你沒裹保鮮膜,會串味?!?/br> 她的手很白,做事情又很細致。 不肖一分鐘,她便將所有的菜都裹上了一層好看的保鮮膜,沈歲和幫她放進了冰箱。 兩個人一同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算是閑了下來。 “想出去玩嗎?”沈歲和問。 江攸寧:“去哪兒?” “都可以。”沈歲和說:“看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br> “嗯?”江攸寧錯愕了兩秒,盯著他特別認真地問:“是補償嗎?” 對昨晚曾雪儀無禮導致她情緒崩潰的補償,亦或是對她昨晚提出要個孩子后他沉默的補償? “不是?!鄙驓q和說:“結婚以后一直都沒出去走走,最近有時間,可以一起出去玩?!?/br> “哦?!苯鼘幍拖骂^,她兩條胳膊撐在沙發(fā)上,腿不停地晃蕩,她的眼睛就盯著自己的腳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答案,“不用了?!?/br> 她現(xiàn)在不想出門。 心累。 走兩步都覺得累的那種。 沈歲和沒再勸她。 “那你什么時候想出去?!鄙驓q和退而求其次說:“可以叫我,我協(xié)調(diào)一下時間?!?/br> “哦?!?/br> 江攸寧仍舊是那副表情。 頹、喪、疲憊。 沈歲和忽然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 她抬起頭,皺眉,“怎么了?” “沒事?!彼鹕砣メt(yī)藥箱里拿了藥出來,摳了兩顆感冒藥、一顆退燒藥放在她面前,然后把餐桌上的水杯遞過來,“你早上發(fā)燒,這會額頭已經(jīng)不燙了?!?/br> “哦?!苯鼘幟銖娦α讼?,“我說怎么今天醒來的時候,頭暈眼花的?!?/br> 沈歲和的聲音比往常都溫柔,“喝過藥就沒事了,病會好的?!?/br> 江攸寧喝過了藥,拿了個抱枕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 最近沒什么好看的劇,她隨手打了個。 其實也不是想看劇,就是想要耳邊有個聲音。 劇里的人在說話,她在發(fā)呆。 沈歲和在她身側(cè)坐著,她也不靠過去。 半瞇著眼,佯裝出神地看電視。 沈歲和拿著手機給裴旭天發(fā)微信: 【你認識什么比較好的心理咨詢師么?】 那邊秒回:你病了? ——怪不得最近消極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