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拗口不熟練，就像在同學(xué)錄上翻到了一頁記憶不怎么尤新的老友，于是下意識地要嘗試著去正經(jīng)讀一遍似的。

    “鄭老師?！?/br>
    鄭斯琦想笑，“喬同學(xué)，打電話jiāo三千字作業(yè)么？”

    喬奉天那邊停了半天沒說話，一呼一吸依舊能聽得清楚。

    鄭斯琦不由得地?fù)?dān)心，嘴上還是笑著，繼續(xù)問，“怎么了？”

    “我能去找你么？想和你說說話。”喬奉天像是囁嚅，話里的猶豫，試探，哀求，希冀，融在了一塊，被電話濾掉了一些，依舊還是展現(xiàn)的無所保留。讓鄭斯琦心當(dāng)下結(jié)實的一軟。

    “好，你來?！?/br>
    鄭斯琦掛了電話，突然有點兒優(yōu)柔感慨。微風(fēng)細雨，有人正奔赴而來。這種詩意得過分的想象，居然能讓他很有些歡愉高興，像《小王子》里期待與摯友見面的小狐貍。即使奔赴而來的人帶來的可能只是一懷愁緒，依舊不妨礙他心里的小小期待正默不作聲地發(fā)酵。

    等雨珠子倏而又急急落下來了，噼里啪啦敲在窗沿上的時候，鄭斯琦才想起來，剛才沒問喬奉天他帶沒帶傘。

    “傘接我用一下?！?/br>
    毛婉菁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拆了包鳳梨酥，正拿著一塊往嘴里遞，“你不帶了么？門口置物架上放著呢，紫花兒白底兒的?！?/br>
    “謝謝啊?！编嵥圭眠^了椅背上外套。

    “哎哪兒去啊你等會兒不接棗兒啦？”毛婉菁轉(zhuǎn)頭看他往外走。

    “我接個人?！?/br>
    “誰?。俊泵褫祭^續(xù)伸長脖子追問。

    “你說誰?！?/br>
    “喬奉天？上次那白白凈凈戴帽子小男孩兒？”她慧黠地彎了下眼睛，“誰啊他？不是咱們學(xué)校的吧？”

    鄭斯琦把衣服抖開披上，“你猜?！?/br>
    “猜你妹！”

    喬奉天下樓下的匆匆忙忙，他在客廳里靜了一刻，突然被雷劈似的沖下樓去追林雙玉和小五子，這突然的舉動令他自己都覺得幼稚沖動。追上去說什么都奇怪，都不恰當(dāng)從容，都像不是一個能好好商量的場合。林雙玉詫異地轉(zhuǎn)頭望著穿著拖鞋就跑下樓的他，不知道他的用意。

    別走行不行，你們別都走光好不好，我不是不回家，我不是不要家，我就是——

    你們?nèi)绻蓟乩上?，再往后，那個家就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了？

    是不是以后我回不回去，其實都無所謂了？

    是不是你們都走了，以后就不要我了？

    這話喬奉天想想都覺得膈應(yīng)，又怎么能在當(dāng)下無一障礙地說出口。喬奉天在黑黢黢地樓洞里停住了腳，擺了擺手，“……我看你們帶沒帶傘，外頭一會兒一陣的?！?/br>
    鄭斯琦頎長的身影隔著濕潤水汽隱現(xiàn)在利南正大門的時候，喬奉天被淋得徹徹底底，衣服貼身，頭發(fā)濕透，鞋里一踩一洼滲出的雨水。喬奉天低頭腳趾頭冒出拖鞋一截，在積水里沖的青白，浮著一團團紅。想著鄭斯琦那么一直體面得體的人，自己去見他，未免有點兒太狼狽了。

    轉(zhuǎn)念又覺得無所謂了——自己狼狽的的樣子，他也不是第一次見。

    有時候覺得這是一種近乎故意的心態(tài)了；故意把自己不常示人的地方袒露給他看，故意想讓他溫柔更溫柔，故意想聽他嗓音沉沉，說些有溫度有內(nèi)容的話，如同在自己心上敷一個柔軟的熱毛巾。毛躁焦郁都撫的平，心里空dàngdàng的量杯，他靠近就填的滿。

    “喬奉天！”

    喬奉天抬頭，自欺欺人地拿手掌遮著發(fā)頂。

    “你傻么？！”

    喬奉天頂上立刻支起了一頂方格傘，隔絕了雨水，鄭斯琦高高的個子立在眼前，也擋上了迎面拂來的涼風(fēng)。對方神色慍怒，極不認(rèn)同地擰著眉，鏡片上也綴著雨珠，左右肩也各打濕了一半。

    比起平常的模樣，也挺狼狽。

    “我當(dāng)你智商八十往上沒帶傘知道躲呢！合著你智商就是個負(fù)的，就這么生給他澆??？”

    喬奉天忍不住笑，“您怎么每次罵人都拐彎兒抹角的？”

    “那顯得我多有水平?！编嵥圭焓职阉鶄阆律钐幊?，挑眉上下打量他，盯著他腳上的拖鞋，“你這什么打扮？務(wù)農(nóng)去了？”

    喬奉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