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住進空房子里的男女和顏慕恒的悲傷
男人拉著女人的手深一腳淺一腳在雪地里前進,好不容易到達那棟目前唯一的空房子面前,之前除干凈雪的院子現(xiàn)在已經恢復了白茫茫的樣子,甚至連院子里的雪鏟都快要被埋沒了。 女人輕輕推開院子的護欄,伴隨著嘴里呼出的白氣,女人擔憂地說:“老公,你覺得這里真的安全嗎?” “刑警小姐是不會騙我們的,你放心吧。”男人看上去應該比較膽大,他的情緒也影響了身邊的女人,讓女人感覺不再那么害怕。 瘦削但看上去筋骨很好的男人用手拉開自己臉上的大口罩,等到呼吸稍微順暢一點之后說:“今年這天太冷了,還發(fā)生了那種事情,希望老天爺幫幫忙,快點結束大雪,疏通山道吧!” “就是??!這樣子太麻煩了,幸好小不點在山下上學,要不然讓他知道這些可怕的事情,我還真不敢想象會怎么樣!”女人接口道。 男人拉了一把女人說:“趕緊進去吧,等身體暖和起來再說,這種天氣,在外面時間長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刑警小姐給你的鑰匙快拿出來?!?/br> “好,好的。” 女人一邊加快腳步走到男人前面,一邊脫下厚重的手套在羽絨服口袋里尋找著鑰匙。不一會兒,房子大門就被打開了,男人攔住想要進去的女人,探頭在屋子里觀察了一圈,確定沒有危險之后,才拉開大門讓女人走進去。 自己隨后進入,并將大門從里面反鎖好?,F(xiàn)在,兩個人才總算是安下心來,女人一邊尋找著空調開關,一邊調侃自己丈夫:“原來你膽子也不大嘛,剛才看你那偷偷摸摸朝里面看的樣子,還不如我呢!” 她這樣說一來是為了活躍氣氛,二來,還是害怕樓上如果有人的話,會把他們當做小偷。雖然讓他們來的人明確告知這里沒人,主人家在詭譎屋里面。 可是女人還是莫名感覺要發(fā)出一點聲音來坐實自己的存在感。她講完之后,還停下腳步側耳傾聽里一下樓上的動靜。 男人在她后面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也不去回應,將自己脫下來的圍巾和口罩拿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拉上老婆直接向樓上走去。 兩個人很快進入了房子的臥室,這里倒是非常干凈,估計昨天早上到現(xiàn)在還沒有人睡過。 男人說:“你先把被褥重新鋪一下,那個貴重物品和存折一定要放在枕頭邊上,晚上記得睡覺要驚醒一些。我去樓下檢查廚房,把該關的都關掉,最后把煤氣卡也拔掉,省得晚上出事?!?/br> 男人確實考慮得很周到,雖然大門鎖住了,但是這里后門沒有辦法反鎖。萬一晚上有誰進來打開煤氣或者做些什么別的事情,他們睡著了很可能忽略過去,因此能規(guī)避的危險都要盡可能規(guī)避。 女人拉住男人的胳膊說:“家里不會有事吧!兇手真的會到家里去找我們嗎?我擔心家里那些東西還有食物?!?/br> “哎呀!存折都帶在身上了,你擔心那些不值錢的東西干什么,現(xiàn)在是性命重要還是東西重要??!我們幫了刑警,肯定會招犯罪份子恨的?!?/br> “你后悔了?”女人問。 “我!我怎么可能后悔?!!我可是為此很驕傲的,好了,少羅嗦,趕緊做事,要不然今晚就別睡覺了!” “嗯,你小心一點?!?/br> “好。” 正當男人回到樓梯口的時候,女人突然又叫住了他問:“剛才電話里小恒怎么說?” “他還不是那樣,我倒是很奇怪,一向溫和的小恒怎么會成為兇殺案的目擊證人的,而且還帶著刑警回來。算了,搞不清楚的事情我們也別去想了,好好休息,等刑警上山,還有一大堆事情呢?!?/br> “那你快點回來?!?/br> “好,啰嗦死了!” 男人說完,身影就消失在樓梯下面的陰影中,只留下女人獨自在冰冷的房間里面戰(zhàn)戰(zhàn)噤噤。 雖然上面下面的空調都打開了,但是溫度沒有那么快提高,周圍的空氣依舊很寒冷,女人在心里祈禱著一切順利,開始仔細檢查床上的被褥,并把它們暫時都堆到大桌子上面。 —— 陰暗的廚房里,頂燈好像是壞了,男人手中拿著自己帶來的手電筒,四下探照。 廚房的空間并不大,不消一分鐘就可以看清楚所有的地方。后門也許是因為風的關系,打開了一條縫,男人朝外看了看,雪地里一片平靜,之前留下的腳印都已經被大雪給覆蓋了。 ‘看來,后門外是安全的?!腥巳缡窍胫?,順手將后門關上,他沒有鑰匙,所以找了一條繩子,將后門把手和墻上的釘子緊緊系在一起,算是臨時自己做了一個‘內鎖’。 然后,男人開始放心大膽的檢查起廚房里的煤氣開關。不到十分鐘,男人吸著氣走出了廚房大門。很幸運,這里確實使用了插卡的煤氣,男人將小卡片裝在了上衣口袋里,喃喃的說:“唉!老板娘這人還真是可憐,一個人過肯定不容易。” 就在他兀自發(fā)出感嘆的時候,樓上的女人聲音傳來:“好了嗎?” “好了,馬上上來,你先上床?!?/br> “快點,樓下冷?!?/br> 等男人重新上樓之后,屋子里一切才再次安靜下來,這個時候,就像是早就等候在雪地里一樣,一張若隱若現(xiàn)的人臉從玻璃窗外面顯露出來。 他有著一雙像是鬼魅一樣的三白眼,小小的眼珠向上翻起,看著男人剛才離開的樓道,一張被凍得青紫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鼻子里好像還有黑乎乎的東西在向外流淌。 這張臉在玻璃上留下一長條黑色污漬之后,便慢慢消失在了窗戶外面。雪地里傳來什么東西掉落的沉悶聲音,伴隨著嘩嘩流淌的水流聲,全都沒有被剛剛準備休息的一男一女發(fā)現(xiàn)。 —— 深夜,枚小小和顏慕恒兩個人蹲在地下室的入口處,這里同柳橋蒲說的一樣,果然廢墟被扒開之后,下面的地板可以打開很大一塊。 “這上面有鎖頭,你是怎么打開的?之前不是說只有管家先生一個人可以進去嗎?”枚小小問身邊同刑警一樣高大的男人。 顏慕恒回答說:“我不知道,我只是扒開了廢墟,根本就沒有辦法打開這里的蓋子,你看上面還有我用那邊的木板撬過的痕跡,不騙你,我都沒撬開?!?/br> “呼…你還真是沒用,要是小蒙的話,一拳最起碼可以砸條縫出來?!泵缎⌒〔蛔杂X拿顏慕恒和謝云蒙比較,同樣體型的兩個人,謝云蒙就像是充滿了力量的勇士,任何事在他眼前都會變得簡單。 而眼前這個人,就像是一個空心的燈籠,連一塊地板都撬不開,還說得那么理所當然。 顏慕恒對枚小小的這種比較也是很無奈,他說:“拜托,你那位男朋友先生可是受過專業(yè)訓練的,我就是普通人,你不覺得根本沒有可比性嗎?” “算了,我們進去吧?!泵缎⌒∫膊幌牒皖伳胶愣鄦?,看準方位,她一躍而下,地下室的高度還沒有普通房間那么高,所以枚小小完全不用借助梯子,何況不知道是誰做的,往下爬的梯子倒在了地上。 雙腳站定之后,枚小小眼角突然晃到一個趴在地上的物體,她抬起頭來仔細看,不到一秒鐘,女警整個人都懵了,甚至連上面顏慕恒叫她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顏慕恒也是覺得很奇怪,女警下去了好幾分鐘,怎么還沒有替他們扶正梯子啊。西西雖然窩在他懷里,可是也不能長時間呆在冰冷刺骨的戶外??! 顏慕恒沒有辦法,只能再次開口催促枚小小。 這一回總算是有反應了,枚小小沒有回答,默默扶正了梯子,然后自己朝著上方爬上來。 顏慕恒以為她是來接手西西的,于是解開羽絨服,準備將蜷縮在一起的小姑娘遞過去。 沒想到枚小小突然之間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怒吼道:“你剛才到底在這里干了什么???!” “我干什么了??。∧阍趺纯偸轻槍ξ?,我回來本就是冒著風險的,你們要是這樣不信任的話,還不如當時就把我當作犯罪相關人員拘捕起來省事一點呢?!?/br> 被枚小小這樣反反復復地質問,顏慕恒的脾氣也終于上線了,他根本就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憑什么要這樣針對他?! 枚小小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過頭了,她放開顏慕恒的衣領,接過西西的身體,一點一點回到地下室里面,然后對剛剛進入地下室入口的顏慕恒說:“你看到下面的情景,就會知道我為什么質問你了?!?/br> 顏慕恒并不是笨蛋,女警這樣一說,他腦子里立刻想到了半夜時分進入這里的廚師先生,這個想法讓他的心瞬間凍結起來。 整張臉機械般的從梯子上回轉向后,最不希望發(fā)生的事情偏偏就在瞳孔不遠的地方發(fā)生了。顏慕恒感到自己連呼吸都沒有辦法再繼續(xù)下去。 兇手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在刑警幾乎打通了所有的密道之后,居然還敢再次出手,而且,這一次,殺的是那個賦予了eteal生命的人。 顏慕恒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眼前浮現(xiàn)出廚師那張留著小胡子的臉,這張臉雖然他痛恨了十五年,可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不能看到了,悲傷居然一下子超越了仇恨,令他幾乎要痛哭出聲。 眼眶中不自覺留下點點晶瑩,看在枚小小的眼里,她突然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絲絲憐憫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