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文曼曼和文舒雪的故事上
謝云蒙回到大家休息房間的房門口時,正好與惲夜遙四目相對,惲夜遙的瞳孔中帶著因惦念而起的慌亂,而謝云蒙卻未在意分毫,他伸手拉起坐在門邊的演員,像平時一樣,很自然地將他帶進(jìn)懷里,然后走到柳橋蒲面前說:“老師,等一下你看到一個人千萬不要震驚,這個人你需要好好盤問她,因為她可能知道詭譎屋某些隱藏的秘密,甚至我懷疑她本身與這個家或者兇手就有一定的關(guān)系?!?/br> “是誰?” “是舒雪嗎?” 王姐和柳橋蒲兩個人同時問道,當(dāng)舒雪的名字直接從王姐口中脫口而出的時候,立刻吸引了謝云蒙和惲夜遙的視線,此刻謝云蒙才發(fā)現(xiàn),王姐、怖怖和餐館老板娘,這三個依偎在一起的女人全都沒有睡著,而且最后那個在雪崩中幸存下來的男人也已經(jīng)醒的,正靠在床頭以一種陌生怯懦的眼神看著他們。 謝云蒙來不及觀察床上的男人,問王姐:“你們從一開始就知道舒雪的存在對不對?為什么發(fā)生兇殺之后還不說實話?” “因為舒雪是這個家隱藏了十幾年的人,也是我的meimei,她們根本沒有勇氣承認(rèn)過去的錯誤。我之所以在下面的時候不肯說,就是為了要到這里,當(dāng)著自己母親的面,將所有的事實真相告訴你們?!蔽穆鼪]有起伏的聲音從門口傳進(jìn)來,她的手被連帆緊緊握住,空調(diào)的微風(fēng)吹拂在她臉上,卻根本吹不走那滿臉的冰霜。 輕輕甩開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文曼曼走到餐館老板娘面前說:“mama,你還記得我嗎?當(dāng)時你在大鐘里看到我的時候,為什么會叫出meimei的名字?如果舒雪對你來說那么重要的話,你又為何不放她自由?” 餐館老板娘緩緩抬起頭來,失去焦距的瞳孔透露著悲傷,許久之后,她把頭重新靠在王姐的膝蓋上,似乎并沒有想起任何事情,眼眶中也沒有流出一滴眼淚來。 餐館老板娘的反應(yīng)讓文曼曼感到了絕望,不過,既然來到了這里,她就是做好充分心理準(zhǔn)備的,所以文曼曼定了定神,走到惲夜遙身邊坐下,然后用一種平淡中透露著心酸的語氣對演員說:“我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嗎?” 惲夜遙沒有說話,只是用一只手?jǐn)堊×宋穆菪〉募绨?,看上去就像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王子一樣,這讓文曼曼心里輕松了不少,她開始講述一段過往,那是關(guān)于曾經(jīng)的明鏡屋中兩個女仆的故事。 “我是一個從小就被迫離開自己親生母親身邊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父親的身份,姓甚名誰?就連母親的姓名都很模糊,我只記得她姓文,所以,長大之后,我將自己的姓也改成了文。” “幸好對此,我的養(yǎng)父母并不介意,因為他們不止收養(yǎng)了一個孩子,他們是一對善良的,有愛心的夫婦。對每一個孩子都一視同仁,非常好。能夠在那樣的家庭長大,也許是我這一生中唯一的幸事?!?/br> “十五年前,我還是一個六歲半的孩子,但已經(jīng)能記得一些事情了,我記得,我有一個meimei名字叫做文舒雪,還記得明鏡屋的名字,以及自己的母親曾經(jīng)是明鏡屋的女仆?!?/br> “本來,我們姐妹兩個可以安心生活在母親的身邊,但是突然有一天,母親卻告訴我們說,她攤上大事了,需要把我送到山下去,暫時送給別人撫養(yǎng),她說將來她一定會來接我的。” “當(dāng)時我非常不理解,為什么meimei文舒雪可以留在母親的身邊,而我卻不能!母親的解釋是:meimei還不懂事,對有些事情并不敏感,但我不一樣,我已經(jīng)懂事了,也會對別人說起自己知道的事情,所以,必須離開母親身邊到山下去?!?/br> “這樣的解釋,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是根本無法理解的。就在一個像今天一樣暴雪紛飛的夜晚,母親用一件花棉襖包裹著我,將我送到了一對陌生夫婦的手中,當(dāng)時,風(fēng)雪交加之中,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容顏。” “但我還是清清楚楚記得,母親送走我的時候,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因為我一直在用我的手,那雙被凍得像紅蘿卜一樣的手去摸母親的臉頰,沒有眼淚,摸到的只有僵硬和冰涼。” “你們可以想象,這對一個六歲半的孩子來說,是多么殘酷和絕望。我被帶走了,永遠(yuǎn)離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家庭,成為了陌生人的子女,盡管生活條件要比在山上好不知道多少?!?/br> “但我依然無法享受這樣的生活,因為我覺得我是被拋棄的孩子,是一個對于母親來說不僅幫不上忙,還會成為累贅的孩子。我甚至都不如自己當(dāng)年四歲半的meimei?!?/br> “成年之后,我偷偷回到記憶中的明鏡屋,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被改名為詭譎屋,而且之前母親和我們姐妹曾經(jīng)居住過的房子,已經(jīng)化為了一片廢墟。當(dāng)頭一次到母親所開的那家餐館中休憩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br> “站在眼前的人,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而母親完全不記得我了。對此,我歸結(jié)于當(dāng)初自己化了妝,還染了頭發(fā)。于是,從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化妝和染頭發(fā)了?!?/br> “那次離開戴宗山之后,因為學(xué)業(yè)緊張,再加上舞蹈團的訓(xùn)練頻繁,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再次來到戴宗山,但我并不死心,為了確認(rèn)餐館老板娘是否就是當(dāng)年那個在明鏡屋中服務(wù)的女仆,我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請人幫忙調(diào)查?!?/br> “調(diào)查的結(jié)果雖然沒有直接指明某個人的身份,但也與我的猜測相距不遠(yuǎn),山腰間的這家餐館是15年前開始運營的,短短15年,就算是一直做著賠本買賣,生活條件極其艱苦,老板娘還是從未離開過這座山的山腰?!?/br> “如果她不是我的母親的話,是絕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因為我母親一生的牽絆和情感都留在曾經(jīng)的明鏡屋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