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段時間觀察下來，陶臘梅那些人在干農(nóng)活兒的時候還挺利索的，他準(zhǔn)備再觀察一陣子，如果那些人真的能安安份份做事，之后他也能安心花更多時間幫大兒子了。

    他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走進(jìn)院子里，發(fā)現(xiàn)家里這會兒靜悄悄的。

    不是應(yīng)該吃晚飯了嗎？

    傅大巖看了看東廂大兒子的屋子，點著油燈，透過窗戶，能看到微黃的燭光。

    “爹，你回來了。”

    兩口子似乎也聽到了傅大巖進(jìn)屋的動靜。

    “您今個兒回來的有些晚呢，倆孩子餓壞了，一直哭鬧，我和大春沒辦法，只能和孩子先吃了，您的那份我在灶頭給您溫著呢，今晚爹您就一個人吃飯吧。”

    馬梅芳明明笑著，傅大巖卻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我們自己的碗都已經(jīng)洗了，爹您吃完飯，麻煩您把自己那個碗洗一洗吧?！?/br>
    說完，馬梅芳關(guān)上房門，不給傅大巖開口的機會。

    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腿有些酸了，才埋著沉重的步伐走回雜物房，將鋤頭鐮刀等農(nóng)具放到簍子里。

    以前這個簍子里有三把鋤頭，一把是他的，一把是葛石燕的，還有一把是老大的，偶爾葛石燕不去地里，那把鋤頭會暫時讓馬梅芳用著。

    現(xiàn)在，這個簍子里就兩把鋤頭，其中一把分家的時候，被他婆娘拿走了。

    “哎——”

    沒來由的，傅大巖覺得有些寂寞了。

    他來到灶頭，說是溫著，其實灶頭里那些沒燒完的柴火早就已經(jīng)被拿出來，熄火后放在了邊上的陶盆里，只剩一些炭灰的爐灶哪有什么余溫呢。

    一大碗稍微還有點溫度的菜粥，外加兩個已經(jīng)冷硬的饅頭。

    傅大巖用鍋鏟將粥盛起來，端著那碗粥來到堂屋，這里只有他一個人，他也懶得點燈，就著外頭天色的微光，嚼一口饅頭，送一口粥，機械式地吃完了這一頓晚飯。

    “哎——”

    又是一陣嘆氣。

    或許真的只是孫子孫女哭鬧吧。

    傅大巖在心里頭安慰自己，他實在不愿意猜想，這是大兒子和大兒媳婦對他這個親爹不滿的表現(xiàn)。

    ******

    不同于傅大巖的寂寥，葛石燕娘幾個兒開心極了。

    他們家里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xí)慣，相反因為白天的時候他們各有任務(wù)的緣故，每天晚飯聚在一塊的時間，就是大家嘰嘰喳喳分享白天經(jīng)歷的最好機會。

    傅時年的話最多，他不僅會講書塾里發(fā)生的故事，還會將娘和倆meimei當(dāng)成觀眾，有感情地朗讀背誦自己白天學(xué)到的文章和詩歌。

    其次是寶寶，她總是很捧場，每次傅時年背誦完一篇文章，她都會在邊上鼓掌贊美，好聽的話跟不要錢似的倒給傅時年聽。

    “哇！小哥你真棒，剛剛的詩那么長你都背會啦！”

    “哇，小哥你好厲害啊，你念的詩真好聽，等會兒吃完飯你教我背好不好！”

    “我就知道小哥最厲害了，再難的文章都難不倒你。”

    ……

    諸如此類的夸贊，寶寶總是張口就來。

    每每聽完寶寶的贊美，傅時年總要挺一挺小肚子，下巴仰的高高的，臉頰紅的像是剛煮熟的蝦子一樣，一臉我很驕傲，可我得謙虛地控制控制地別扭模樣。

    林余一直覺得，傅時年這會兒這般積極的念書的態(tài)度，有一大半來自寶寶的鼓舞。

    相比較他倆，林余的話少了很多，不過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相處的時間久了，她已經(jīng)漸漸從最初只負(fù)責(zé)聆聽的那個人，到現(xiàn)在偶爾說幾句話，聽到有趣處一塊開懷大笑的小姑娘。

    她好像已經(jīng)漸漸融入了這個小家庭，真真切切像一個七歲的小女孩了。

    今天吃晚飯的時間比平日晚，孩子們都很捧場，將葛石燕做的晚飯吃地精光，因為平日里葛石燕就比較關(guān)注寶寶的緣故，吃飯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了寶寶的一點小動作。

    她在吃饅頭的時候，時不時撕下一小塊，放到口袋里。

    寶寶這是在做什么呢？

    葛石燕心里頭有些疑惑，可她沒有開口問，只是之后一段日子里，每當(dāng)吃飯的時候，她總是更小心地觀察寶寶的行為。

    她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基本上每次吃飯，寶寶總得偷偷弄一些饅頭或是米飯藏到兜兜里，有時候，她還會偷偷摸摸溜到灶房，搬著小椅子踩在上面，從櫥柜里拿前一頓飯沒有吃完的剩飯剩菜。

    葛石燕觀察了一段時間，終于難耐不住，準(zhǔn)備詢問寶寶她之所以這么做的原因了。

    ******

    又一次寶寶偷偷摸摸從廚房拿了小半個饅頭后，葛石燕悄悄跟了上去。

    只見寶寶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蹦蹦跳跳，似乎很開心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要幫她找到真相，回到房間的寶寶也不記得把門關(guān)上，趴在地上，撅著屁股鉆到床底下，費勁好大力氣拿出了一個木盒子。

    “吱吱吱——”

    里頭的小東西十分激動，吱吱叫著探出一個腦袋。

    “吃飯啦?！?/br>
    寶寶將饅頭撕成小塊，那玩意兒吃東西的速度很快，沒會兒小半個饅頭全都進(jìn)了它的嘴里，它的倆個小爪子還扒拉在盒子邊沿，吱吱叫著，似乎是覺得不夠。

    “等一等哦，我喂你吃蘿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