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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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唐楓立刻裝作很是吃驚的模樣看向了魏忠賢:“那許三倫真的不顧九千歲您的禁令去刺殺孫承宗了?這人真是太鹵莽了!”說到這里,他才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歉然道:“還請九千歲恕罪,下官一時失態(tài)了。 “也怪下官之前沒有將話說透,這個許三倫才會有如此大的膽子去做這事情。要知道那孫承宗在遼東可是訓(xùn)練了一支很是精銳的騎兵的,其戰(zhàn)力足可以百人戰(zhàn)勝近千人的金人,所以之前我才會一力反對用刺殺的方式對付孫承宗的。沒想到他還是去了,這不是授人以柄嗎?”說著唐楓連連嘆息。 聽了他的話后,魏忠賢心里對許三倫的怒意就更盛了,不過此時再生氣也沒有用了,只得道:“現(xiàn)在事已至此,只有靠唐楓你來想辦法了?!?/br> “這樣啊……”唐楓猶豫了一陣之后,才故作為難地點頭道:“為九千歲效勞是下官的榮幸,雖然下官不敢保證一定能夠勸服孫承宗,但我一定會盡力去勸說他的。不過為了使孫承宗氣消我會答應(yīng)他一些條件,所以還請九千歲不要見怪?!?/br> “只要他孫承宗答應(yīng)不將事情鬧大,咱家做些讓步也是應(yīng)該的?!蔽褐屹t點頭道,不過他的心里卻是恨死了那壞事的許三倫,連帶著將許顯純也恨上了。 兩日之后,孫承宗的隊伍就進了北京城,許多在京里的將士們都沿路等著這位老將軍的到來,這讓原來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孫承宗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雖然朝中jian臣當?shù)?,可是也不全是jian邪,至少軍中還有不少人是有著良知的。 在這一列人馬中,并沒有許三倫等被俘的錦衣衛(wèi),也沒有解惑,他們早在之前就已經(jīng)秘密進了城,現(xiàn)在解惑已經(jīng)回到了唐楓的府上。 當送走了最后的一批往日的部下之后,孫承宗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唐楓,此時已經(jīng)是兩更天了。這一天里,孫承宗見了十多批人,多是來向他訴苦的,老將軍為了安撫他們,連休息的時間也耽誤了。不過當他看到唐楓的時候,還是滿臉笑容地將他迎進了自己的書房,命人上了茶后道:“老夫還沒有多謝逸之你派了人來示警呢,要不是你派了解惑來找我們,這次我們的損失就大了?!?/br> “大人這話太抬舉那些烏合之眾了,我只是略盡綿力而已。”唐楓忙謙遜地一笑道:“聽說那帶頭的許三倫已經(jīng)落在了大人的手上,我正是為此而來?!?、 見唐楓單刀直入地說明了來意,孫承宗也不再說些虛的,點頭道:“不錯,這人倒有著一身不錯的武藝,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肢盡廢,全沒了往日的本事了。” “魏忠賢已經(jīng)知道了此事,正是他命我前來見大人你的。不知大人打算怎么處理此人,怎么對待這次的刺殺事件呢?”唐楓笑著問道。 “那魏忠賢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孫承宗也笑著問道。兩人在笑著相互看了半晌之后,還是唐楓說道:“我想大人也應(yīng)該明白如今的朝事盡在魏閹的控制之下,所以若是想借此事打擊閹黨是很難的。所以我想請大人將此事先放一放?!?/br> “這也是魏閹讓你來見老夫的原因吧?”孫承宗看著唐楓道。見他并沒有慌張,也沒有否認之后,孫承宗才道:“是啊,老夫也知道只憑這么一點事情即便真能讓圣上動怒,卻也不可能真的對眼下的朝局有什么影響,至于魏忠賢,更是難傷他分毫。不過此事卻也不能就這么輕易就算了,這樣不但老夫的顏面無光,而且下面的將士們也不會心服。” 唐楓道:“大人你說的是,我此來就是想與大人你商討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條件的。其實我一開始也曾想過借此事來打擊閹黨和魏忠賢的,但冷靜之后卻發(fā)現(xiàn)此事根本不算什么。看大人的樣子,應(yīng)該也對此深有同感吧?” 孫承宗呵呵笑了起來:“看來你還是很了解我的,其實要是老夫真想借此事來打擊閹黨的話,今日進城的時候就將他拉在隊伍前面了。正因為知道這樣與事無補,老夫才想著看情況再說。卻不知你有什么好的提議?” “不知大人可曾聽說過前段日子京城里的一些事情嗎?” “你是指崔呈秀被逐和東廠錦衣衛(wèi)產(chǎn)生矛盾的事情嗎?”孫承宗隨口問道,突然他的面色一動,有些吃驚地看向唐楓:“莫非這些事情都是你在背后做下的手腳?” 唐楓點頭道:“不錯,要想對付魏忠賢和閹黨,就要將他們最是得力的東廠和錦衣衛(wèi)除去??上屹M盡心機只是讓他們雙方斗了一場,卻沒能讓許顯純和田爾耕離開錦衣衛(wèi)。不過這次卻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只要借著此事與魏忠賢交涉的話,我想他一定會有所讓步。那許顯純屢次壞了他的好事,我想現(xiàn)在應(yīng)該快被他拋棄了。” “唔,這倒確是一個好機會,不過只是一個許顯純似乎還是不夠啊,老夫看重的是邊疆,要是他魏忠賢能夠暫時放過對遼東的控制,我倒是可以考慮不再追究此事!” “這個……我可不敢保證。不過我一定會在魏忠賢那邊替您說話的,希望他真的不想生事,從而答應(yīng)了大人你的條件吧。” “他會同意的。因為他知道,一旦老夫真的將事情上奏皇上的話,雖然未必能傷得了他,但是也夠他難堪的了。而那遼東本來就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怕的只是老夫,我都已經(jīng)回來了,他自然不會將遼東的十萬大軍放在心上了?!睂O承宗自信滿滿地說道。 第351章 意外收獲 眼前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一個決斷,孫承宗便想起了之前自己尚在遼東時所聽說的有關(guān)唐楓的事來,笑著問道:“老夫聽說逸之你最近不但在京城大放異彩,將崔呈秀趕出京城,而且還去了一趟山東,平息了那里的民變,就連當下的衍圣公也為你所殺,可確有其事嗎?” 唐楓忙道:“不錯,下官確是做了這些事情,想不到這么快就傳到遼東了,真是慚愧哪?!?/br> “唉,逸之你所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大膽了,看來你一直以來的脾性沒有一點改變啊,還是如此的不能隱忍?!睂O承宗嘆了一口氣道:“你逐走崔呈秀,殺了山東的布政使,這都不是什么大事,可你不該殺了衍圣公啊,這樣一來你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br> 唐楓無奈地一笑道:“下官當時也沒有想太多,那時若不殺了他的話,只怕山東剛剛才平息的內(nèi)亂又要再起了,無奈之下我也只能依著民意殺了他。不過這個孔家的人做的也確是太過分了,當?shù)貛缀跛邪傩斩紝λ麄冊购拊谛?,我從沒有因為殺了他而感到后悔!” 孫承宗呆了一呆,又看了唐楓好半晌后又搖頭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了解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了,有些時候他很能忍,但有時候他又極其鹵莽,換了另一個人的話,無論如何都不敢殺了身為圣人子孫,天下讀書人偶像的衍圣公的,可他居然就做了,而且到現(xiàn)在看來也沒有一點擔(dān)心,難道他就不怕身后被人罵成屠夫嗎? 唐楓看著孫承宗的目光,知道了他心里所想,便一笑道:“大人,我知道你在怕我的聲名受損,其實這些許的虛名根本不放在我的心上。他孔家歷經(jīng)這千年,早已經(jīng)沒有當初的圣人門風(fēng)了,他們和尋常為富不仁,只知欺壓良善的惡霸已經(jīng)沒有兩樣,殺他們乃是為了救當?shù)氐陌傩沼谒穑覛⒗碇睔鈮选?/br> “至于那些書生的言辭,我更是不當回事,他們想說就讓他們?nèi)フf吧,難道還能讓我掉一塊rou不成?雖然滿朝的文官都以圣人門人自居,但是真要他們秉承圣人之言行事時,他們又做過什么?曲阜的孔廟邊上就是魏閹的生祠,其規(guī)模更勝孔廟,這些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怎么就不見他們據(jù)理力爭了?所以這些人都只是欺軟怕硬的無能之輩,全不用理會!” “逸之,你的話有些過于偏激了,如今jian邪當?shù)?,閉塞了言路,才會是現(xiàn)在這樣。但我大明終不會因此而消沉,總有一日會有撥云見日,到那時文人風(fēng)骨就會再現(xiàn)?!睂O承宗說著搖了搖頭,他明白唐楓話里的意思,但眼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能處理的。 唐楓道:“我知道天下公道之心未死,我大明也不會總被jian邪之人所把持,不過即便除了魏閹一黨大人你真就認為我大明可以無憂了嗎?我看不盡然吧。在閹黨把持朝政之前,我朝中也是紛爭不斷,楚、浙、齊三黨不也是與東林黨連番爭斗嗎?這些人哪個不是飽讀詩書,深明大義的鴻儒,可真到了那種時候,還不是一個個全把偽裝給撕了下去,他們中又有哪個是真的想為民做點實事了?我不過是為民盡心,殺了一個該死之人,這些書生就狂吠不止,甚至打擾到我的家人,這就是一個讀書人該有的品性嗎?所以大人你所說的話,恕下官不能認同!” 聽了唐楓這一席與這個時代的思想全然相左的偏激言論,孫承宗不禁愣在了那里,他實在想不到唐楓的骨子里會如此看不起這些文人,不過想想他所說的話,卻也有他的道理。到最后,孫承宗只能長嘆一聲,不再相勸了。唐楓也覺著自己的這番話有些過了,便帶著歉意地笑道:“大人見諒,下官一時情急,放肆了。不過事情已經(jīng)做下了,我也不怕有人以此與我為難。不過現(xiàn)在還是閹黨當政之時,我們該著眼的還是現(xiàn)在,而不是將來。” “是啊,現(xiàn)在應(yīng)該著眼當下,若是你這次的計較能成事的話,我想對閹黨的打擊還是有的。只是這許顯純讓出的位置該由什么人來坐呢?” “這個我已經(jīng)有了人選了,那就是駱養(yǎng)性。其父駱思恭乃是前錦衣衛(wèi)指揮使,他在其中有著不小的影響,再加上之前錦衣衛(wèi)與東廠相斗時他又是帶頭之人,所以我想在錦衣衛(wèi)中已經(jīng)無人能夠比他更適合了?!?/br> “既然逸之你已經(jīng)有了全盤的計劃,老夫自當全力助你?!睂O承宗點頭道。 第二日下午,唐楓就來到了魏忠賢的府邸,帶來了自己與孫承宗商議之后得出的條件。魏忠賢寒著一張臉聽完了他的話后,臉色更加難看了:“這個孫承宗果然是好大的胃口,不但想削咱家的面子,連遼東也想一并保住,他就真當咱家怕了他嗎?” “九千歲難道想就此回絕了他嗎?不過這樣一來,在皇上面前您可就有些被動了?!碧茥餍睦镆魂嚲o張,卻又不能說得太過露痕跡。 魏忠賢氣哼哼地道:“咱家知道他手里有牌,而且在圣上那里也說得上話,看來咱家這次想不服軟都不行了。你是不知道啊,今天一大早的,孫老匹夫就進宮面圣去了,這大過年的皇上也不避諱,直接就將他請上了西暖閣,還設(shè)下了酒席招待他。看來這個老家伙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是一點沒有減少啊。他來這一手,也是想讓咱看看,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好讓咱家認輸。行,這次咱家就認栽,就遂了他的心愿。” 見魏忠賢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一番話來,唐楓心里總算是安定了下來,忙問道:“不知九千歲可有什么后招,許僉事他不會因此而怨恨九千歲嗎?” “他敢!”魏忠賢面目有些猙獰地笑道:“他給咱家惹出了這么一大攤子的亂子出來,咱家當然不能輕饒了他。這次只是除了他的僉事之職,已經(jīng)是對他開恩了。至于遼東的事情,咱家只能先放一放了,好在孫老匹夫已經(jīng)被調(diào)回京城,他再想回去是不可能了。沒有他的遼東大軍,不過是一群沒有頭的蒼蠅罷了,對咱家還構(gòu)不成什么大的威脅。” “公公英明,看現(xiàn)在的情況,我們只有先讓一步了。”唐楓點頭說道。魏忠賢看了他一眼,道:“咱家知道你心里一定對此很不服氣,不過你放心,只要他孫承宗在京城,咱就有辦法對付他。對了,現(xiàn)在錦衣衛(wèi)的事務(wù)多是由許顯純打理的,現(xiàn)在要拿下他,你就代為管理一下吧,反正你也一直是錦衣衛(wèi)中的千戶,現(xiàn)在接手一切也不算過分?!?/br> “什么?我去錦衣衛(wèi)代許顯純?”唐楓有些難以相信地問道:“可是下官不是要去兵部的嗎?若是去了錦衣衛(wèi)任職的話,兵部的差事不是顧不上了?” “這個你大可放心,兵部的事情還沒有定下來,咱家可以讓皇上下旨改變你的任職的。錦衣衛(wèi)的僉事雖然比不得兵部侍郎聽起來威風(fēng),但是若論實權(quán)的話,我想你是應(yīng)該能分得清孰高孰低的?,F(xiàn)在咱家身邊可以擔(dān)當如此重任的人已經(jīng)只剩你一個了,你不會讓咱家失望吧?”魏忠賢說著拿殷切的目光看向了唐楓。 唐楓心里立刻就激動了起來,他之前只是想著為駱養(yǎng)性爭取一下,卻沒料到最后這個有著大權(quán)的位置會落在自己的頭上。雖然錦衣衛(wèi)僉事并沒有兵部侍郎那么好聽,而且還被冠以特務(wù)的身份,但是他的權(quán)力卻是太大了,正是自己最迫切想要得到的。 見唐楓的樣子,魏忠賢也知道對方是欣然接受了,便笑道:“好好做事,咱家是不會虧待了能辦事的干吏的。” “多謝九千歲的信任與提拔,下官一定竭盡全力做好一切本份之事!”唐楓口中說的是這樣,但心里卻是有了另一套打算,有了這個身份之后,自己必能接觸到更多的有關(guān)閹黨內(nèi)部的機密事情,到時候想要扳倒他們就更加容易了。 魏忠賢滿意地點頭道:“好,咱家現(xiàn)在就給你一個命令,一定要派人看好了孫承宗,不要他脫離了你的眼線。咱家很快就要將現(xiàn)在的一切都找回來,讓孫老匹夫從此離開朝堂!” 魏忠賢辦事還是很利落的,雖然這時間各衙門依舊在放假,但是有關(guān)許顯純的處置還是發(fā)了下去。雖然沒有將之徹底趕出京城,但他手里的大權(quán)是一點不剩了,只是在錦衣衛(wèi)里掛了一個千戶的名義,領(lǐng)一份干餉罷了。 許顯純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落到這一步田地,不但自己的侄子不再回來,連自己也被一擼到底,從此成了人人都可隨意欺侮的小人物。一時難以接受如此大落差的他,只是幾日工夫就白了頭,人也仿佛蒼老了二三十歲,而他所遭遇的一切與他所犯下的罪行相比,卻又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第352章 伏招 正月初八,年味比起之前的一段日子已經(jīng)淡薄了不少,不過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依舊很是熱鬧。唐楓帶了解惑和呂岸等幾個心腹穿著普通百姓的衣袍跟隨在那些進出京城的百姓一道出了城門,來到了京城北郊一處不是很起眼的小院落前。 這是一座占地不大的兩進小院落,和這個時代稍有些錢財?shù)钠胀ㄈ思业淖〖也畈欢啵贿^當唐楓他們敲響那扇木門時,里面卻露出了一張警惕的人臉來:“你們是什么人?可是認錯了人嗎?”話一出口,他就看清楚了唐楓和解惑的相貌,忙打開了不是很厚實的木門,請了他們進去。此人正是驍虎騎中的一個軍士,現(xiàn)在他和幾名兄弟一道在這座院落里看押著許三倫等一干人。 唐楓也不客氣,抬腳就進了院落,直到門戶關(guān)上之后,他才問道:“怎么樣?這幾人可還老實嗎?” “除了那個許三倫,其他人都還算老實,把什么都說了出來?!蹦侨艘幻鎸⑻茥髯尩搅死镩g,一邊輕聲回答道:“但那許三倫卻是一言不發(fā),無論我們用什么手段,都無法從他的口中問出東西來?!闭f著不無惱火地握了握拳,顯然沒少對他用刑。 唐楓嘿笑一聲道:“看不出來,這許三倫還是一條硬漢,不過既然落在了我們手上,就不能讓他這么快就死了,一定要從他的口里撬出些東西來?!闭f話間,幾人已經(jīng)來到了一座以青石板搭建而成的小屋跟前,唐楓一進其中,就覺得一股惡臭撲鼻而至,好不容易才忍下嘔吐的感覺,仔細看去才發(fā)現(xiàn)一個漢子正被牢牢地綁在墻上所釘?shù)囊粋€木架之上,再看他的樣貌,不是許三倫有是誰。 在這滴水成冰的季節(jié)里,許三倫的身上只著了一條短褲,全身裸露在空氣中已經(jīng)凍得紅里發(fā)黑。而胸膛各處更是滿布各種鞭痕和刀傷,甚至還有幾處傷痕是烙鐵印上去的,顯然這些驍虎騎的將士們沒有對這個刺殺自己大帥的人手下留情。原來虎虎生威的一條漢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無當日的風(fēng)采,耷拉著腦袋陷于半昏迷的狀態(tài)。 唐楓看了他的情況后,知道自己的那一套對他已經(jīng)沒有作用了。無論是疲勞轟炸,還是其他的辦法,對這樣一個幾近半死的人已經(jīng)沒有多少用處了。嘆了一口氣后,唐楓才道:“你們下手也著實狠了些,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只留半條命了,想要問出東西來只怕是更難了?!?/br> “?。俊蹦菐酌麑⑹棵媛扼@訝之色,怎么都不相信自己這么做還錯了,不過唐楓也明白他們心里對這個人的憤恨,能將他的性命留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極大的忍耐了,這還是聽了孫承宗的命令之后做出的克制。驍虎騎的人畢竟不是錦衣衛(wèi),并不懂得如何在不傷人生理機能的情況下給人以最大的痛苦。 這時,似乎是聽到了有人在自己身邊,許三倫張了張嘴,說出了一句讓唐楓聽不清楚的話,然后又垂下了頭?!八f了什么?”唐楓問身邊的人道。 “應(yīng)該還是那句,什么他的叔父一定會來救他的言辭吧。當時他就拿自己的叔父是許顯純這一點來要挾我們,說是我們敢對他動刑的話,詔獄里的大刑就會百倍千倍地還到我們身上。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家伙!”那軍士滿是不屑地呸了一聲道。 唐楓聞言卻是心里一動:“看來他之所以受盡酷刑都不肯招供,乃是因為覺著自己還能獲救,并不是因為他不怕死。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試著用另一個辦法逼他開口!” 桶中的污水被人端著倒在了許三倫的頭上,使他得到了暫時的清醒。已經(jīng)飽受酷刑的他已經(jīng)熟悉了對方的行動,知道把自己潑醒后又要問話了,他的心里不覺就是一陣緊張,自己明白自己的事情,他已經(jīng)再也受不住多少刑罰了,不過心里的一絲僥幸還是讓他撐住了不開口。他相信只要自己不說錯話,就自然有人能來搭救自己。 “說吧,是什么人命你帶人刺殺孫大帥的?”一個聲音冷冷地問道。 “我早就跟你們說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定下的主意,和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系。” “是不是魏忠賢?”那個聲音并沒有因為他的否認而停止,反而點出了一個讓他感到驚嚇的名字。許三倫想要搖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牢牢地綁在那里,連脖子都動不了,只得用微弱的聲音道:“不是,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主!”說到這里,就象是為了使自己相信這一切般又重復(fù)了一遍:“一切都是我們自己做的主!” “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千戶,哪來的膽子和權(quán)力調(diào)人刺殺孫大人?如果不是魏公公下的令,那就是你的叔父許顯純在背后指使的!”那聲音繼續(xù)在那說著話:“你可承認嗎?” “不!這和我叔父沒有一點關(guān)系!”許三倫不知從哪里來了力氣,突然高聲道。 “看樣子,你還在想著替人隱瞞,不過我可告訴你,此事已經(jīng)瞞不了了,孫大人已經(jīng)入宮見了皇上,皇上已經(jīng)下令讓錦衣衛(wèi)的人查察此事了!” “錦衣衛(wèi)?”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許三倫的嘴角翹了起來,他倒是真想有錦衣衛(wèi)的人將自己帶走,只要回到錦衣衛(wèi)的手里,自己就徹底安全了。要知道,自從上次錦衣衛(wèi)和東廠的矛盾之后,首當其沖的田爾耕已經(jīng)徹底失勢,現(xiàn)在掌握著錦衣衛(wèi)大權(quán)的就是他的叔父許顯純。當然這是許三倫所看到的表面現(xiàn)象,其實許顯純能控制的錦衣衛(wèi)人手也不足三成了。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在想著有許顯純在,你如果交給錦衣衛(wèi)就一定沒事吧?你錯了,現(xiàn)在的許顯純已經(jīng)自身難保了,根本不可能救到你這個侄子了!”這句話比剛才的那盆冷水的作用更大,居然讓一直閉著雙眼答話的許三倫猛地抬頭看了過來,卻發(fā)現(xiàn)跟自己對話的不是之前那些總是對自己用刑的粗人,而換成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年輕人。怪不得問了這么多,也沒有人對自己用刑呢。 “你是……”許三倫艱難地張著腫脹的雙眼,仔細辨認著眼前這個人。 唐楓沖他一笑道:“許千戶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們才在魏公公的宴席上見過面,這才沒幾天你就不認得我了?當日你不還曾反駁過我的話嗎?” “宴席……反駁……”在想了良久之后,許三倫才恍然道:“你是唐楓?你怎么和孫承宗的人在一起?難道……” 不等他說出自己的想法,唐楓已經(jīng)張口打斷了他的話:“不錯,本官就是代表錦衣衛(wèi)的人來問此案的。若是你現(xiàn)在不肯說實話,我就只能將你帶回詔獄詳加盤問了?!?/br> “我叔父呢?我要見我叔父!唐楓,你也只是錦衣衛(wèi)的千戶,根本無權(quán)盤問我!” 唐楓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你的忘性看來真的不小,這么快就忘了我說的話了,我不是說了嗎,許顯純已經(jīng)自身難保了。你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乃是刺殺朝廷命官,罪該族滅的嗎?他許顯純乃是你的至親,當然難逃干系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是錦衣衛(wèi)的僉事了,所以你也不用指望自己能蒙混過關(guān)了!” “我不信!我不信……”許三倫喃喃地念了數(shù)次我不信之后,就沒了聲息。那在旁的軍士立刻上前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道:“他一時激動,暈了過去。” 唐楓道:“看來他的心防就要打開了,將他弄醒了再問吧!”到了這個關(guān)鍵時刻,唐楓是不會對這個人有絲毫的憐憫之心的。又是一瓢涼水澆在了許三倫的臉上,唐楓見他醒了之后才繼續(xù)道:“許三倫,現(xiàn)在在你眼前的就只有兩條路,一就是如實地將事情都交代出來,一就是擔(dān)下一切罪責(zé),然后讓你和你的叔父以及家人為某人去死。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現(xiàn)在許顯純的錦衣僉事已經(jīng)換了人了,什么人都已經(jīng)保不了你們了!” “我……你想要我招什么?這事情確是我一個人所定的主意,就是叔父都不知道我會帶人去截殺孫承宗!”雖然他還是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意,但是唐楓卻聽出了他的另一層意思,便笑道:“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我想要你招什么的,如果孫大人死了,什么人是最高興的,那個人就是指使你的人了。如果你不想讓你許家就此滅絕的話,還是照實說吧。” “我……”在愣了一陣之后,許三倫終于道:“不錯,正是九千歲讓我?guī)巳グ氲澜貧O承宗的。” 唐楓開心地笑了:“這才對嘛,若只是你一個錦衣千戶,如何有這么大的膽子做下這事情呢?既然你是要緊的證人,我是不會再讓你受苦的。來人,將他解下來,為他的上口敷上藥物,等許千戶痊愈之后,再將他送去京里?!?/br> 出了門后,呂岸不解地道:“大人,刺殺的事情早就作罷了,你怎么還要費盡周折地來此盤問他呢?還有,這么一個小小的千戶的話又能有什么用呢?” “現(xiàn)在這一切都沒有什么用處,不過到時候就不同了!我們想要對付的是魏忠賢,是一個掌控了朝政的巨jian,只有從細微處不斷地入手,才能將他徹底擊敗,這不過是我對付他的第一招伏招罷了?!?/br> 第353章 新官上任 放過了煙花,舞過了龍燈,看過了那滿街的花燈之后,大明天啟六年正月里最隆重的一個節(jié)日——元宵節(jié)也就過去了。從十六開始,一切都將恢復(fù)正常,宵禁將重新開始,該做工的人也將重新做工,而朝廷的官員也將回到各自的衙門,開始新的一年的工作。 正月十六,當從京外回到北京城來的京官們到了各自的衙門后,就看到了朝廷明發(fā)的邸報上書了兩件事情,一是原來的遼東經(jīng)略孫承宗孫大人因為年紀老邁而從遼東返回京城,擔(dān)任北京六部中兵部的尚書一職;而另一件事情則是那個叫唐楓的年輕官員將擔(dān)任錦衣衛(wèi)的同知,掌管在京的一切輯查和刑獄之事。 孫承宗的名字在整個大明朝可是人盡皆知的,他雖然年已過六旬,但卻老而彌堅,乃是百姓們最是信任的邊將,沒想到現(xiàn)在連這樣的三朝元老也被人擠兌回了京里。這是一般的百姓和對朝中情況知之甚淺的人在知道這事之后所做出的反應(yīng),總的來說就是為朝廷擔(dān)憂,以及為孫大人這樣的良將不能為國效力而感到不忿。 可是那些在朝中混得很不錯的人則不這樣看了,他們在看到這道任命的時候也很是吃驚,難以相信。因為在他們離京之前,是認定了這個孫承宗將會徹底失勢的,即便還能為官,恐怕也會被打發(fā)到南京六部去做個清閑的大臣了??烧l想他雖然是從遼東經(jīng)略的要職上退了下來,卻依舊擔(dān)任著六部高官之職。這就讓閹黨的人看不懂,不知道九千歲到底有沒有將孫承宗徹底地斗垮。 相比于這件事情,唐楓就職錦衣衛(wèi)同知的事情就不是太讓人注目了,不過這也不是說沒有人注意這件事情,尤其是那些閹黨的骨干,對這件事情也很是看重。這些人雖然這段時間里不在京城,但卻早就已經(jīng)通過自己的渠道知道了京里這幾天來的變故,知道了許顯純被降職為千戶的事情?,F(xiàn)在唐楓成為了錦衣同知,似乎是在宣告著錦衣衛(wèi)的一個新的時代即將開始,要知道現(xiàn)在的指揮使田爾耕早已經(jīng)失去了對錦衣衛(wèi)的控制,一切原來都在僉事許顯純的控制下,現(xiàn)在他不但被貶,而且換了人坐上比他還高的同知之位,足可表明一切了。 當然對這些朝中的官員來說,這次錦衣衛(wèi)內(nèi)部的調(diào)動并不是與自己有著切身關(guān)系的事情,畢竟現(xiàn)在掌管著一切的都是九千歲魏忠賢,而他們都是魏公公的人,自然不怕錦衣衛(wèi)換了人主事之后與自己過不去了。不過對錦衣衛(wèi)內(nèi)部的人員來說,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在幾個月前錦衣衛(wèi)和東廠起了沖突之后,許顯純掌管了一切,對錦衣衛(wèi)的內(nèi)部是進行了一定的處理的,一些參與之前事情的人都受到了排擠,而許顯純自己的親信則都被安排在了各要緊的位置,現(xiàn)在換了人來做主,這些人明顯就感覺到了威脅。而其他人除了像駱養(yǎng)性這樣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對這個唐楓了解的不多,心里依舊是滿懷忐忑。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唐楓于正月十六的上午只帶著呂岸和兩名親兵就施施然地來到了北鎮(zhèn)撫司的衙門里。今天他穿上了一直都沒有穿過的鮮紅的飛魚袍,足下一雙牛皮的靴子,腰里還佩著錦衣衛(wèi)專用的繡春刀,再配上他那一臉的肅然模樣,足夠讓人有三分敬畏了。 此時位屬北鎮(zhèn)撫司下的幾名千戶、百戶等錦衣衛(wèi)中的中高等人員已經(jīng)都等在了那里,只等著新上任的同知大人進行訓(xùn)話了。唐楓來到指揮大堂的最上面處,回頭看著下面的這些人,心里起伏不定,從今天開始,自己就算是控制住這一支無孔不入的間諜力量了,這也是自己與閹黨展開心一輪的斗爭的開始。 見唐大人已經(jīng)落座之后,眾人才單膝跪下道:“卑職等見過同知大人,恭祝大人得以高升!”唐楓原來是錦衣衛(wèi)千戶的事情在這些人之間并不是什么大的秘密。 唐楓和氣地一笑道:“各位不必多禮,請都起來吧。今日本官升做錦衣同知,乃是圣上和魏公公的恩典,今后我們要更加用心辦差!”然后他又說了一些鼓勵的話,以及自己還是新人,對錦衣衛(wèi)的機構(gòu)所知還很淺,希望大家多多配合等等。 眾人見同知大人如此和善,心里的一點顧慮也就放了下來。更讓那些原來就掌管著一切的許顯純舊人們欣喜的是唐大人并沒有安插自己的親信擔(dān)任各要職,一切職務(wù)都沒有變化,只是說了一些場面話就讓他們可以三去回各自的千戶百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