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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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廷弼如今正在詔獄之中,用不了多久他的供詞就會呈上來,趙大人不必如此心急?!蔽褐屹t冷冷一笑道。這次的事情他們可是費了不少的心力,連獄中王化貞都給找了來,自然不怕他們還有什么反駁的話了。 正當(dāng)魏忠賢自信滿滿的時候,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楊漣開口了:“皇上,熊廷弼一事臣如今無話可說,但臣卻另有本奏!”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了一本奏疏,“臣要彈劾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東廠廠督魏忠賢!”這話一出,讓朱由校也愣了一愣。 一旁伺候的小太監(jiān)看向了魏忠賢,不知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下去將奏疏接過來??闯隽怂麄兊莫q豫,楊漣繼續(xù)道:“此本之中共參魏忠賢二十四條大罪!如今臣還要再參他一條,瞞蔽圣聽,將外臣之奏疏私自扣押!” 如此一說,那些小太監(jiān)可扛不住了,立刻下來接過了楊漣手上的奏本,放到了朱由校的案上。朱由校還記得當(dāng)日自己登基之前就是這個人幫的自己,所以一直以來對他都很是信任?,F(xiàn)在聽他這么一說便伸手取過奏本看了起來。才看了不過一小半,他的面色就有些難看了,他看著魏忠賢道:“此中之事你如何解釋?” 看出了皇帝對自己的懷疑,魏忠賢也是心頭狂跳,他立刻也跪了下來:“皇上,奴才對皇上可是忠心耿耿可表日月?。〕既f沒有做他所說的事情,或是這些人看奴才得皇上信任才會因嫉恨而污蔑奴才的?!?/br> “皇上,臣參他的奏疏在昨夜便已遞了進(jìn)來,但是他們卻不將之示于皇上,其心可誅啊!”楊漣立刻說道。 魏忠賢也確是沒想到楊漣在這個時候不求自保還弄出這事來,也是一時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辦才好了,只是一味地磕頭。 這時一邊的王體乾說話了:“皇上,這都怪奴才。楊大人的奏疏是在昨夜遞進(jìn)來的,但那時皇上正在偏殿,奴才看不是什么急奏,所以便不想打擾皇上的興致,想著今日再行呈上來,這絕不是魏公公動了手腳。” 有王體乾為自己說項,魏忠賢心頭便慢慢定了下來,他一面磕頭一面道:“皇上,奴才一心服侍皇上卻被人所忌,奴才……奴才請皇上將奴才的職位都削去吧。只要奴才不再是現(xiàn)在的身份了,那這些大人們就不會為難奴才了,奴才也能繼續(xù)伺候皇上了……” 看著他從剛才的盛氣凌人變成現(xiàn)在這樣,東林一干人等都很是蔑視此人,但卻也沒話好說了。而朱由校也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好半晌后他才道:“你們都起來吧!朕……朕身體有些不適,這事稍侯再說。” 第68章 欲往遼東 唐楓在家中待了一天之后,晚上便被人請去了魏忠賢的府上,說是有事相商。自從唐楓在大理寺作證以及之后提出從熊廷弼為突破口參奏東林黨后,魏忠賢對他也是愈發(fā)地信任了,即便他現(xiàn)在不過是個身份都得不到確定的縣令,也毫不在意地將他請來商議。 唐楓也很想知道究竟結(jié)果如何了,所以雖然并不愿意與閹黨一眾人為伍,還是應(yīng)請來到了魏忠賢的府上。眾人看到這個現(xiàn)在連七品縣令都保不住的年輕人時,有的上前示好,因為他們認(rèn)為唐楓將來必會得魏忠賢的重用,前途不可限量;有的則是對他深懷戒心,這當(dāng)然是因為他們怕這個人奪了自己的位置了。對這兩種態(tài)度,唐楓都不放在心上,如果魏忠賢真給他一個官職,他也不會推辭,但卻一定會想盡辦法將自己從閹黨的陣營中抽身出來。 在人都齊了之后,魏忠賢才怒氣沖沖地從后面走了出來,與他一起走出的還有他倚為臂膀的崔呈秀、顧秉謙和魏廣微三人,顯然四人剛才就在后面商議著事情?!爸T位顯然已經(jīng)知道今日咱家在皇上面前與東林黨人所起的沖突了吧?事已至此,已沒了轉(zhuǎn)圜的余地,你們說說,咱們還有什么辦法可以對付東林黨那些自命清高的人?”魏忠賢問的雖然是所有人,但他的目光更多的卻是落在了唐楓的身上。 別說現(xiàn)在唐楓根本就沒有應(yīng)對之法,即便是有,他也不會說出來,使得閹黨就此將東林黨擊敗的??吹教茥髦皇窃谀悄蛔髀?,魏忠賢和其他幾人都有些失望,同時也有幾人也松了口氣,若他不斷地立功,那身份就會不斷地提高了。 眾人在剛才魏忠賢到來之前就是在想著這個問題,現(xiàn)在他一問,唐楓雖然沒有作答,卻還是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公公,我以為皇上之所以不想再作深究是因為東林黨人在朝中勢力實在太大,所以我們應(yīng)該從側(cè)面著手,讓我們的言官彈劾那些無足輕重的東林黨人,將他們從朝中驅(qū)逐出去,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少了許多顧忌了?!?/br> “不錯,馬大人說的是,下官以為我們還應(yīng)該在朝中拉攏那些不是東林黨中人的官員,雖然他們在人數(shù)上并不足以與我們兩邊抗衡,但是卻也不能小看了這股勢力,若是公公能爭取到他們的投誠,朝中忠于公公的人便多過東林黨人了?!绷硪粋€人也忙說道,生怕有人搶走了自己的功勞。他的話顯然和剛才魏忠賢他們在內(nèi)商議時的想法一致,所以幾人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有了這兩個人的主意之后,就有更多的人提出更多針對東林黨的方針。而身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田爾耕更是直接:“公公,我們只要讓皇上確信他們曾與熊廷弼相勾結(jié),則他們的勢力再大,皇上對他們再是信任也無法饒恕他們了。這一點,只管交給我們錦衣衛(wèi),那熊廷弼進(jìn)來詔獄,我就不信他能抵死不招!” 魏忠賢滿意地應(yīng)了一聲,現(xiàn)在他的心里對東林黨的仇恨已經(jīng)到了頂點,他們居然當(dāng)著自己的面對皇上上疏彈劾自己,這讓他受到了嚴(yán)重的挑戰(zhàn)。如果不是宮里有那兩個人替自己求情,只怕皇上真會在一怒之下將自己給打回原形了。想到自己將會變得一無所有,魏忠賢就更想將東林黨人連根拔起了。 “這方法雖然不錯,但是卻還不能真正打擊到東林黨人?!贝蕹市銋s對田爾耕的這個辦法別的看法,“雖然熊廷弼早晚會照著我們的意思認(rèn)罪的,但是此時的他已經(jīng)不是手握重兵的遼東經(jīng)略了,而不過是一個革職在家的革員罷了,即便皇上會追究也無法深究?!?/br> “那依著崔大人你的意思,我們又該怎么辦呢?”見對方居然對自己的辦法不以為然,田爾耕心頭也有些不忿,立刻就追問道。 “以我之見,若真要想讓皇上對東林黨產(chǎn)生懷疑,便需要讓他知道東林黨人直到如今還與守邊的大將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比如現(xiàn)在鎮(zhèn)守遼東的經(jīng)略孫承宗?!贝蕹市闫鋵嵲缬辛俗约旱囊娊?,現(xiàn)在提出來時果然讓眾人為之一振。 但是他自以為得計的方法卻并沒有得到魏忠賢的認(rèn)可,他呆了一呆后卻搖頭道:“你的想法是不錯,奈何卻是完全行不通的。早在孫承宗在去年任遼東經(jīng)略后不久,咱家就已經(jīng)有各種辦法向皇上說了他的不是,可皇上對之卻是毫不相信。而且曾還告戒過咱家,不得對孫承宗不利,不然就拿咱家是問。現(xiàn)在你們?nèi)フf他的不是,只會讓皇上對我們心存厭惡?!?/br> “這……為何這孫老兒會得到如此圣眷?”崔呈秀見自以為得意的辦法被魏忠賢給否了,心頭也有些急了,顧不得尊卑地便問道。 “只因為他不但是當(dāng)今天子的座師,還是先帝的座師,皇上對他很是敬重,稱其為先生而不以名相呼。這還是咱家得了皇上的話后所留意到的。你說東林黨人與他人相勾結(jié)皇上還會相信,但是與這孫承宗勾結(jié),皇上是怎都不會信的?!蔽褐屹t嘆了口氣道。他之所以嘆氣是因為想到了有這么一個自己永遠(yuǎn)也對付不了的人的存在,因為知道若論皇帝的信任,這個人絕對不在自己之下。 如此一來,在場的閹黨眾人便也就有些默然了,一時間不知該怎么說才好。這時唐楓卻已經(jīng)計上心頭。他在旁聽著閹黨之人如何想著對付東林黨,只覺得心中厭煩,想到自己之后要一直與這些人為伍,便心有不甘??墒乾F(xiàn)在的自己在朝中已經(jīng)只有這么一條路好走了,若不與之為伍便只能離開,那與自己一直以來的志向又是相背的?,F(xiàn)在卻讓他從中想到了一個辦法,既可以繼續(xù)為大明朝廷效力,嘗試著改變歷史,又可以不違背了自己的良心。 所以在見眾人都無言以對的時候,唐楓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公公,在下有一個主意或許可行?!币宦犔茥饔袆e的辦法,魏忠賢便立刻來了精神,現(xiàn)在他對唐楓可是很看重的:“你有什么應(yīng)對之法,說來讓咱家聽聽?!逼渌艘捕寄窦?xì)聽了起來。 唐楓道:“雖然皇上對那孫承宗很是信任,但那不過是師生之間的情誼罷了,若真與家國大事比起來,皇上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會有一個輕重之分?,F(xiàn)在若眾位大人只是空口無憑地說孫承宗與東林黨有勾結(jié),皇上自然不會信了。但如果我們派了人去到遼東,真的從那找來了兩者間有勾結(jié)的證據(jù),我想皇上也不會再袒護(hù)此人了。如此一來,東林黨因為使皇上失去了自己尊敬的先生,皇上必然會心懷憤怒,他們也就沒有好日子過了?!?/br> “不錯,在真正的證據(jù)之前,想要告他孫承宗還是可能的!”魏廣微和顧秉謙二人也是連連點頭。魏忠賢見他們都認(rèn)為唐楓的主意可行,便也相信了。但隨即又有一個問題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面前——怎么才能掌握到孫承宗與東林黨人之間有勾結(jié)的證據(jù)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無孔不入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田爾耕的身上,當(dāng)然也有人想到了東廠,但是如今的東廠廠督是魏忠賢,自然沒人敢這么看他了。田爾耕一聲苦笑道:“不錯,我錦衣衛(wèi)確是有為數(shù)不少的探子在東北一帶,但他們更多的是去女真那不秒年探聽消息的。而且軍中可不比其他地方,即便有什么消息探聽了出來,想要傳了出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況還事關(guān)孫承宗這個三軍主將……” 聽他這么一說,眾人剛剛泛起的一點希望又有破滅的感覺了。這時唐楓繼續(xù)說道:“其實這也不難。只要公公您讓皇上派一個官員以監(jiān)軍或是犒勞大軍的名義前去遼東,以他的身份便能探聽到一些尋常士卒無法得知的事情了。而他有著自己的人手,想要將消息傳回來也不是那么的困難,只要如此,則事情也不是不可為的?!?/br> “說的也是?!蔽褐屹t說著看向了在場的一眾人等,“咱家能信任的就是你們這些人了,而且你們不是錦衣衛(wèi)和東廠的人,咱家向皇上進(jìn)言的時候也方便一些,不知你們當(dāng)中何人愿意去一趟遼東???” 場中眾人立刻就象霜打的茄子一般地蔫了,他們這些人只敢在京城或是地方上耀武揚威、作威作福,真讓他們到了邊疆,那是一點勇氣都沒有的。他們知道遼東可不是說著玩的,女真人隨時都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到時候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都還難說呢,更別提完成什么任務(wù)了。 魏忠賢見眾人的反應(yīng)就知道了他們的想法,剛想發(fā)火,就聽那崔呈秀道:“公公,下官以為既然這個主意是唐楓出的,便由他去一趟遼東為好。公公也正好可以提拔一下他?!?/br> 第69章 欲往遼東(2) 崔呈秀這話一出口,堂上眾人先是一呆,但隨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全都頷首以為此法甚好,而唐楓也在心里暗喜。他早就知道這些閹黨中人對自己的突然冒起是心懷戒備的,但是既然魏忠賢對自己很是看重,他們也不好表現(xiàn)得太過顯眼。如今卻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表面上看來是將又一個立功的機會放到了唐楓的面前,可實際上卻并不是這樣的。 先不說此去遼東時刻會遇到危險,若真的碰上女真人的侵入,丟掉性命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即使唐楓能安然地在那里想要探聽到消息也不容易,那些戍守邊疆的士卒可不會因為朝中的什么斗爭而善待他的。而唐楓若是在遼東一無所獲的話,在魏忠賢的面前他原來立下的那些功勞也就不再那么的顯眼了,自然對他們的威脅也不會很大了。作為魏忠賢身邊的一個智囊的崔呈秀在唐楓表現(xiàn)了之后雖然面上對他很是友善,可是心里還是在想著如何抑制他的。他的想法終究是沒有逃過唐楓的判斷,但唐楓要的就是這個機會,于是他便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說道:“倘若魏公公不以在下無能肯予以此重任的話,在下必會竭盡全力替公公將此事做好的。” 唐楓這話一出口,就看到了周圍眾人都露出了釋然的笑容,他不禁心中嘆道“果然是物以類聚啊,這些人個個都是心胸狹隘,見不得別人突出的家伙?!彪m然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定,但他卻也不想這些人如此開心,所以就想故意都弄一下他們,便又帶著幾分難色地道:“但是……”說著他看了看周圍,果然看到這些人的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在下卻有兩件為難的事情,想要公公替在下做主?!?/br> 魏忠賢見唐楓在眾人都退卻的時候能站出來擔(dān)當(dāng),心中也很是歡喜,現(xiàn)在聽唐楓有什么為難之事,便道:“你有什么為難就與咱家說,咱家能辦到的一定為你辦到?!?/br> “這第一件是在下的私事。在來京城之前,我才與娘子成親,相守不到一月我就被召來京城作證了,我那娘子卻還在歙縣等著我回去。如今若是我再去了遼東的話,她……” 唐楓的話還沒有說完,魏忠賢已經(jīng)截斷了道:“咱家還當(dāng)是什么為難之事呢?咱家這就下令,讓南京那邊的人將你的娘子送來北京便是,只要你從遼東回來,便可與之相見了。你在北京也有了自己的宅子了,將她接來正好幫你打理打理。” “多謝公公成全!”唐楓一拱手道,想到慧兒可以進(jìn)京來與自己廝守,唐楓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柔情。但很快他就將這二女私情先放到了一邊,提出了第二個為難:“這第二個才是在下所顧忌的難題了。公公該當(dāng)知道,我不過是一個區(qū)區(qū)的七品縣令的出身罷了,恐怕還不夠資格去到遼東啊。而且就連如今縣令的身份都無法確認(rèn),還請公公……” “唔,這倒確是一個問題。”魏忠賢經(jīng)他一提醒才想到唐楓達(dá)到身份確是很卑微,即使去了遼東也難以達(dá)成任務(wù)。在思索了一陣之后,他就將目光落到了田爾耕的身上:“要不就讓你加入錦衣衛(wèi),令一個千戶的頭銜吧?這樣一來,在品階上你便上去了,而且錦衣衛(wèi)的身份特殊,在軍中也有一定的權(quán)力了。” “公公不可,”魏廣微卻突然反對道,“倘若唐楓他以一個錦衣衛(wèi)的身份去遼東,只怕他們會有所防范,他再想探一些情報卻是很難了。” 唐楓因為壓根就沒想著真的幫閹黨做什么探子,所以也沒想到這一層,在聽了魏忠賢的話后剛想答應(yīng),卻被魏廣微給搶了先,隨即便醒過神來,也點頭道:“公公,魏大人所言甚是,我可以秘密地有一個錦衣衛(wèi)的身份,卻不能讓他們知曉?!?/br> “不錯,若想將情報送回來,他還是得借助遼東的錦衣衛(wèi)的情報網(wǎng)的,所以我們可以在暗地里給他一個錦衣千戶的職位,但是表面上卻還是要給他尋一個更好的官職的?!贝蕹市汶m然不想看到唐楓升官如此之快,但為了大局考慮卻也只能這樣說了。 這時一直在旁思忖的顧秉謙說話道:“公公,若想要他去到遼東便要有個身份,下官以為監(jiān)軍之職便很合適。我朝除了各地的鎮(zhèn)守太監(jiān)能為監(jiān)軍之外,御史也可為之。而科道的御史言官在品階上也不過六七品,即便是讓他擔(dān)任也不是什么破格提拔之舉,皇上必允。而有了這身份之后,他便可前往遼東監(jiān)軍了。不知公公和諸位以為如何?” 原本眾人還只當(dāng)唐楓會因為此事而得以飛速提升到四五品的官職,心中還有些吃味,不想?yún)s也不過是個御史言官,倒讓他們心里異常高興了,所有人都紛紛點頭道:“顧大人考慮得很是周詳,如此安排,甚是合理?!币姳娙硕家詾檫@樣很好,魏忠賢便也同意了顧秉謙的建議。 唐楓對自己成為什么官并不是太過看重,但想到這些人的心胸狹隘一至于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便也只能領(lǐng)命了:“下官多謝公公和各位大人的看重!此去遼東必不會辜負(fù)各位的厚望的?!闭f著連連拱手施禮。 如此一來,真可算是皆大歡喜了,唐楓有了離開京城,遠(yuǎn)離朝中紛爭的借口,魏忠賢有了一個打擊東林黨人的機會,而其他人也將唐楓這個潛在的爭權(quán)對手給打發(fā)了出去,每人都笑容滿面。之后,魏忠賢又與眾人商議該如何處置汪文言和熊廷弼,對這個話題,唐楓卻是已經(jīng)沒了興趣,反倒是有些被自己連累的熊廷弼感到委屈。 直到兩更天的時候,眾人才紛紛告辭回家,唐楓也起身想要回自己的那所宅子。才剛走到門口,他就被田爾耕給叫住了,他的手中正拿著一塊玉制的腰牌。唐楓有些茫然地看著這個特務(wù)頭子,不知他想怎么樣,田爾耕將腰牌放到了他的手上道:“此乃我錦衣衛(wèi)千戶的憑信,有了此物,遼東所有我錦衣衛(wèi)的密諜均由你節(jié)制?!?/br> 這一說,唐楓才記起適才還提到自己有一個隱藏的錦衣衛(wèi)的身份,看來這個田爾耕倒是沒有忘記。于是忙接過腰牌道了謝,心里也有了一點平衡,畢竟自己這么做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至少撈了個錦衣衛(wèi)的千戶之職。在囑咐了唐楓幾句,又將錦衣衛(wèi)的幾個聯(lián)絡(luò)點和接頭暗語和他說了之后,田爾耕便也離開了,而唐楓也在之后往自己的住處而去。 “什么?公子你要去遼東?”解惑很是驚訝地說道。這是唐楓回了家后在見了解惑說出自己要前往遼東時他所做出的第一反映,既有驚,又有擔(dān)心。 唐楓卻是一笑道:“不錯,這還是由我自己所想出來的?!闭f著,唐楓將自己所考慮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這個自己最是信任的人,“只有這樣,我才能遠(yuǎn)離這朝中的爭斗。而且我既不想幫那閹黨,又得罪了東林黨,想要自保只能先離開京城了。” 解惑這才有些明白唐楓的用心,但他還是有些不忿地道:“看來公子說的果然沒有錯,那些所謂的朝廷官員沒有一個真正有擔(dān)當(dāng)?shù)?,卻讓公子去遼東冒險。只是我聽說那里比起京城更為寒冷,而且戰(zhàn)事也時不時地會爆發(fā),只怕公子你……”說著很是擔(dān)心地看著唐楓。 渾不在意地一笑之后,唐楓道:“我此去又不是參軍,不過是去監(jiān)軍罷了,即便有敵來犯也輪不到我去御敵的。而且我大明在遼東有著十多萬的大軍,豈是女真人如此容易便能突進(jìn)來的?至于你擔(dān)心的寒冷,我想這段時日來隨著你一同修習(xí)武藝,我的身體已經(jīng)比過去好上了許多,這點苦還是受得了的。”唐楓在心里又加了一點:“我去遼東更是為了大明朝,若不去那里看看,如何在到時候想對策來對付侵入的后金大軍呢?”當(dāng)然這話卻不能宣之于口的。 見唐楓的心意已決,解惑便不再勸了,但他卻還是道:“公子,你去遼東可得帶上我啊,我在那里也好保護(hù)公子你?!?/br> 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唐楓點頭道:“那是當(dāng)然了,你我兩人是從歙縣一起來的,我怎么會將你一個人留在京城呢?不過待到慧兒來京城后,我卻要你先趕回來照顧她的?!?/br> “這……”解惑雖然不是太情愿,但也知道這是很無奈的事情,便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至于到時候的事情,便到了那時再看吧。 幾日之后,便有人將官服和一些印信送到了唐楓的住處來了,顯然魏忠賢很快就已經(jīng)為他求得了御史的官職,唐楓終于在京城之中站穩(wěn)了腳跟。但是才剛站穩(wěn)腳跟的他,卻連年都沒有在京城過,便接到了一道命令,讓他前往遼東監(jiān)軍。 第70章 離京 十二月二十七了。還有三天便是除夕,但是唐楓卻已經(jīng)一切都準(zhǔn)備就緒,帶著朝廷的證明以及百余名士卒押著一些用來犒賞遼東戍邊的明軍的食物和銀錢準(zhǔn)備離開京城往東北而去。這一日,天上飄著雪花,除了唐楓、解惑和那些軍士之外,就只有幾個兵部的主事前來相送,場面顯得很是清冷。 唐楓才剛升任御史之職,所以在朝廷中自然沒有什么有交情的朋友,這幾個來送他的人也只是為了叮囑他幾句,畢竟這些銀錢和食物可是他們費了不少氣力才從戶部那要來的。而那些之前看上去對唐楓還算不錯的閹黨眾官員,則都借口不想讓他看起來和自己等人走得太近而沒有來送他,對此唐楓倒也覺得很好,因為他對這些人也沒有什么感情可言。他唯一想見上一面的或許只有那個現(xiàn)在尚在翰林院中作編修的同年徐滄,但顯然因為之前他的勸告自己都沒有聽從,所以兩人之間的友誼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看了看天色,又回頭看看空蕩蕩的長街,想來是不會再有人來送自己了,唐楓終于在嘆了口氣后彎腰鉆進(jìn)了馬車之中,道:“起程吧!”他的心里也是有些失落的,想不到自己這次升了官離開京城還比不了上次在歙縣禍福難料地來京城,他不禁有些想念那小縣城中的人了。但是同時,唐楓的心也隨著馬車漸漸地離開北京城而重新活泛了起來,在京城里他總覺得很是壓抑,無論做什么都很少是出于自己的本心,但到了遼東之后,少了朝廷中的爾虞我詐和羈絆,想來自己便能為實現(xiàn)心中所想而盡全力了。 唐楓在車?yán)镎秊樽约褐笠龅氖虑樽鲋O(shè)想,突然就聽到左邊傳來了一聲招呼:“那邊趕路的可是前去遼東的新任御史唐大人嗎?我家公子在此等候多時了,還請下車一晤?!?/br> 唐楓心中納悶,不知是什么居然會在城外等著自己,但隨即有滿是希望地想那會不會就是徐滄呢?于是便立刻讓人停下車來,然后探身而出,循聲往左看去。他立刻就看到了那個和自己見過一面的那個叫徐應(yīng)元的宦官。一見是他,唐楓心中就是一愣,因為他立刻就猜到這人口中的公子是什么了,想不到身為王爺?shù)闹煊蓹z會來送自己這個小小的御史。 唐楓下了馬車,在徐應(yīng)元在前引路之下來到了一座亭子之前,他就看到了一個身著錦服的少年正在亭中的桌前而坐,而桌上擺著數(shù)道菜肴和一只小碳爐,上面放著一小壺的酒。“下官唐楓見過信王爺!”唐楓一見那少年,立刻就上前欲要行禮,“能得王爺你出城相送,下官真是誠惶誠恐!” “今日我不是以王爺?shù)纳矸輥硭偷哪悖且耘笥训纳矸?。所以這禮數(shù)便不要講了,唐楓,你就在這里坐下吧?!敝煊蓹z抬起頭來說道,并用手指了下面前的一個座位道。 唐楓其實也不習(xí)慣這樣畢恭畢敬地與人講話,見朱由檢這么說了便也不推辭,走進(jìn)亭子里就坐了下來。徐應(yīng)元立刻麻利地將那已經(jīng)溫好的酒取了下來,給兩人滿上了一杯,然后就站在那伺候著。朱由檢端起酒杯了道:“今日你就要離京赴遼東了,本王先在這里敬你一杯,愿你一路順風(fēng)!”說著將酒一飲而盡。唐楓忙謝過了后將杯中酒也喝了個干凈。 兩人閑話了幾句,又喝了兩杯之后,唐楓終于有些忍不住問道:“不知王爺你為何會如此看重我這個小小的官員,居然冒雪到北京城外來送我?”他可好似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即便自己不是朱由檢所厭惡的閹黨中人,身為天潢貴胄的信王也沒有理由來送自己這么一個小人物。 朱由檢呵呵一笑,夾了筷菜細(xì)細(xì)咀嚼了之后才道:“因為本王很是看好你。本王相信自己的眼光,你雖然現(xiàn)在身份尚還卑微,但是今后必會是我大明的棟梁之材。而且你此去遼東為的是國事,身為大明的王爺,本王來送你也不是什么逾禮的事吧?” 唐楓看他說話的模樣和所說的話,感覺這個人根本就不象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人,倒更象一個已經(jīng)有數(shù)十年閱歷的老人,心匯總不由得大為感慨。突然他心中一動,問道:“王爺不以為下官去遼東是因為受了那魏忠賢的指使嗎?” “本來本王對此還有些許的懷疑,但現(xiàn)在對此卻是不作絲毫地懷疑了,你此去遼東雖然是魏忠賢他們在后出了大力,但你卻一定不是奉了他們之命而去的。你跟本王說說吧,你究竟是為何會想到去遼東的?”朱由檢說道。 唐楓看著對方誠摯的神情,知道他所說的都是出自肺腑,心里也很是激動。其實在他的心里一直都在怕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過上幾年朱由檢登基后,看上去是閹黨成員的自己該如何自處,可現(xiàn)在看來對方是沒有將自己當(dāng)作是閹黨之人啊。心中有些感激的他也不自覺地說出了心里的話:“王爺你所說很對,下官此去遼東是為了我大明,也是為了我自己?!?/br> “哦?你且說來聽聽?”朱由檢一聽這話來了興趣,一邊讓徐應(yīng)元為兩人滿上酒,一邊問道。唐楓斟酌了一下后才道:“其實在下官尚在寒窗苦讀之時,就已經(jīng)知道了東北有女真人不斷擾我邊境之事,而且我還認(rèn)為他們將來必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所以那時我就有一個心愿,那就是效仿古之班超,投筆從戎。但是后來因叔父的殷切希望,我才考的科舉。如今有了這么一個機會,下官自然應(yīng)該前去遼東看看了,若女真人當(dāng)真來犯,我也好為我大明做點事情。所以我才會說這既是為了大明也是為了自己?!?/br> “想不到你還有如此志向,真是讓人肅然起敬哪!”朱由檢說著忙端起酒來敬了唐楓一杯,但隨即又帶著笑意地看向他道:“但本王卻認(rèn)為你還有其他的原由。” 唐楓有些驚訝地看著朱由檢,不知他還猜到了什么。朱由檢盯著唐楓好一會兒后才道:“恐怕你離開北京的真正原因還是在于你不想?yún)⑴c到朝廷中的爭斗里來吧?從你當(dāng)日與本王在府里談了一席話后,本王便可看出你是一個正直的人,以你的為人,是不會甘心為閹黨所用的。不知本王的猜測可對了嗎?” 唐楓心里更為驚奇,但還是點了點頭:“王爺你果然目光如炬,確是如此。這次魏忠賢等人派人去到遼東搜集東林黨人與守邊大將相勾結(jié)的證據(jù),下官就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個差事,為的就是不想助紂為虐?!?/br> “很好,你果然沒有令本王失望啊?!敝煊蓹z說著站起身來走到唐楓的身后拍了拍他,意在對他的嘉許,“如今離開京城這是非之地也好,若本王有這個機會也會離開的?!?/br> 感覺到他對自己的話沒有懷疑,唐楓的心里很是欣慰,只要有這個今后的皇帝相信自己的心意,那今后的自己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了。正當(dāng)唐楓暗自竊喜的時候,朱由檢的一句話卻讓他的心為之一跳:“聽說熊廷弼熊經(jīng)略就是因為你的提議而被閹黨關(guān)進(jìn)的詔獄,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這……”在猶豫了一下之后,唐楓還是決定坦然面對,“不錯,這是魏忠賢問計于下官,所以我才提出的這個方法?!?/br> “看來在謀略上你也很是擅長啊,但你可不要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熊廷弼在遼東可還是有不少老部下的,若讓他們得知了是你害得他,只怕你自身就會有危險哪?!?/br> 唐楓這才知道朱由檢并不是想要責(zé)怪自己為閹黨出力,而是想提醒自己在到了遼東之后要小心,所以忙道:“是,下官一定記在心上。” 朱由檢看著亭外紛紛揚揚的大雪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唐御史你這就啟程吧,本王也不耽擱你趕路了。但還是請你記住自己之前對本王所說的話,能真的做到為國效力!” “下官一定不會讓王爺和朝廷失望的!”唐楓說著朝朱由檢恭敬地行了一禮,看著這個少年的背影,唐楓似乎已經(jīng)感覺到了一股帝王的氣息向自己迫了過來。在得到了朱由檢的示意之后,他才退出了亭子,回到了隊伍之中,上了馬車離開了。 直到眾人離開之后,那徐硬元才開始收拾起桌上的物件,終于他還是有些迷惑地看了眼一直呆看著亭外雪景的朱由檢,心里很是納悶為什么王爺在見了唐楓后會如此沉默。 朱由檢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輕聲道:“你一定也在奇怪本王為什么要來見他吧?因為本王想要看看這個人究竟是忠還是jian。如今看來,他應(yīng)該不是真的閹黨之人,不然在回答本王的一些問題時也不會如此的坦然了。若他真是如此,對我大明朝來說倒是一件好事了。” ps:第二卷到此結(jié)束,這一卷俺明顯感覺到寫的不那么好,但是因為知識和筆力有限,只能這樣了。希望大家能夠諒解一二。 第三卷我會寫得更用心些,不使大家失望,希望大家繼續(xù)能夠支持俺路人~~~~ 第三卷 立足遼東 第71章 山海關(guān) 出了京城一路往東北而去,剛開始的時候一路上都還算是人口稠密并沒有讓唐楓有遠(yuǎn)離京師去到邊疆的感覺,但是等到他來到了當(dāng)年為抵御蒙古人而設(shè)的四大鎮(zhèn)之一的薊州之時,便明顯感覺到了情勢有些凝重了起來,這里已經(jīng)算是真正的邊境地區(qū)了。 薊州城中雖然也有百姓,但和北京或是更南邊的那些城池里的百姓比起來,他們的臉上就明顯多了幾分風(fēng)霜之色,人們的臉上也不象之前所看到的各地百姓一樣因已到了年關(guān)而很是興奮。顯然在在這些人的眼里,只有生存下去這一條路。 但是唐楓此去遼東的目的地卻并不是這薊州,而是更北邊的所在。直到這個時候,唐楓才明白為什么那些閹黨官員會想著將自己踢來這里了,這里果然不是什么安全的所在,從百姓和士卒的眼神中就可以清晰地看出來了。但是既然已經(jīng)到了此地,唐楓當(dāng)然不可能再打退堂鼓了,而且他的心里還有著一個愿望,那就是去遼東做一個守土之人。 在唐楓的想象之中,如今的遼東一定尚有許多的堡壘要塞,里面也屯著十多萬的人馬,所以自己前去其實也不是什么危險的事情,可是他卻不知道,這時候的遼東泰半已經(jīng)落在了建虜,也就是女真人的手中。在萬歷四十七年的那場薩爾滸大戰(zhàn)失敗之后,原來在明軍控制之下的大片領(lǐng)土都被女真人所侵占,其后又有王化貞、熊廷弼丟掉的廣寧。如此一來遼東的全境基本已經(jīng)盡入女真人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