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霽一點也不明白，為什么她不愿意開口說一句保證。只要她說一句，她以后不會推開她了，她就會迫不及待地回到她身邊去。

    為什么呢？

    不是每次都能這么好運的，萬一她回不來了呢。

    宋邇睡著了，眼睛很腫。裴霽把她放下，看了她好久，用毛巾給她擦了臉。

    又倒了杯水，放在床頭。

    她伸手摸了摸宋邇的額頭，溫和地說：“你以后不要哭了，對眼睛不好的?！?/br>
    宋邇靜靜地睡著了，只是眼皮紅腫，顯得很可憐。

    裴霽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如果在最關鍵，最需要我的時候，推開我的話，那說明你一點也不需要我。你大概不知道吧，那樣的時候讓我離開，讓我逃避，你自己去面對，我感到自己很沒用，很不可靠。”

    又或許，她就是這么沒用，這么不可靠吧。裴霽想過無數(shù)次，如果換一個人，是一個性格正常的人，宋邇還會這樣獨自去承受嗎？

    宋邇眉頭緊緊地蹙著，像是經(jīng)歷的夢都是讓她不得一絲笑顏的噩夢。

    “小貓?！边@個稱呼一說出來，裴霽完完全全地心軟下來，她撫了撫宋邇的眉心，柔聲道：“我們只是不在一起了，但我的心永遠都是你的?！?/br>
    說完，她自己的心就先開始作疼。終歸是不甘心的，明明她們說好要白頭到老，矢志不渝的。

    如果能讓宋邇答應，再也不會推開她就好了。

    裴霽在宋邇的床邊坐了很久，直到天快亮，她才悄悄地離開。

    冬天的凌晨，有些微亮光時，也還是很冷，處處都透著肅殺，裴霽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在宋邇身邊的那些軟弱。

    第88章

    今年的除夕在二月, 離過年還有一個星期時，人們的心里就有些浮了，想放假, 想回家，想要什么正事都不干地玩上整個假期。

    宋邇終究把那個大合作談成了，明年開年后大抵會很辛苦，但辛苦是有回報的。之后，她的工作室就會在業(yè)內(nèi)更上層樓。

    她思索著, 就給辛苦了一整年的員工額外包了個大紅包, 準備在今年的最后一天發(fā)下去。

    沈知舟還得去趟外地，跟她手下一個藝人的雜志拍攝, 臨去前, 來了趟工作室。

    時間過得很快, 上回醉酒讓裴教授來接, 已經(jīng)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事了。

    沈知舟這會兒才看到宋邇，不由打趣她：“醉成那樣子，裴教授有沒有生氣？”

    “沒有?！彼芜冋f道。

    “不可能?！鄙蛑鄄恍? “裴教授一看就是那種拒絕聲色犬馬的正經(jīng)人，你醉醺醺地回家, 她肯定沒給你好臉色看?！?/br>
    宋邇筆下一頓，也許，她們好好地在一起的話, 教授看到她醉成那樣會生氣, 但現(xiàn)在，她不關心她, 又怎么會生氣。

    “怎么了？”沈知舟見她臉色不對, 問道。

    宋邇把名簽了, 件推回給沈知舟，說：“沒什么，你快去吧?！?/br>
    沈知舟一走，宋邇就有些出神。

    那天醒來的時候，教授已經(jīng)走了，床頭放著醒酒藥和一杯水，水還是溫的，正好讓她潤喉。

    她醉得太厲害，記憶都是零零碎碎的，只記得她哭得很厲害，教授抱著她，輕拍她的背，溫柔地安慰她，任由她把眼淚擦在她的衣襟上。

    可她又不敢信，不敢信那么冷漠的人，會因為她哭，就軟下態(tài)度。

    她們有一個星期沒有見面，也沒有聯(lián)系。宋邇漸也越來越覺得不真切，也越來越不敢肯定，那天晚上的事，裴霽抱著她溫柔安慰到底是真的，還是只是她酒后的臆想。

    她出著神，夏清撥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宋邇接了起來。

    夏清在家里，穿得卻很正式，大概是要出門參加晚宴。

    “寶貝，今年什么時候回家？”夏清問道。

    宋邇歉然道：“今年除夕，可能不回家過了？”

    夏清的笑意就淡了下去，宋玨明出現(xiàn)在屏幕里，皺眉問：“過年怎么能不回家，出了什么事？”

    但不等宋邇回答，夏清就先一步說：“不回來也好，照顧好自己。”

    宋邇知道她這么說，mama大概就把情況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以為她要留著和教授一起過。

    其實沒有，到現(xiàn)在宋邇怎么還敢想能和裴霽一起，她只是覺得留在這兒，能和裴霽近一些。

    至于近一些能做什么呢？

    宋邇沒有想過，也不敢去想。

    她和夏清說了兩句，就要開會了。臨過年，多的就是各種會和各種應酬。宋邇已經(jīng)習慣了。

    只是她心里裝著裴霽，做什么都沒意思。

    會開到一半，研究院那邊突然來了電話，說咪咪像是生病了。

    宋邇頓時著急，把會議交給副手主持，自己趕去了研究院。

    裴霽在實驗室里，剛戴上手套，學生在邊上，也不敢說什么額外的話，只把他的疑難說了一遍：“步驟肯定沒錯，但我總覺得實驗數(shù)據(jù)不對?！?/br>
    他原本是裴霽帶的研究生，后來裴霽去了西非，把他安排到了另一位教授門下，他也爭氣，四年過去，成功留在了研究院成了一名研究員，可以說是年少有為。

    但在裴霽面前，他仍是尊敬有加，用學生的身份和她說話。

    裴霽親自示范了一遍，學生看得仔細，記住了，笑著謝她，又想起什么，問：“今天一整天都沒看到咪咪，教授您見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