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歸芳盡桂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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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蒼茫,淺金陽光,芳香青草,絲滑羊絨,漠南的原野,因夏天的到來,開滿了大蓬大蓬繁盛的野花,有人一般高,那時他還年少,每當埋頭聞到她們的香氣,就會微笑。 多年之前的仲夏之夜,穹廬之旁,單薄的她,默默無言凝望,青天下一挑,皎皎可愛的白色月牙。 風吹草低,牛羊成群,鮮服車馬,日光是如此灼熱溫暖,往昔最榮耀的歲月,那時他們年輕漂亮,坐擁無垠榮華,在無垠的草原上盡情游戲。 朝霞晚風,落日余暉,你在何方,將欲何往,而他的愛比恨更長久,從不因斗轉星移而轉移變更,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待中,永遠長存,永遠青春,永遠不老。 天地蒼茫,淺金陽光,芳香青草,絲滑羊絨,而他們年輕,美麗。 美好青春,所有的美好回憶,如同昨日,沒有遠去,依舊記得,依舊閃亮,依舊深愛,一如往昔,一如他的孤獨,正要將他絞殺。 希望,失望,絕望, 再次希望,失望,絕望,在這春榮秋枯的原野上,反復上演,永無休止。 這一次,是真的,千真萬確,但他依舊抱有不能得償所愿的悲觀。 當得知真正確切的消息后,他向南單于主動請纓飛往前線,想早一點,早一點,來到她的身邊。 他曾經想象過千百次的再見,出乎他的預料,卻沒有想到是在今日這種情況下,讓昨日重現。 心難以遏制地狂跳起來,但是,那一刻,風煙俱凈,所有的感覺都無聲褪色,積累經年的嗔怪,憤怒,怨氣,憂思,疑慮,激情,愛恨,竟然都化作的是,在漠南原野上蒼蒼的初秋天空上輕飄的,淡淡流云,融融清風。 其實他很想立刻上前,卻不知為何連半步也動彈不得,在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而竟然想毫無尊嚴地落荒而逃。 其實他也很想笑,然而卻在看到她之前,雙唇卻不停抖動,牙齒打顫,眼角有異樣溫熱的感覺,卻是先比笑流出來的,兩滴眼淚,先流下來。 他踏過漠南青青原野,平陽漠漠霜林,穿過經年風雨,來到她的身旁。 既見故人,云胡不喜。 昔日,今朝的容顏,她一點都不曾變更。 她比過去更美了,更出挑了,出落得更裊娜了,而且,長得更高了。 身穿銀色素面錦衣,內有數層絹衣,胸下同色的寬幅硬質的腰帶打著雅致的碩大的蝴蝶結,同色雙縷裙帶長垂至地,外罩一件素紗單衣,方正雙袖拂地,下裾委地數尺,自然繞至左右兩側,露出素白羅襪,重重迭迭的領口袖口衣裾優(yōu)美無比。 懷抱一卷簡冊,提著一盞燈,從回廊深處,姍姍而來,漸行漸近。 心中清晰地浮現昔年她不曾模糊的青澀面貌,漠南原野天際那最美的一眉彎月,與眼前的平靜佳人悄然交迭。 多么平靜的美麗容顏,眉宇之間充盈著寧和的初秋氣息。 她止步,那么平靜地看著他。 神情平靜得那么陌生。 那盞燈,使她的衣袍染上了如同桂花的淡淡黃色,平和清凈的暗黃光線。 眉如青山,眼如流水,眉眼盈盈,在那樣嫵媚的同時,可以那樣端莊,親眼看見這樣的山河,心情竟然也是這樣的平靜。 王瑗他們在路上行軍十余日,終于順利抵達弘農,甚至比他們還提前到達,于是她將一路做好的騎部清單轉交給他,聽說他們已經回到了官舍,左等右等也不見他們回來,于是親自去找他報告。 卻于廊下見他正與一人交談。 于是她問:“孟起,這位公子是誰?” 他果真有一幅好相貌,神彩飄逸。 修長俊朗的身材,挺拔精致的五官,結發(fā)加冠,外袍隨五時色,穿的是一件秋天顏色的白色長袍,現出皂緣領袖中衣和絳紅長褲,腰束鞶帶,外掛一件白綬,品格氣度超群,足踏烏履,兩條紅色冠纓結在尖促的下頦,長長地懸在溫和起伏的胸前。 孟起,如此親密的稱呼,她似乎已將自己全然忘記,仿佛他們只是今日才相識一般,注視他片刻又側首望向廊外的亭亭的桂樹,側首姿態(tài)優(yōu)雅如昔。 李沖看著她穿著那日買的布帛裁作的新衣,炫耀一般在他面前展示,這是為今晚的晚宴特地穿的,他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這位是南匈奴的右賢王殿下?!?/br> 與他的目光再次相觸,她的內心確如初見一般平和,過往的疑惑豁然開朗,沒有任何難以忍受的波動,在他的含情雙眼中,她的過去仍然流連在那。 王瑗仔細觀察他,只見他身上渾然不見匈奴本族痕跡,漢化如此之深令人愕然,果然之前見他舉手投足之間就如一位漢家兒郎子弟一般。 開戰(zhàn)之前,裴儼已在官府設下為諸位將領接風洗塵的宴席,于是她道:“賢王殿下,若不嫌棄,就和我們一起赴宴吧。” 她還對他笑了一下,是初見的友善,和她發(fā)髻底部的簇簇插花一樣明媚動人,一如既往地令人驚艷。 亦無拒絕,亦無同意,他凝視著她的身影,孤獨留在她走過的原地,絕望呼吸著流泛著他們親密淡如冷冷暗香浮動的初秋空氣,追逐她的目光如長嘆一般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