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也不扭捏，當(dāng)下笑呵呵地放下手里的課本，脫下身上的棉襖套在了身上。

    顧淼上前幫他扣上鈕子,展了展衣襟：“好看！”

    蘇梅跟著附和道：“叔爺這一穿,年輕了十歲不止?！?/br>
    “哈哈……”顧老樂道，“你們呀，就會哄我。”

    蘇梅笑著扶他坐下，拿起棉鞋跟顧淼一起幫他穿上,稍稍有點緊,穿兩天就好了。

    “小瑜兒，”顧淼打開另一個包裹,對帶著小老虎去外面溜一圈回來的小瑜兒笑道,“來，試試?！?/br>
    小瑜兒的衣服跟顧老一樣，屬于大小版。

    蘇梅拿起棉襖給他換上,捧著他的小臉笑道：“不錯，趁得小臉白嫩白嫩的，明天跟著你叔太爺穿著去學(xué)校吧，標準的親子裝?！?/br>
    小瑜兒笑瞇瞇地點點頭，轉(zhuǎn)頭跟顧淼道了聲謝。

    顧老撫過衣襟上的福字：“這么喜慶的衣服，擱在喜慶的日子穿才有意義，等寶寶滿月辦酒我們再穿?！?/br>
    蘇梅聽得直笑：“我這還沒生呢，你就惦記著辦滿月酒了?！?/br>
    “快了快了……”

    可不就快了，這話說完沒過兩日，蘇梅的肚子便一陣一陣地疼了起來。

    顧淼把把脈，查看了下宮口：“開三指了，做準備吧?！?/br>
    又一陣上來，蘇梅疼得倒吸了口氣，隨之扯著胸前的辮子看了眼，前天洗的有點油：“做月子能洗頭洗澡嗎？”

    茶大娘豎決道：“不能！”

    顧淼跟著搖了搖頭：“月子里可不能著涼?！彼?dāng)年生完就被趕下地，給一家人洗衣做飯，受了涼。如今調(diào)理了幾年，秋冬天還不敢沾涼水，一沾涼水就感到渾身骨頭痛。

    “擦身呢？”蘇梅不死心道。

    “一個月忍忍就過去，瞎折騰啥！”茶大娘起身道，“想吃什么？我給你做?！?/br>
    “面吧?！?/br>
    ……

    這幾天蘇梅小便頻繁，隨時都有可能生產(chǎn)，趙恪不放心，沿江巡視回來就先回了家，進門看大家嚴陣以待，心頭一緊，失聲叫道：“小梅？”

    蘇梅唇角輕翹：“屋里?！?/br>
    脫下大衣，摘下手套帽子圍巾，趙恪在火爐前烤了烤，快步進屋。

    蘇梅沖他招了招手，待他走近，拉著人撒嬌道：“趙恪，我想洗澡?！?/br>
    趙恪知道婦人生產(chǎn)有一定的危險，聽到她要生了，緊張得心頭砰砰直跳，根本沒聽清她在說什么，只應(yīng)道：“好?！?/br>
    蘇梅捧著他的臉，興奮地親了口，轉(zhuǎn)頭朝外喊道：“茶大娘，有熱水嗎？我要洗澡?！?/br>
    趙恪看她這活蹦亂跳的模樣，心頭陡然一松，看向端著碗雞湯面進來的顧淼道：“她現(xiàn)在能洗嗎？”

    顧淼凝了凝眉，嘆了口氣：“多點幾個爐子，洗吧?！?/br>
    “哪用那么麻煩，直接在地上升堆火，熱烘烘的可比爐子頂用多了?！闭f著，蘇梅撓了撓趙恪的手心，悄悄沖他眨了眨眼：我有異能，不升火也沒事。

    趙恪沒理她，接過顧淼手里的面，夾了個荷包蛋喂她。

    蘇梅張嘴咬了口，雙頰鼓鼓道：“你怎么回來這么早？”

    “擔(dān)心你?！?/br>
    措不及防，蘇梅心頭一甜，雙眸彎彎，往他身邊靠了靠，“我好著呢，唔~”蘇梅捂著肚子抽了口氣，“除了有點疼?！?/br>
    臉都白了。

    趙恪心疼地給她擦了擦額上的汗，放下碗，抱著人輕輕地幫她揉了揉肚子：“顧醫(yī)生！”

    顧淼進來看了看：“沒事，陣疼?！?/br>
    “什么時候開始生產(chǎn)？”

    “怎么也得到晚上?！?/br>
    趙恪抿抿唇，重新端起碗，喂她。

    緩過那一陣，蘇梅又跟沒事人似的，接過碗道：“我自己來，你幫我弄水，我要洗澡。”

    “好。”趙恪寵膩地順了下她頰邊的發(fā)，起身去小木屋拎了浴桶出來，舀水沖洗干凈，放在炕前爐子旁，怕溫度不夠，趙恪又抱了一堆松木進來點燃。

    屋里迅速升溫。

    待他兌好水，蘇梅一碗面也吃完了。

    “給我，”趙恪接過碗，“還吃嗎？”

    蘇梅搖搖頭，穿鞋下炕，解開辮子開始洗頭。

    趙恪將碗送到廚房，舀水洗刷干凈放進廚柜，進來關(guān)上門，扶著她在小凳上坐好，挖了坨洗頭膏在手心搓出泡泡，撩了頭發(fā)搓洗，順便給她按摩了下頭部。

    “太長了！”蘇梅瞄了眼頭發(fā)垂下的長度，“趙恪，我想剪到耳際?！?/br>
    趙恪手下一頓，應(yīng)了聲“好”。

    蘇梅偏頭朝上晲了他一眼：“長發(fā)控！”

    趙恪沒反駁，舀水給她沖洗干凈上面的泡泡，拿大毛巾包住擦個半干。

    蘇梅抬手接過毛巾，于額前打了個結(jié)，試了試水溫，正好，伸手推他：“你出去，我要開始洗了?！?/br>
    “我?guī)湍阆?。”趙恪站著不動。

    蘇梅臉一紅：“不要?！?/br>
    “我?guī)湍阆纯禳c?！?/br>
    “我又不怕冷?！?/br>
    “又不是沒給你洗過，”趙恪啞然失笑，“害羞什么？”

    “那是晚上唔~”陣疼又來了，蘇梅一下子攥住了趙恪的手。

    趙恪心疼反握住她的手，待她緩過這陣，飛快幫她脫了衣服，抱著人放進了浴桶。

    洗完澡，趙恪扶著她在屋里走動。

    顧老帶著小瑜兒從學(xué)校回來，過來給她看了看，轉(zhuǎn)頭小聲叮囑顧淼將救心丸、參片準備好。

    小瑜兒在旁聽得心驚rou跳：“叔太爺，我媽沒事吧？”

    顧老安撫地拍拍他的手：“有備無患?！?/br>
    蘇梅夜里八點多發(fā)動的，痛、痛……痛得無法呼吸，跟末世異能激發(fā)時的感覺有得一拼。

    “小梅別慌，來，”顧淼握著她的手打氣道，“跟著我一起吸氣呼氣……”

    趙恪支著腿攬抱著她，雙唇緊抿，緊張得頭腦發(fā)暈。

    “小恪，”茶大娘拍了拍他，“你怎么還在，快出去?！?/br>
    趙恪拿帕子給蘇梅擦了擦額上的汗，堅持道：“我陪她?！?/br>
    茶大娘還待要說什么，突聽顧淼緊張道：“小梅臉色不對，茶大娘，快把救心丸遞給我?！?/br>
    趙恪盯著蘇梅漸漸泛起紫色的雙唇，驚道：“小梅！”

    痛，太痛了，肚子痛，心臟也在抽抽地痛，腦中的危機意思，讓蘇梅下意識地調(diào)動體內(nèi)的異能朝腹部涌了過去，然后一個推擠，將嬰兒推出了體外。

    茶大娘握著救心丸僵在了原地，顧淼也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

    “藥！”趙恪朝茶大娘吼道。

    蘇梅扯著趙恪的衣袖直起上身，朝下看道：“孩子~”

    “你別動！”趙恪攬著人，緊張道。

    茶大娘回過神來，忙將藥瓶往顧淼手里一塞，拎起烏拉草上的孩子，剪下臍帶，倒提著狠狠一拍她的屁股，跟血猴子一樣的嬰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趙恪抬頭瞟了一眼，示意顧淼給蘇梅喂藥。

    “趙恪，”蘇梅驚喜地看著小家伙，“是個女兒。”

    顧淼伸手給蘇梅把了把脈，沖趙恪搖了搖頭：“沒事了，不用吃藥?！?/br>
    趙恪松了口氣，拿帕子給蘇梅擦了擦臉上脖子里的汗，親自下炕幫她收拾了胎盤，清洗了下身，用毯子掩著，幫她重新?lián)Q了套睡衣。

    顧淼跟茶大娘笑著對視一眼，就著溫?zé)岬乃幩掖医o小嬰兒洗了洗，拿布擦干，給小家伙穿上衣服用包被裹好遞給巴巴看來的蘇梅，“瞧瞧，挺俊的?！辈璐竽镄Φ?。

    蘇梅伸手比了下她的臉，還沒有自己一個巴掌大呢，好小，好丑，紅紅的，皺皺的，跟只猴子差不多：“趙恪，你給她起名了嗎？”

    趙恪提著血水朝外走道：“飄飄?！?/br>
    衣袂飄飄。

    既暗含了小梅原來的名字，也有了幾分冰雪世界的浪漫與美麗。

    “飄飄~”蘇梅念了遍，蹙眉看向顧淼道，“咋不好聽呢?！?/br>
    顧淼點頭附和道：“‘飄’不就是無根之萍，寓意不好?！?/br>
    “你們在屋里嘀咕什么呢，還不把孩子抱過來給我們看看。”顧老在外嚷道。

    “來了?！鳖欗到舆^蘇梅懷里的孩子抱了出去。

    小瑜兒一彎腰從門縫里擠了進來：“媽，你怎么樣？還痛嗎？”

    “沒事，”蘇梅摸了摸他的小手，有點涼，拿起一旁趙恪的大衣遞給他道，“披上?！?/br>
    小瑜兒擺了擺手：“不用，我去看meimei。”

    說著，一溜煙跑去了東廂。

    顧老拿著聽診氣，正在給小嬰兒做檢查。

    小瑜兒伸頭看了眼：“好丑呀！還沒有六哥好看呢?！?/br>
    顧老收起聽診氣，抬手給了他一個鋼崩：“過個月把你再看，保準白白胖胖的跟只糯米團子一樣可愛。”

    小瑜兒癟了癟嘴，持懷疑態(tài)度。

    顧淼給小家伙重新裹好包被：“叔爺，她沒事吧？”

    小瑜兒一驚：“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