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拎上。”顧老直接道。

    汪師傅應(yīng)了一聲，拎著油跟著出了門。

    師長明摸了摸鼻子，不好再拒絕，帶著大家出了招待所，走了一段進(jìn)了軍區(qū)，直奔筒子樓的家屬院。

    他們家住二樓，兩室一廳，沒廚房沒衛(wèi)間，也沒陽臺。

    做飯在門口，要上廁所得跑樓下。

    幾人一進(jìn)門，就將不大的客廳擠得滿滿的，師長明的愛人帶著三個子女，忙起身讓坐，端菜、盛粥。

    顧老坐下，沖保姆點(diǎn)了點(diǎn)頭。

    保姆掏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紅包，一個孩子給了一個。

    蘇梅送了三個玩具，兩個男孩給的是上了發(fā)條可以在地上跑的小車，堪堪兩個巴掌大小；女孩三四歲，給的是只跳動的青蛙和一對自制的花朵發(fā)卡。

    師長明顯然沒什么準(zhǔn)備，匆匆塞給了小瑜兒兩塊錢。

    吃完飯，大家略坐了坐，便告辭回了招待所，拿著換洗衣服去附近的澡堂洗了個熱水澡，回來倒頭就睡。

    這一覺，蘇梅直睡到下午兩點(diǎn)多。

    “醒了?！壁w恪聽到動靜，放下手里的書本，攪了攪爐上的魚湯，“給你下碗面吧？”

    為了方便，來前，汪師傅曬了些干面條。

    “想吃粉?！碧K梅掀被下床，“哪來的爐子？”

    “找服務(wù)員借的。”粉也有，曬的有土豆粉、紅薯粉。

    趙恪洗了洗手，打開藤箱，拿了把土豆粉丟進(jìn)鍋里，又打開一個罐子放了些酸筍進(jìn)去，“伊嘎下雪了，等會兒去百貨商場看看有沒有羊皮襖、厚帽子賣?！?/br>
    來前，雖然請張寧和王大娘給大家各做了兩身棉衣，趙恪還是怕家里的老少受不了，畢竟大家在南方待慣了，猛然到了一個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就是他也得一段時間適應(yīng)。

    “好。”洗漱后，蘇梅拿出水和面霜，往臉上拍了拍，北方干冷干冷的，過來半天臉上的皮膚繃得要翹皮了。

    接過趙恪下的土豆粉，蘇梅在爐火邊坐下：“叔爺他們起來了嗎？”

    “12點(diǎn)起來的，吃完飯去華僑商量了?！崩蠣斪佑嘘P(guān)系，來時身上帶了不少僑匯卷，這會兒不花完，等到明年出來都過期了。

    “哦?！碧K梅夾起塊魚rou，喂到趙恪嘴邊，“你吃了嗎？”

    張口吃了魚rou，趙恪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別管我，快吃吧。”

    吃完飯，洗了鍋碗，封好爐火，兩人帶上錢票出了門。

    冰城最大的百貨商場叫“秋林”，主打rou罐頭、紅腸和糖果，衣服只有毛呢大衣和厚棉衣賣。

    家里不缺厚棉衣和毛呢大衣，兩人逛了一圈，給大家一人買了雙棉鞋，一雙皮靴，兩斤紅腸，四瓶rou罐頭，兩斤紅糖，兩斤白糖，兩斤奶糖。

    收音機(jī)上次被蘇梅砸了，一直沒買，這次看到，手里正好又有票，兩人便挑了一個。

    顧老那邊也沒買到羊皮襖和厚帽子。只糖果，毛線，布料的買了不少。

    晚上趙恪帶著錢票出門，一個小時后，拎了個碩大的包袱回來。

    蘇梅打開，五件軍大衣，六頂55式棉帽，五雙軍靴：“你找他們軍區(qū)后勤買的？”

    “不是，”趙恪脫下手套、大衣，取下圍巾，一邊洗漱，一邊道，“拿票跟人換的?！?/br>
    這邊戰(zhàn)士們每年都發(fā)，有的不舍得穿新的，就壓箱底了。他手里有自行車、手表、洗衣機(jī)票，自然一換一個準(zhǔn)。

    凌晨五點(diǎn)，外面還一片漆黑，大家便起床了。

    吃過早飯，師長明便開著輛裝滿了他們先前寄來物資的軍卡載著幾人出了冰城前往伊嘎。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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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5、第215章

    出了冰城沒多久,天空就飄起了雪，伊嘎離冰城八百多公里，沒有一條直通的公路,有時候還要走一段土路,坑坑洼洼的顛簸得厲害,蘇梅跟小瑜兒都有些受不了,胃里的食物一股股地往上涌。

    車子停下，趙恪打開后備箱,取了兩丸顧老做的藥，讓兩人含在嘴里，又拿了幾個橘子分給大家。

    雪天路滑,一路沒敢走太快，晚上八點(diǎn)多，車子到了佳市，離伊嘎還有四百多公里。

    找了家國營飯店,2兩糧票5分錢一個的饅頭要了20個,另要了4個菜，七碗大馇子粥。

    吃飯間，問了服務(wù)員，說不遠(yuǎn)有家賓館改制的招待所。

    開車過去看了看,條件挺不錯的,一間房四個鋪，鋼絲床,綢子被面,配著個坐著水壺的爐子，干凈整潔，一天兩元。

    師長明拿出工作證,開了兩間，趙恪遞過去四塊錢。

    蘇梅在兩間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異能掃過，高溫殺菌。

    趙恪他們一間，蘇梅帶著小瑜兒和保姆一間。

    簡單洗漱后，大家就睡了。

    翌日一早，吃過早飯，暖瓶里灌上開水，上車出發(fā)。

    趙恪跟師長明一路替換著開。

    一夜過去，地上積了雪，道路越發(fā)難走了。

    晚上九點(diǎn)，車子到了雷諾河，距離伊嘎還有一百多公里。

    雷諾河與伊嘎之間是大片的水草甸子，風(fēng)雪肆虐的晚上，根本分不清哪兒是路，哪兒是淤泥沼澤。

    怕出事，沒敢再往前走，順著路標(biāo)，他們找到了前進(jìn)農(nóng)場。

    54年~56年之間，第2軍軍長親率10萬退伍軍人，于北大荒屯墾戍邊、墾荒建場。

    幾年間，墾地面積由56年的四百多萬畝，增加至一千多萬畝，為國家提供了大量的糧食和經(jīng)濟(jì)作物。

    前進(jìn)農(nóng)場便是那時成立建造的。

    車子到達(dá)門口便驚動了小屋里的門衛(wèi)。

    “哪來的？干嘛呢？”

    師長明打著手電下車，遞上證件，說明情況。

    對方看了眼證件，立馬敬了個軍禮，回身跟里面打電話請示了一下，熱情地打開了大門。

    車子開進(jìn)去，一位四十多歲，瘸著條腿的黑瘦男子就迎了上來。

    “這是我們楊場長?！遍T衛(wèi)介紹道。

    師長明沖對方敬了個禮，伸手與之相握道：“你好，我是378部隊(duì)的師長明。這么晚，打擾了?！?/br>
    “哪里話，要不是這么晚，我們這兒還迎不來幾位呢，快快屋里請，”楊場長熱情道，“小閻，趕緊去我家，跟你們嫂子說，把西屋的炕燒上，再燉鍋魚，貼一圈餅子?！?/br>
    “好咧?！遍T衛(wèi)應(yīng)了一聲，拎著盞煤油燈往后面家屬區(qū)跑去。

    趙恪停好車，挨個兒將幾人攙扶下來，打開后備箱，取了幾人的洗漱用品，又拎了十斤大米，一包蠔干、兩斤魷魚絲、一串芭蕉、一條煙、一罐米酒裝進(jìn)竹筐提上。

    這些東西都是走貨車提前一天運(yùn)到冰城，由師長明幫忙接收的，因?yàn)椴辉谏磉叄阅翘烊ニ冶銢]帶。

    蘇梅牽著小瑜兒扶著顧老。

    保姆不放心，打著手電，挽住了顧老的另一只胳膊。

    汪師傅接過趙恪手里的竹筐。

    師長明帶著楊場長迎上來，挨個兒跟幾人做了介紹。

    楊場長看著幾人身上穿的軍大衣，戴的五五式棉帽，心頭直發(fā)燙，覺得格外親切，跟見了親人似的，“這天氣凍壞了吧，走走，回家，坐炕上暖暖?！?/br>
    說著抱起小瑜兒，領(lǐng)著大家往里走。

    他腿不方便，師長明不放心地護(hù)在一旁。

    “晚上我聽天氣預(yù)報說，”楊場長扭頭跟幾人道，“今夜還有大雪，開車的話，明兒去伊嘎可不好走?！?/br>
    趙恪凝了凝眉：“場里養(yǎng)的有馬和騾子嗎？”

    “有，雪撬也有，你要用，”楊場長笑道，“我明兒套上送你們過去?！?/br>
    “我們帶的東西比較，一輛怕是不夠?！?/br>
    “幾輛咱都有，”楊場長笑道，“放心，保證將你們送到。”

    “謝了。”

    “都是兄弟，客氣啥?！?/br>
    家屬區(qū)在后面，一排排土壞草氈房，前面用木柴扎了個籬笆院，院里垛著高高的柴垛。

    “到了?！?/br>
    楊場長家在路邊，屋里亮著燈，冒著蒸騰的熱氣。

    幾人一進(jìn)院，門簾掀開，他愛人系著圍裙，熱情地迎了出來：“快，屋里坐，西屋的炕剛點(diǎn)上，還沒燒熱，這邊請?！?/br>
    一屋兩炕，南邊的炕已經(jīng)騰出來了，北邊炕上的老太太穿鞋下地，一邊系著罩衣鈕子，一邊熱情地同兒媳一起招呼大家上炕，幾個孩子趴在被窩里好奇地看著眾人。

    蘇梅伸手從兜里掏了把補(bǔ)充營養(yǎng)的奶糖，遞給小瑜兒，讓他給哥哥jiejie們送去。

    汪師傅將竹筐遞給楊長場的愛人葛大嫂。

    葛大嫂不由看向丈夫。

    楊長場不讓要。

    不要東西，汪師傅便伸手掏了幾斤糧票遞了過去，最后還是老太太做主，讓兒媳收下了竹筐。

    除了大米、煙、酒，都不是多貴的東西，只是稀罕，不多見罷了。

    大家脫鞋上炕，感受著從身下源源不斷轉(zhuǎn)來的溫度，長舒了口氣，瞬間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