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大火憧憧,陸硯生的面龐更加蒼白,顧歡揮著砍刀,將門閂砍開,手上的傷口裂開,血跡絲絲滲出,忍痛將陸硯生抬出去時,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也許有人報官,門口圍的有官兵,陸家人,筋疲力盡時,她忽然想到,tm地陸硯生是男主啊! 誰死他都不帶死的那種。 這下好了,眾目睽睽,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與陸硯生共度一室,衣冠不整...難不成原主的命運真的要延續(xù)到自己身上。 顧歡頓時清醒,趁著眾人的焦點全在滔天的火焰和陸硯生身上,腳底生風便逃了,溜的時候她還掐了一把陸硯生的腰,暗嘖一聲——陸硯生這廝,真的是個腰精! 也就逃了有半日。 顧歡帶著斗笠,極力降低存在感在大街上走。忽地亂馬驚街,一匹烈馬當街而來,馬上少年一勒韁繩,馬鳴尖細且長,高舉的蹄子堪堪擦過顧歡的鼻尖。 “顧歡?”少年桃花眼一瞇,“禍害了人就想走,哪有這種好事情!”陸曇生打量這個女人。 顧歡身子虛晃一下。 果然,這就是炮灰的個人魅力么?顧歡欲哭無淚,正欲解釋,便攔腰被人截上馬,跟個貨物似的擺在馬上,等到了知府府衙,五臟六腑顛的已經(jīng)不是她自己的了,陸曇生掕著她直接到了知府面前,“知府也好,公主也罷,總之,今日,你們得給我哥一個交代!” 這場面倒是在顧雁的預料中,她并不驚訝。而一向端正的文人知府,氣得可是胡子亂顫,拄著拐杖狠狠戳著地,罵的不得勁了,拿著拐杖狠狠抽了顧歡,許是一棍子不解恨,他再次揚起手,被顧雁及時攔住,“你們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陸曇生輕嗤,“我們陸家什么沒有,要你們上趕子送來?” “什么意思?”顧雁皺眉,低目瞧著地上吐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顧歡。 “陸家要她,做長房正妻?!弊谔珟熞紊系年憰疑种高b遙一指,不偏不倚,對著偷偷摸摸準備逃走的顧歡,顧歡嘿嘿一笑,腳底生風,鉚足勁兒準備沖出去,管家合上門,由顧歡撞了個眼冒金星。 顧歡顫抖著手指,斷斷續(xù)續(xù)對眼觀鼻鼻觀心的管家說,“你、你好毒啊!” 說完暈了過去。 顧歡他爹不敢置信,“顧歡,她可是個寡婦!” “我哥還是個瘸子呢,也沒見她嫌棄啊。”陸曇生起來,逼近顧雁,“今早事情,顧家必須給個交代!我哥清白盡毀,總要有人一起下水,是吧,公主殿下?” 這一句意味深長,顧雁心虛,金吾擋在她面前,雙眼銅鈴惡煞盯著他,陸曇生看他一眼,捏一杯茶將裝死的顧歡潑醒,“我的未來嫂嫂,可好好準備。” “嫂嫂你個窩窩頭,嫂嫂...我死也不會嫁過去!” “火場里你以命相護,陸家感恩戴德,用不得你嫁,陸家自會帶著一半家產(chǎn)和土地,入贅江州顧家?!?/br> 他蹲下身子,與顧歡對視,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么來,這人是真勾人,怨不得哥哥指名道姓,毀了名聲也要將人帶回來。 “京城世家陸府少爺,配你,綽綽有余?!?/br> mmp!上趕子要她嫁,又說她不配,敢情所有的鍋都叫她背了? 顧歡沒好氣拍開他的手,“老子不稀罕去”越想越氣,再抬手時,陸曇生順勢打過來,疼的她齜牙咧嘴,“你怎么打女人??!” “你先動的手!”陸曇生抱手,語氣閑散,痞子樣道,“以牙還牙一向是我做人的準則,不管是男是女,顧歡,你最好給我搞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你不嫁過來,陸府隨時可以殺了你!我們是商人,不是你爹!” 他晃著身子,沒個正經(jīng),手腕搭在膝蓋上,游刃有余瞧著她,不緊不慢。 顧歡瞥了一眼恨不得打死她的那個老人,心道她爹也不一定繞了她。她聲音漸漸弱下去,“天下女人那么多,也不一定非要我…” 陸曇生懶得理她,大搖大擺,反客為主,將顧歡關起來,“明日晚間,婚宴起!” 外面,顧雁等人還沉浸在陸硯生入贅的震驚中,她以為最起碼陸硯生會親自來同她講。9拾光 她自小孤傲,陸硯生在她眼里,一身銅臭,半身不遂,與她心中肌rou健壯,有家有國有擔當?shù)膹妷涯凶酉嗖钌踹h。 雖對他有偏見,可也敬重此人才華滿溢,她是早有退婚打算,可是陸硯生先提出來,那便是另一回事。 她說不出心中那股子不安是什么,搖搖頭,進屋給父皇擬信,而后又將微服私訪時,父皇贈送的加印空旨意攤開,填上與陸硯生解除婚約一事,著人送去了陸硯生住處。 ... 翌日。 “來人啊,我自殺了?!?/br> “我是個烈女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還不放了我...” ... 顧歡抱著柱子,嗓子喊啞了,瑟瑟發(fā)抖瞧著手執(zhí)砍刀的陸曇生,他聲音閑散,“叫啊,怎么不叫了!哦,要不要叫我哥過來,你親自叫給他聽?” “你們簡直無恥!” “是啊,我們無恥,你無情,臭魚配爛蝦,天生一對” “少作幺蛾子,你是跑不掉的!我哥今天娶定你了!”陸曇生放下喜服,惡狠狠警告她,轉(zhuǎn)身離開。 顧歡等人走了,小心翼翼從桌子底下掏出她剛剛偷出來的鑰匙,偷摸出去,一路上順利地異常,她原打算先去自家拿些盤纏好跑路,比起做任務,她覺得,或許保命重要一些! 鋪子已經(jīng)被燒得一塌糊涂,她勉強拾起一塊玉,值點錢,貓著腰在廢墟里找其他銀子時,碰巧聽到有人談話,其中一人,可不就是唐鳳,昨日上門被拒之門外那個婦人。 唐鳳,“落娘,真是晦氣,昨日著火后來了那么多官兵,竟然叫顧歡跑了,白瞎我放那場火了,現(xiàn)在倒好,人沒撈著,還差點被抓起來,晦氣!” 被稱之為落娘的女子嫣然一笑,“不打緊,我埋伏了人,她跑不了這個江州城,我得了她,少不了允你的一千兩銀子?!鳖D了頓,她又說,“是寡婦最好了,有韻味,到時候成了我樓里的姑娘,可得多些夫人您!” 此后兩人說著話,漸行漸遠,顧歡沒繼續(xù)聽,倒是那幾個字眼...一千兩,大火,樓里的姑娘... 好啊,原來是唐鳳想將她賣了換銀子,這人是真的狗??!當初唐笑年賣身葬父她一點銀子沒出,銷聲匿跡,整的跟唐笑年沒有這個姑姑一般,現(xiàn)下自己落難,倒想起來賣了她? 打的一手如意算盤! 顧歡心中mmp,實際上慫的一批。好嘛,現(xiàn)在是逃不了了,前有狼后有虎,她要是真按原來的打算避一陣子,估計早落在這個叫落娘的人手里,畢竟,顧歡認了,她也僅僅是一個,炮灰鵝已… 所以...她好像只有一條路了。 “再跑老子打斷你的腿!”知府不知怎么找到她,拽著她頭發(fā),“給老子回去拜堂!” 顧歡吃痛時,余光瞥見陸曇生,他睨她一眼,有不屑,漫不經(jīng)心,仿佛早就知道顧歡會跑出來,也早預料到她現(xiàn)在不會反抗。 是的,顧歡并沒有反抗,不情不愿回去換上衣裳,由人一陣折騰,是啊,比起流落在外,或許待在陸硯生身邊,更安全一點。 拜堂的地方設在了陸氏錢莊里,聽人說,那里簡單改造過,日后就是他們的住處,顧歡怏怏,抬不起精神,沒骨頭似的站在門邊上,也沒戴蓋頭,等著陸硯生來。 “新郎官來嘍!” 顧歡下意識抬眼看,瞧著面前紅衣雪膚,鴉發(fā)束冠的淡漠美人,心一提,看了一會兒后,移開眼睛。知府老爹見她發(fā)呆,一腳踹上去,顧歡踉蹌著上去牽著他手里的紅綢,與他并排跨火盆。 吐槽了句,“也不是死了人,跨什么火盆?!?/br> 后來的許多年,她都沒忘記那一天。 陸硯生身子虛弱,所以話一向有氣無力,可聽來十分有威懾力。當時是一個身體健壯的嬤嬤背著他,他一身婚衣火紅,直直看顧歡,笑著,淡淡道,“我是個癱子啊?!?nbsp;當時,就那雙溫柔淡漠的眼睛,叫她心里一懾。 她那時還不知道,陸硯生,也會那樣渴望正常人健全的體肢。 婚禮匆匆辦,也匆匆結(jié)束,很快便到了尷尬的洞房環(huán)節(jié)。顧歡倒是不怕,陸硯生一個癱子,能對她做什么?她坐在桌邊,卸了裝扮。長云熟練地將陸硯生從輪椅抱到床上,長云面不改色,倒是陸硯生累的氣喘吁吁,一像端起來的面容,泛上潮紅色。 顧歡抿酒看著,待長云出去,好奇地問,“陸硯生,你到底娶我干什么,你不怕我毒死你?” “你不會。” “哦吼?”這么自信。 “你的系統(tǒng)不會讓你這么做,你有任務吧,與我有關吧?”他撫平衣襟,淡淡道,“我對你有求,你的事情,我亦會幫襯著些?!?/br> 顧歡此時如遭雷轟,此時她只想找系統(tǒng)好好探討一番人生。 這世界,仿佛在逗她。 陸硯生不著急,給她消化的時間。 系統(tǒng)也陷入了沉默,它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 它總算明白,為什么這個位面是各個系統(tǒng)公認攻略不下來的釘子戶。這人怕是覺醒了,隨故事輪回無數(shù)次,看著自己命運被無數(shù)穿書者擺弄卻無能為力。 可能,他變態(tài)了。 【系統(tǒng)滄桑道:接受事實吧?!?/br> 顧歡也沉默片刻,“不管我有什么忙要你幫?” 若是此陸硯生非彼陸硯生,或許她的命運,不會如原主那么慘,如果再有男主buff加持,她完成任務早日回家,也指日可待呀! “我的榮幸。”陸硯生點頭。 顧歡歡歡喜喜答應了,覺得世界明朗許多,得意之時,她忽然想起來,陸硯生說對她有求,求的是什么? “你的身子?!标懗幧鷤?cè)眼瞧她,側(cè)面被恍惚的紅燭染上迷離的薔薇色,溫和地強調(diào)一遍,“我要你的身子?!?/br> 而此時顧歡的心里,如有一萬頭草泥馬,歡快地飚著尿,在她腦海里,呼嘯而過。 第8章 交易 我就站著! 你的身子。 我要你的身子。 青樓酒色之徒掛在嘴邊浪蕩的話語,由陸硯生淡淡然然說出來,是商量,是陳述...更像是一個通知。 此時的陸硯生,青絲泄下,慵懶披著,整個人倚在床邊,儼然一個貴家子,手執(zhí)書卷,悠然翻看,似乎不著急,在等她的回答。 此人雷厲風行,看上去溫和如玉,但是枯水無波下,必是靜水流深。 他以最快的速度與她成親,不惜屈尊降貴地入贅,絕不是為了和她商量。 顧歡不蠢。 可他越是這樣,越能激起顧歡的逆反脾氣。 她坐在那里,半晌沒說話,無聲地示威。她也想甩出她不為七斗米折腰的氣勢,可如今唐鳳虎視眈眈在外,她又孤身一人,此時,陸硯生是她唯一的避難所...她知道,陸硯生說幫她是真的。 他對她勢在必得,也是真的。 倒也無關情愛,顧歡有些自知之明,陸硯生這人,絕對有秘密。 安靜久了,陸硯生沒了耐心,“過來?!?/br> 顧歡放下酒杯,心里百轉(zhuǎn)千回,她這人不懂情愛之事,但也知道,女子身子天生嬌貴圣潔,輕易給出去,是對自己的不自愛...可胳膊上剔骨刀的傷痕很醒眼,言說她在這里不值一提,在這個地方,她只是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底層人士,命如螻蟻般低賤,誰想要便拿去。 她其實,沒那么珍貴。 她從來都想努力地活著。 陸硯生沒催她,瞧著顧歡兩道細眉從糾結(jié)到?jīng)Q絕,再到釋然,接著故意吊兒郎當踩著步伐,走到他勉強,像是故意緩和氣氛,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坐?!标懗幧拇策?。 顧歡抬起下巴,鼻孔朝天,“我就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