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瀟猜測可能是他哪個關(guān)系不錯的親戚或朋友看他大過年的一個人孤零零，就好心叫他一起去過年了，要是那樣也挺好的。

    秦寒瀟的手機里一直存在父親的手機號，但是因為沒有撥通過，也沒有發(fā)過消息，所以她也不清楚父親換號了沒有。

    她摸出手機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打個電話試試。

    就在這時，秦寒瀟聽到了樓梯上有腳步聲。她本能地想要避開，卻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在跟對方的視線對上之后，她頓時覺得渾身都變得僵硬起來。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有些稀薄，讓她感到呼吸困難。

    來人也一語不發(fā)地看著她，看得她的時候先是有些驚訝，接著便又恢復(fù)了平靜。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秦父走到門口，拿出鑰匙開了門。

    秦寒瀟看到他手里提著一些菜和一條魚，應(yīng)該是剛買回來。她吞咽了一下，站在門口不知道要不要進去，猶豫不決之間，她聽到秦父說了句：“外面冷，你不進來？”

    秦寒瀟抿了抿唇，提著東西走進去關(guān)上了門。明明多年沒見，父女兩個卻誰都沒有表現(xiàn)出思念或激動的樣子，甚至開口說話的聲音都很平淡。

    站在自己家客廳里，秦寒瀟卻莫名地有些局促。家里不少家具都換了新的，但擺放的方式還跟以前一樣。她試圖讓自己看上去鎮(zhèn)定自然一些，一開口卻也只有一聲僵硬的：“爸……”她作為四金影后的高超演技，在久別的父親面前沒有得到丁點兒發(fā)揮的余地。

    秦父沒有理她，只是提著東西進了廚房。廚房里傳出了他在里面忙碌的動靜，看樣子沒打算出來。父女見面沒有久別重逢的激動欣喜，但父親見到她也沒有不讓她進門，這種冷淡的態(tài)度反而讓她如釋重負(fù)。她沒有繼續(xù)傻站在客廳里，將帶來的東西放下之后，她提著簡單收拾過的行李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最后一次回到這里是大四那年冬天，走的時候房間里是什么樣子的，這次回來還是什么樣子的。房間里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樣落滿灰塵，打掃的干干凈凈。

    環(huán)視了整間屋子之后，秦寒瀟發(fā)現(xiàn)，床頭的對著的墻壁上有一塊顏色比周圍要白一些，是一塊規(guī)整的長方形。她仔細想了想，那里原本應(yīng)該貼著她初中時候很喜歡的一個明星海報。

    父親給她把海報摘了？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秦寒瀟沒再糾結(jié)。她將外套脫下來掛好，動作麻利地用皮筋將頭發(fā)束成馬尾。給顧輕洲發(fā)了個短信之后，她走出房間，廚房里的油煙味已經(jīng)蔓延到了客廳。

    秦父正在廚房里做魚，察覺到她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他很熟練地“指使”她干活兒，語氣第舊很冷淡：“去把菜洗洗，拍個黃瓜?！?/br>
    “嗯?！鼻睾疄t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挽起袖子開始干活。她在水池旁洗著菜，像是閑聊一樣地說道，“我以為你被別人叫去過年了?！?/br>
    “大過年的我去別人家干嘛？”

    “也是?！?/br>
    話題到此為止就戛然而止了，秦寒瀟也沒再繼續(xù)找話說。秦父本就不是個話多的人，性格又冷淡，而她的性格絕大部分遺傳自父親，即便是鬧崩之前父女倆也很少有話題可聊，所以她也習(xí)慣了。

    但秦寒瀟記得，父親的冷淡和沉默是從母親離家之后才開始的，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覺得，自己與其說是他的女兒，倒不如說是他的義務(wù)。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秦寒瀟花了一些時間，來接受就是有父母并沒有那么愛自己的孩子這個事實。

    ***

    父女倆一通忙活，十二點的時候做好了一桌菜。

    坐下來之后秦寒瀟才發(fā)現(xiàn)，這一桌八個菜，幾乎都是她喜歡吃的，尤其是正中間擺的那道松鼠魚。她拿起筷子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是知道我今天要回來嗎？”

    知道她今天要回家的人不多，周鈞喬悅和叢旭都不可能“告密”，至于顧輕洲應(yīng)該也不能，秦父甚至都不知道她有過顧輕洲這么個男朋友。

    但秦父的表現(xiàn)都像是，他好像已經(jīng)提前知道她會回來一樣。

    “不知道，”秦父語氣淡然，“不過我總想著，可能哪天你會回來?！?/br>
    秦寒瀟有些呆愣。

    所以，父親其實一直在等她回來嗎？

    就在她發(fā)愣的時候，秦父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紅酒，還問了她一句：“能喝酒嗎？”

    秦寒瀟將視線移到那瓶看上去價值不菲的紅酒上，心里隱隱地有了個猜測，半晌她點了點頭：“能?！?/br>
    秦父“嗯”了一聲，拿出兩個杯子。秦寒瀟拿過那瓶酒擰開瓶塞，將紅酒倒進了兩個杯子里。

    沒有對過去一年的回想，沒有對新一年的期望，父女倆各自喝了口酒就開始吃飯了。

    秦寒瀟低頭夾了根青菜，秦父就拿遙控器打開了電視。電視里在放去年的春節(jié)晚會，但是兩個人都沒看，打開電視似乎純粹是為了讓家里有點聲音熱鬧一些。

    秦寒瀟一邊吃著菜一邊考慮著要不要說點什么，就聽到秦父先開了口：“你瘦了。”

    “要上鏡，不能胖?！鼻睾疄t低聲說道。她似乎聽到父親嘆了口氣，接著，自己的碗里就多了個蝦仁。

    “就一頓，能胖到哪兒去?！鼻馗傅恼Z氣第舊平靜而冷淡，還帶著幾分不以為然，“多吃點?！?/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