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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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澹在宮中也醉了茶。 起因在舒月請宋清風(fēng)進(jìn)宮,二人拉著他吃茶,與他講些民間的風(fēng)花雪月。起初云澹云里霧里,不知她們講的是什么。直至講到姑蘇城外有個才子劉德,與妻子和離后發(fā)覺世上美人無數(shù),心上人卻在驀然回首處,于是又巴巴追上去。三天一封情/信,兩天一個信物,不僅如此,將那女子家中的諸事大包大攬,不出半載,二人又開開心心成了親。講到這云澹便懂了,開口問道:“真叫劉德?” ?舒月一愣。 “劉德可不像才子的名字,倒像鬧市中屠夫的名字?!?/br> …舒月心道你真是個棒槌,你娘親縱橫天下數(shù)十載,怎么生出你這么個不開竅的。忍不住嘆了口氣。 云澹卻笑出聲,轉(zhuǎn)頭問宋清風(fēng):“宋先生,當(dāng)年您與丞相和離,最終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宋清風(fēng)微微紅了臉:“這…說來話長了?!?/br> “倒是無礙,從前只聽過囫圇大概。學(xué)生洗耳恭聽了。” 宋清風(fēng)見他這般,便輕聲說道:“那僅止于今日,可不許對旁人說。若是旁人知曉了,他要掛不住面子的。”而后輕咳一聲,立直身子,姿態(tài)便起了:“那會兒和離,我本不打算再理他。無奈他一直糾纏,寫江湖話本叫人送給我,尋個轍子便來尋我,還拉攏三哥。不僅如此,我想去游歷江南,他巴巴的追了過來…” 舒月打斷她:“講一講你與荀錦的事?!背吻屣L(fēng)使了個眼色。 宋清風(fēng)自然明白,于是說道:“那會兒呢,我也風(fēng)華正茂,家父與荀家有私交,便有意撮合我和荀錦大人。荀錦…當(dāng)時我是動了心的,若是瀾滄不追到江南,恐怕我要守不住心了。所以呢,這女子誒,在大好時光下,是不會缺男人愛慕的,不定對哪一個動了心,一頭扎進(jìn)去,便再也沒有回旋余地了。瀾滄勝在趕過去的時機…” “可不是?”舒月接過話茬:“那會兒歐陽瀾滄巴巴追到江南,還被朝中大臣笑。再看眼下,哪一個有他過的舒心?這人吶,該低頭時就低頭,不丟人?!毖粤T又與宋清風(fēng)聊起其他,都是尋常人家的瑣碎之事,云澹靜靜坐在一旁,也不插言,生生喝了一下午茶。 到了夜里,躺在床上,醉了茶,心思煩亂。想起宋先生那句“這女子誒,在大好時光下,是不會缺男人愛慕的,不定對哪一個動了心,一頭扎進(jìn)去,便再也沒有回旋余地了”呼吸一滯。不免坐直身子,想起荀肆和韓城,心中痛意彌散。聽了一下午風(fēng)月故事,這會兒突然覺得自己不戰(zhàn)自潰,還不如那劉德呢! 患得患失,喜憂無常,胡思亂想,不知所措,少年不如。 直折騰一整夜,眼底烏黑,外頭雪后初霽,云澹才徹底搞懂荀肆要的真正是什么,心中奢望他懂的還不算太遲。 第78章 我寄人間雪滿頭(六) 肩上是江山和你…… 昨夜小樓聽雪, 清早換了人間。 云澹站在兵器室里,看著宮人將那些兵器一一裝好。千里馬在一旁叮囑:“哎呦, 輕點,壞了砍你頭!” 云澹忍不住制止他:“別整日砍頭砍頭,你砍過誰的頭?” 千里馬嘿嘿一笑:“奴才知錯了?!倍笈ゎ^道:“輕點輕點,壞了打板子!” 云澹見他屢教不改,便也不再做聲,想起荀肆在這兵器室舞槍弄棒那些日子,乒乒乓乓的聲音至今還響在心頭上,也不知她還愿不愿收下他的心意。眼見著那些兵器裝好了, 抬上了車。出了門對外頭的云珞說道:“山高路遠(yuǎn),拜托你了。” “就沒有旁的東西帶給她?” “譬如?” “一封信?口諭?”云珞提醒他。 “那你等我片刻。”云澹走進(jìn)書房,拿起毛筆, 琢磨許久才落筆, 寫了撕, 撕了寫, 最終畫了一幅小畫裝進(jìn)信封,一個字沒有。寫了字她恐怕也不愛看, 倒不如一幅畫來的實在。 “那臣便啟程了?!痹歧髮⑿湃M(jìn)衣襟。 “去吧?!?/br> “殷家的事…” “歐陽瀾滄在處理, 該如何辦就如何辦,你不必?fù)?dān)憂。”云澹頓了頓:“見了她給朕來封信, 讓朕知曉她過的好不好?!?/br> 云珞見他這般啰嗦,忍不住笑出聲來:“自己去多好?” 云澹搖頭:“眼下著實走不開,有要事處理。若是為了她撇下這江山, 她會看朕不起。待處理了亂局再去?!?/br> “晚了若是她有了心上人呢?譬如跟韓城生米煮成熟飯…”云珞與云澹相處久了,也不似從前那般拘謹(jǐn),這會兒也敢逗他一逗。果然, 云澹皺了眉:“那便是命?!?/br> “成。那臣弟這就走了?!痹歧蟪棋9笆质┒Y,帶著幾車兵器浩浩蕩蕩出發(fā)了。途經(jīng)永安河,見到程素正在教幾個小人吹糖人,便叫停馬車:“等著,我有事。”下了馬走到程素面前,喚她一聲:“程姑娘?!?/br> 程素抬頭見是他,又看他身后浩蕩的排場,微微笑了:“小王爺這是要去哪兒?” “出趟遠(yuǎn)門兒。”云珞從她手中拿過一個糖人兒,仔細(xì)看了看,將其插在旗桿的縫隙中。 “祝小王爺一路順風(fēng)?!?/br> 云珞在程素家中用過幾回飯,又日日與程母學(xué)生意經(jīng),早與程素相熟。遂問道:“你想不想去走走?之前不是說天下那么大,想游歷一番?” 程素?fù)u頭:“那都是往后的事了,父母在,不遠(yuǎn)游?!?/br> “成?!痹歧筠D(zhuǎn)身走了幾步,又調(diào)轉(zhuǎn)回來:“我這回大概去三月左右,回來將近開春了。你若有事就去找孫掌柜,她會照料你?!?/br> “那便多謝王爺了。只是昨日與母親商議,大仇得報,京城也不必久待。待過了年,天氣暖些,小女便與母親打道回府了。這些時日多謝王爺照拂?!背趟厮詫賹?,二人在京城住不慣,想來想去,還是要回去。在老家開一間鋪子,為母親頤養(yǎng)天年。只是這話說出來,令云珞心頭一空:“定了?” “定了。興許與王爺碰不上了,在此先行與王爺拜別。祝王爺順心順意?!?/br> 云珞知她不打誑語,是以點頭:“好。那便就此拜別?!狈砩像R后,又看了眼程素,她正笑著頷首,云珞朝她揚了揚下巴,臉上笑意盎然,鮮衣怒馬少年郎。 云??丛歧蟪隽藢m,一回身,見舒月站在他身后。 “這一車車的往外頭拉什么呢?”舒月打趣道。 “她在宮內(nèi)時常玩的那些玩意兒。”云澹見舒月眼神一閃,要算計他一般。轉(zhuǎn)念一想,不能,自己親親的娘親,哪能呢!但心中那股子疑竇卻消不了,又看一眼舒月:“父皇呢?” “永明殿里等你呢!”舒月說完隨他一道走,口中卻還說著:“你是準(zhǔn)備將宮中這些玩意兒一點點倒騰去隴原?在隴原建個行宮?那也忒遠(yuǎn)了些?!敝v完兀自笑出聲,心中多少寬慰一些,不管怎樣,他終于想通了,能低頭了。哪怕這手段跟小兒玩鬧一樣呢,卻是一顆赤誠的真心。 云澹與舒月一同進(jìn)了殿,見景柯正拿著一本折子在看。他隨舒月浪蕩十余載,這會兒看這些折子倒也有趣。見云澹進(jìn)門便問道:“荀良說北敕派太子前來議和,你如何想?”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北敕北都眼下不太平,之所以前來議和,許是他們的緩兵之計。但眼下緊要的還不是此事?!痹棋?戳司翱乱谎?,而后從奏折最下方拿出一份密報來:“您瞧瞧?!?/br> 景柯見他神情肅穆,拿起來細(xì)細(xì)讀了,濃眉不由皺起,問云澹:“此事當(dāng)真?” 云澹點頭:“消息可靠?!?/br> “那你預(yù)備如何解此題?” “兒子想親自去一趟無鹽鎮(zhèn),朝中瑣事還請父親代勞?!?/br> “去無鹽鎮(zhèn)?”一旁的舒月終于說話,拿過那封密函看了,這才說道:“是要去無鹽鎮(zhèn)。依我對穆宴溪和春歸夫人的了解,他二人也定然會全力助你一臂之力。朝中諸事不必?fù)?dān)憂,還有你父皇和歐陽瀾滄荀錦等人,再不濟,請穆老將軍出山?!?/br> “那兒子便謝過父母親。”云澹朝他二人彎身:“兒子明日便啟程?!?/br> 云澹為帝十余載,肩頭扛著大義百姓的日子。此時兒女情長已無暇顧及,只在心中暗暗奢望荀肆能等他,哪怕她身邊就站著她曾日思夜念的韓城。 ==== 前一瞬還是晴天,轉(zhuǎn)眼便北風(fēng)呼號,夾著巨大的雪片子,斜著落下來。小羊緊緊縮在一團,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一朵巨大的棉絮。荀肆的馬受了驚,前蹄抬起,嘶鳴一聲,而后被荀肆死命按下,帶著它尋了一個山洞將它綁在那,這才朝韓城和呼延川那走。 “點完了?”韓城大聲問眼前的土堆。 風(fēng)將土堆的賬本子吹的呼呼作響,他用衣袖擋著,拼命睜大眼睛又對了遍數(shù),而后說道:“點完了,數(shù)對得上?!?/br> 荀肆走上前去抱住一頭瑟瑟發(fā)抖小羊:“哎,就是你,又回來了吧?待你長大了就燉了你?!憋L(fēng)將她的聲音吹到呼延川耳中,令他對荀肆的恨意又深了些。 “既是對得上,那孤便啟程回北都了?!焙粞哟ㄗ呱锨叭?,大聲說道。 “不是要待月余?”荀肆問道。 “不了?!彼麅A身上前,湊到荀肆耳邊,聲音被北風(fēng)吹的寒涼:“待孤來娶你?!?/br> “什么?”荀肆聽不清他的話,只得大聲問。 呼延川意味深長看她一眼,而后迅速后退,見荀肆眉頭皺著,大笑出聲,翻身上馬,朝荀肆拱手:“再會?!睋P鞭而去,片刻不留。北敕人馬術(shù)高明,即便在這樣的風(fēng)雪中也不見他費力氣,穩(wěn)穩(wěn)坐在馬上。 荀肆偏著頭思量片刻,而后對韓城喊道:“韓城哥哥,我覺得咱們馬上要有大仗要打?!?/br> “為何?” “他此番回去,八成要謀權(quán)篡位。”荀肆將他吃酒之時無意之言講出來聽了,而后笑出聲:“你說若是他當(dāng)真謀權(quán)篡位,是成是敗?” “你期望他是成是敗?”韓城問道。 “成敗無所謂,打誰都是打。只是阿大和宋叔這幾日眉頭緊鎖,似是有心事?!避魉聊袼剂吭S久,也想不出為何。這會兒風(fēng)終于見小,荀肆的臉上被風(fēng)雪打出幾道紅痕,手摸上去微微痛著。 “回府說吧!”韓城指指她的臉:“看著架勢待會兒還有狂風(fēng)暴雪,老人家都說隴原的天是孩童的臉,說變就變?!?/br> “好?!避魉粱仡^看著那些馬牛羊,對土堆說道:“千萬看好了。到地方后前別急著吃,多看幾日,北敕人心腸狠辣,別是在這些牲口中下了毒?!?/br> 那頭呼延川打馬二十余里,終于停下來。勒緊韁繩,任由那馬在原地轉(zhuǎn)了十?dāng)?shù)圈。一旁的隨侍也都停下來,等他定奪。呼延川任那風(fēng)雪將他吹的清醒明白,這才調(diào)轉(zhuǎn)馬頭。 隨侍問他:“不歸?” 他嘴角噙著一抹壞笑:“不?!本驮趧倓偹牧酥饕狻4藭r回北都于戰(zhàn)事無益。當(dāng)前最應(yīng)當(dāng)解決的事是荀肆。 “回隴原?!?/br> 呼延川又朝隴原疾行,遠(yuǎn)遠(yuǎn)的在官道上見到正在緩行的荀肆和韓城,風(fēng)雪見小,卻仍不可小覷,他二人卻悠哉悠哉,身后跟著北敕的牛羊馬匹。荀肆如那牧羊女一般,偶爾調(diào)轉(zhuǎn)馬頭揮動馬鞭將離群的小羊趕回去。呼延川打后面追上去,馬聲在她身旁嘶鳴停下,荀肆回頭見到他,倒也不意外,笑道:“舍不得這些馬牛羊?” 呼延川半真半假道:“舍不得你。”話落察覺韓城眼中一道寒光射過來,于是朝韓城笑笑:“韓將軍與孤感同身受?” “這里是隴原?!表n城慢慢說道:“呼延太子許是在北敕橫行慣了,在隴原也這般口無遮攔?!?/br> 荀肆攔住韓城話頭:“韓將軍這樣說不對,呼延太子前些年在北敕可不橫行,收斂著呢!” 呼延川早已習(xí)慣荀肆的冷嘲熱諷,此刻不想戀戰(zhàn),反而輕笑出聲,朝他們拱手:“先走一步。”率先去了驛站。 進(jìn)了驛站,扯下狐裘,摘了官帽,對隨侍說道:“之前說的荀肆常去的那座山頭,找一幅詳細(xì)的輿圖來?!?/br> “是?!?/br> “將荀良、宋為、嚴(yán)寒、韓城各自的出城進(jìn)城規(guī)律摸清楚,那個學(xué)堂的女先生也摸清楚。” “是?!?/br> “下去吧?!焙粞哟ㄗ叩酱扒?,徑直推開窗,外頭北風(fēng)呼號著灌進(jìn)屋內(nèi),他打了個哆嗦,眼底狠戾一閃而過。呼延川不是北敕那些笨人,腦袋里裝著漿糊,一條道跑到黑。 他要劍走偏鋒。 第79章 我寄人間雪滿頭(七) 引歌定會好好伺…… 學(xué)堂下學(xué)之時孩童們尚能還家。待引歌擦了桌椅將屋內(nèi)拾掇干凈, 甫一推門便被風(fēng)雪拍了回來,深吸一口氣, 一腳踏出門,大風(fēng)將她那條伶仃的腿吹的晃了一晃。 糟糕。回不去了。 她燃起油燈坐在窗前聽外面大風(fēng)呼號,心中漸感不安。直至天黑透,風(fēng)雪還不見弱,但引歌不能再待了。夜宿將軍府這話頭講出來不好聽,會給韓城惹麻煩。她裹緊衣裳,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去。此時韓城還未從營地歸來, 將軍府只有那看門人,引歌在門房向他點頭,終于走進(jìn)風(fēng)雪中。 街巷空無一人??耧L(fēng)暴雪, 飛沙走石, 道不盡此刻西北的荒涼。引歌的臉生疼, 甚至能察覺出腫脹。費盡力氣, 不過走出三五丈。黑暗中一個人從她身旁經(jīng)過,撞到她的肩膀, 引歌頓覺肩頭一熱, 回身看那人,卻已看不清了。 引歌直覺不對, 轉(zhuǎn)身朝將軍府走,遠(yuǎn)遠(yuǎn)見將軍府的大門在風(fēng)中開合,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響。引歌一顆心順時提到喉嚨, 猛跑幾步,見到適才還與她打招呼的門房大爺雙目圓睜躺在地上,周遭除了風(fēng)雪聲再無動靜。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