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九一手按著她的手, 另一只手托著她的后腦勺，把她往自己身前帶了帶。

    耳垂上一陣濕熱，遲亦打了個(gè)激靈。

    她微仰著頭, 眼神迷離。帳頂上龍紋張牙舞爪, 明黃的流蘇從頂上一直落到床下。

    熟悉的裝潢，這是她的寢宮。

    她的寢宮千九怎么會(huì)在這兒呢？

    管她的, 夢(mèng)而已。

    遲亦笑了一下，伸手解衣帶。朝服的衣帶系得繁瑣又復(fù)雜, 現(xiàn)在不趕緊解開, 夢(mèng)醒了誰來賠？

    千九似乎不滿意她這么主動(dòng)，把她兩只手反剪在身后。

    呼吸濕濕熱熱的噴在她脖頸上, 又癢又麻。

    遲亦抬眼望著她, 迷茫了一瞬。

    “姑姑……”千九的聲音不太對(duì)勁，但遲亦不知道是哪里不對(duì)。

    遲亦望了望門外, 一片白茫茫的, 在下雪。

    寢宮應(yīng)該點(diǎn)了地龍, 她沒覺得冷。

    “姑姑……”

    千九又喊了一聲。

    遲亦朝服的下擺拖到了床下, 她坐在床沿, 一半兒身子在千九懷里, 千九盤著腿，攬著她，臉上帶著不自然的潮紅。

    遲亦終于知道是哪里不對(duì)了。

    千九生過一次大病，燒了好幾天, 吃藥總不見好。

    她心急如焚, 讓人把千九挪到她房里養(yǎng)病，親自照料她。

    這還是夢(mèng)嗎？

    時(shí)空回朔了嗎？

    她還在發(fā)愣，千九的唇已經(jīng)湊了上來。

    “姑姑…阿九好想你, 你不要走……”

    聲音低啞，滿是繾綣。

    遲亦被她鉗著手，身體根本動(dòng)不了。

    千九的吻很淺，輕輕落下，輕輕起來。遲亦還沒覺出味兒，對(duì)方已經(jīng)脫離了。

    遲亦的呼吸漸漸沉起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夢(mèng)。

    理論上是夢(mèng)才對(duì)。

    但這一幕又真實(shí)發(fā)生過。

    千九燒的迷迷糊糊，后來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她一直沒忘，和千九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她哪里忘得了？

    “姑姑，你分神了?！鼻Ь攀种肝?dòng)，剝開她的外裳。

    遲亦眸子沉了沉。

    不是這樣的。

    她應(yīng)該在那個(gè)吻的時(shí)候就推開了千九，然后起身拂袖而去。

    遲亦任她動(dòng)作，沒有反抗也沒有迎合。

    千九剝了她兩件衣服就停了下來，用小鹿一般的眸子望著她，“姑姑不喜歡？”

    遲亦咽了下口水。

    千九的身材很好，她一直都知道。

    她習(xí)武，身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肥rou，小腹那里用手戳一戳，是**的手感。

    “姑姑？”

    千九放開她，神情受傷。

    遲亦緩緩笑起來，她的小千九啊，真是可愛極了。

    “姑姑笑什么？”

    千九的寢衣滑落一半，白皙的肩頭泛著粉粉的紅色。

    兩條鎖骨橫陳在寢衣下方，若隱若現(xiàn)。

    遲亦踢掉鞋子。

    如果是夢(mèng)，這個(gè)夢(mèng)也太真實(shí)了。

    如果不是夢(mèng)……那她更沒必要錯(cuò)過了。

    正紅的朝服緩緩滑下床沿，遲亦微喘著氣撲上去，把千九抱了個(gè)滿懷。

    “笑你傻，也笑我傻?！?/br>
    她的嗓音低低的，隱約帶了哭腔。

    “姑姑不傻，”千九說得嚴(yán)肅認(rèn)真，“姑姑是天底下最好的、最聰明的女帝陛下?！?/br>
    遲亦沒說話，輕輕咬在她的鎖骨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上嘬。

    香舌流轉(zhuǎn)，千九輕哼了一聲。

    遲亦笑起來，把千九壓在身下。

    她的床很大，也很重，真做起來，不會(huì)有任何動(dòng)靜。

    千九呼吸愈發(fā)沉重起來，她翻身，把遲亦換到了身下，反手把簾子拉了下來。

    遲亦愣了一下，**一瞬間退卻。

    “阿九？”

    她喚了一聲。

    千九跪坐著，所有的動(dòng)作停下來。

    她眼里沒有任何迷茫，她清醒得很。

    “千九？”

    遲亦不死心，又喚了一聲。

    千九盯著她，眸子直視，望進(jìn)她心里。

    “姑姑不喜歡我了嗎？”

    遲亦撐著床榻坐起來，心底泛起一陣恐慌。

    “你是誰？”她問。

    千九勾著唇，眼睛里面沒有一絲笑意，“是你不敢喜歡的阿九啊姑姑。”

    遲亦語(yǔ)塞。

    是千九的臉沒錯(cuò)。

    但千九絕不可能講這種話。

    “你敢做嗎？姑姑？”千九沒給她辯解的機(jī)會(huì)，開口咄咄逼人，“和我做，你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出了這個(gè)殿門，被天下人戳脊梁骨，藐視君綱，亂了倫常，不講倫理，不要道德，你敢嗎？”

    遲亦呼吸一窒。

    這是千九想說的話么？

    這是千九心里的想法么？

    所以才不肯見她，不肯原諒她，是不是？

    “為什么你喜歡我不敢告訴我？為什么要瞞著我那么多事？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為什么不能在一起？”千九冷著臉，面無表情的發(fā)問。

    問得遲亦啞口無言。

    她垂著頭，甚至不敢看千九的臉。

    “沒有為什么?！边t亦輕笑著開口，“因?yàn)槲也慌?，因?yàn)槲遗洳簧稀！?/br>
    遲亦淺淺笑著，淚從眼眶里爭(zhēng)先恐后跑出來，她緩緩靠過去，手掌輕輕柔柔的撫上千九心口。那里溫?zé)幔穷w炙熱的心在撲通撲通頑強(qiáng)的跳著。

    遲亦抬起頭，淚從上揚(yáng)著的嘴角劃過去，“我自私，膽小，怯懦，偏還要裝作大義凜然，這樣的我配不上你這一顆拳拳真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