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勸學(xué)【前世篇】
陰雨綿延幾日,終于停了,白日里天光耀眼,草木已豐。驚塵山莊百鳥爭鳴,處處繁榮。就在聶驚塵以為女兒會乖乖出嫁時,夜里,山莊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 聶驚塵猛然驚醒,披衣出門,下人匆匆跑過來,大叫道,“老爺,不好了,小姐上吊了!”聶驚塵初想是聶弦兒嚇唬自己的一出戲,跑到東枝軒,登時踉蹌兩步,腿一軟,被旁邊的下人架住才不至于癱在地上。 三月三十,無星無月,夜如墨潑。聶弦兒房里一片亦黑暗,聶驚塵看到一襲黑衣的軀體,似乎和這夜色融為一體,唯有吊著脖子的白綾微微幽蕩,這才把聶弦兒和夜色區(qū)分開來。 一旁的小菊哭的語不成聲,氣息越來越短促,似乎下一秒就要哭暈過去。 聶驚塵張張嘴,所有話語都堵在嗓中,道不出來。許久,他才顫聲問,“怎么回事,小菊,你不是睡在外屋守夜么!” 他對旁邊人厲聲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小姐放下來!” 小菊跟在兩個下人身邊,在他們踩著椅子把聶弦兒抬下來時,用袖中的匕首挑斷聶弦兒腰間的黑帶,把黑帶隨手塞進(jìn)一旁早已準(zhǔn)備好的包袱里。 一刻鐘前。 聶弦兒換上一襲黑衣,悠銘把黑帶拿出來,遞給小菊,小菊撥開聶弦兒的外衫,把腰帶緊緊系在聶弦兒的纖腰上。 “多記幾個扣!”悠銘緊張的舔舔下唇說。 “沒事,放心吧,我們都演練多少次了!”聶弦兒摸摸悠銘的頭。 準(zhǔn)備就緒后,悠銘順著梁柱爬上房梁,聶弦兒站在椅子上,小菊把系在聶弦兒腰間的黑帶扔給悠銘,悠銘把黑帶在房梁上繞了兩圈,緊緊握在手中。 聶弦兒把頭探到白綾里,回頭看了看悠銘,她想這算把自己生死交到悠銘手中。不過她沒有任何不安,反而十分踏實(shí)。 聶弦兒蹬掉椅子,兩手把著白綾,并不覺得脖頸十分壓抑,腰上黑帶被悠銘拉起,悠銘身體微抖,雙手緊緊扣著黑帶,生怕有一點(diǎn)閃失。 聶弦兒特意選的三月三十,無月,當(dāng)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中,黑衣,黑帶就能瞞天過海,更何況,事發(fā)突然,誰能注意到這點(diǎn)。小菊會在她被放下后,挑斷黑帶,把黑帶藏起,這一切都天衣無縫。 下人把聶弦兒抬到床上,屋里所有的人都嗚嗚的低聲哭起來。 聶驚塵顫顫巍巍的被人扶到床邊,一股急火攻心后的他聲音變得異常沙啞,“傻孩子,你不嫁就不嫁,干嘛……干嘛要尋死呢!”聶驚塵握著女兒的手,感到還有一絲溫?zé)?,手探到聶弦兒脖頸,發(fā)現(xiàn)還有脈搏。 “快……快去請大夫!”聶驚塵咆哮,聲音在驚塵山莊里回蕩。 演個奄奄一息的人也不容易,聶弦兒并不覺得平日里身子癢,但現(xiàn)在感覺全身都癢,就是想動,想撓,但又不能,連大氣都不敢深喘,忍得著實(shí)難受,盼著大夫能早點(diǎn)來。 終于,大夫來了,檢查后自是無事,聶驚塵這才放心。小菊瞅準(zhǔn)時機(jī)說,“老爺,您折騰半夜,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小姐這里有我守著,若是有事我再叫你?!?/br> 小菊作為聶驚塵的婢女,每晚都會睡在外屋守夜,今天發(fā)生這么大的事居然渾然不知,聶驚塵自是不再相信她。 “那個,叫……叫……悠銘的,讓他來和你一起守吧!”聶驚塵扶額,食指在太陽xue處揉了揉,“明日,我再給她多添幾個貼身婢女?!?/br> 第二天,聶驚塵把聶瑞昭叫過來,讓他出面去退婚,長嘆一口氣對聶瑞昭說,“弦兒的婚事我不強(qiáng)求了,若是再有人品絕佳之人,你幫爹多留意?!?/br> 聶瑞昭安慰道,“爹,弦兒年紀(jì)還小,婚事不急于一時,等過幾年她性子穩(wěn)穩(wěn)也不遲?!?/br> 婚事之?dāng)_終于過去,聶弦兒又開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生活。聶驚塵要給她多安排幾個婢女,被她一口拒絕,好不容易策反小菊,她可不想再多幾個眼線。 每日悠銘給她梳妝,妝臺上都會放著各色野花,偶爾,悠銘會挑一朵給聶弦兒戴上,聶弦兒好奇問,“悠銘,這些小花你從哪里采的?” 悠銘手中托著聶弦兒的頭發(fā),輕輕梳著說,“從后山?!?/br> 聶弦兒:“后山的門不是有人看管么,不能隨便出入。” 悠銘遲疑下,“我……偷偷溜出去的,后山花開的美,我想小姐一定喜歡,就偷偷溜出去采幾朵?!?/br> 此時屋里只有聶弦兒和悠銘,聶弦兒低聲說,“那等哪天小菊不在,你也帶我去后山看看。這是我們的秘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聶弦兒說到這里,回頭對悠銘單眨下眼。 聶弦兒很多舉動都會讓悠銘臉頰微微泛紅,比如揉揉他的頭,手臂搭在悠銘肩上,以及這次對他單眨眼。聶弦兒總會讓他心跳猛然劇跳,血流加速。 聶弦兒總感覺遺忘什么,用力去想也想不出來,直到有天她坐在廊中芭蕉陰涼下看書,悠銘站在她身后,也認(rèn)真的盯著書看。 “悠銘,我之前答應(yīng)你,讓你去學(xué)堂讀書!你看我,全忘了!”聶弦兒合上書站起來。 “小姐!”悠銘拉住聶弦兒一處衣角,怯怯的低下頭,“小姐,我一個下人,是沒有資格入學(xué)堂讀書。”悠銘曾報薪去學(xué)堂賣,聽到學(xué)堂里傳出的朗朗讀書聲,一時聽得癡迷,忘記卸薪,被學(xué)堂里的雜役一腳踹倒,雜役不耐煩說,“聽什么聽,你也配聽書!下賤的雜碎,快去卸薪,杵在這里做什么!” 悠銘抿著唇,低著頭,雙手不自覺的捻著衣衫。夏日盛暑,悠銘卻給人一種蕭瑟蒼涼之感。聶弦兒心弦微動,她俯下身,目光和悠銘齊平,雙手托著悠銘低垂的頭,讓悠銘平視自己,“悠銘,你聽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嗎?” 悠銘茫然的搖搖頭。 “這是陳勝吳廣起義時用來激勵同伍之人和他們起事時的一句話。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嗎?” 悠銘點(diǎn)點(diǎn)頭,“大概可以理解。” “所以,你不去讀書,你就讀不到這句話,你看不到歷史,看不到圣賢精魂。讀書也是一種天賦,你天資聰穎,是塊讀書的料,倘若以后你能入朝為官,沒準(zhǔn)會造福一方百姓。況且,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聶弦兒說這話時,并沒有對悠銘寄予厚望,這話全是從她爹那里學(xué)來的,因?yàn)樵?jīng)哥哥厭學(xué),不讀書,她爹就這么勸哥哥,如今只不過原話照搬,換個人而已。 但悠銘卻把聶弦兒的話一字一句刻在心里,他曾經(jīng)自暴自棄以為自己這種人不配讀書,但現(xiàn)在,他要讀書,不僅要讀,還要多讀,讀很多的書,懂百家之道,不僅如此,他還抱著一絲不切實(shí)際的想法,他也想通過讀書考功名,做個好官,這樣才不辜負(fù)小姐的期望。 御書屋導(dǎo)航網(wǎng)阯備用站:яoúSんúWú(rou書屋).XγΖ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