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青娘(支線,影響不大)
芙鸞次日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屋子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小白貓早就醒了,蹲在軟塌旁邊的矮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尾巴。 她抱起小白貓,推開房門,看到院子里的沉前輩在挑揀藥材,而宋知明正拿著魚簍去喂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院子里的白鶴。 宋知明看到她,招呼了一聲,又道:“仙子,這只仙鶴好像是來找你的,它叼了個包裹要給你,就在那邊的石桌上?!?/br> 那只白鶴體型大,脖頸修長,渾身羽毛潔白無垢,伸著長長的鳥喙,去啄宋知明遞過來的魚。不過它看起來對筐里的魚十分嫌棄,東戳一下西戳一下,最后也沒吃下什么,反倒是轉(zhuǎn)動脖子,去看沉玉辭放在旁邊的靈植。 青嵐宗家大業(yè)大,就算是送信的靈鶴也有專門的人照料,吃的東西也不會差,嘴巴被養(yǎng)刁了,脾氣也有些恃寵而驕的意味??吹阶雷由系撵`植,以為是給它吃的,伸長了脖子去啄。 沉玉辭頭也不抬,從手中的靈植上摘下一顆無用的花苞,隨手甩出,剛好砸在靈鶴的頭上。靈鶴吃痛,終于意識到這個人不是青嵐宗負責(zé)照料它吃食的弟子,鳴叫了一聲,縮回了脖子,約莫是覺得不服氣,扭頭看向芙鸞。 芙鸞忙走過去安撫它,她摸了摸它的腦袋,從儲物戒里拿出些丹藥喂給它了。靈鶴吃完這些丹藥,用鳥喙蹭了蹭她的臉頰,又叫了一聲,讓她去看桌上的東西。 是太常殿那位師兄說要交給她的東西,有關(guān)那只厲鬼的身世。 這些天里發(fā)生的事情太多,眼看著大師兄追過來了,二師兄的情況也很不對勁,她好容易擺脫兩人,其實是想立刻離開的。只是想到那個坐在石頭上等父親回家的小女孩,那個愧疚的老板娘,以及不知道還會不會繼續(xù)作惡的厲鬼...... 她抿了抿唇,走到石桌邊坐下,把小白貓放在邊上,打開包裹,里面有一壇骨灰,一個木盒,盒子里放著書信。 芙鸞抽出里面的信。 里面的信件不少,從上之下,筆跡越來越舊。芙鸞按照寫作的時間,一封一封打開看了。除了一封簡要說明情況,一封程望一師兄寫的外,其余的信都是同一個人寫給程師兄的,名字叫“青娘”。這是情人之間互通筆墨,寫的內(nèi)容較為隨意,時間不成連線。但芙鸞仔細讀了,還是勉強從中拼湊出了當(dāng)年的事情。 兩人應(yīng)當(dāng)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比鄰而居,家中長輩都去世得早,兩人開始相依為命。后來遇上青嵐宗叁十年一開的招生,白鶴鎮(zhèn)依附于青嵐宗,他們想試試運氣,也一同去了。程望一是叁靈根,魂臺四重,勉強通過了考核,但青娘卻沒通過,她是雜靈根,魂臺也堪堪四重,遠達不到彌補靈根缺陷的地步,青嵐宗自然不會收她。 程望一見她沒有通過,其實是想跟她一起回去的。青娘對這個考核結(jié)果有些失望,卻還是阻止了程望一。能踏入仙途,那已經(jīng)是凡人幾世修來的福分了。她對修仙之事并不了解,只以為修士壽數(shù)綿長,她只要他百年,之后便祝他長生不老,福壽綿延。 程望一拗不過她,留了下來,只是也會時?;厝タ此?。他把青嵐宗發(fā)放給他的靈石丹藥都留下來給她,又努力做任務(wù),想要湊齊功勛換一顆洗靈根的丹藥,希望她有朝一日也能踏入仙途。因為擔(dān)心她一個人在桃溪村會受到欺負,他又教她心決、劍法,只要不涉及青嵐宗明令禁止外人學(xué)習(xí)的東西,他都教給她了。 青娘沒有靈根,無法運轉(zhuǎn)心決,只能學(xué)習(xí)劍法,時間一長,倒也學(xué)得有模有樣,至少對付一些壯漢不成問題。就這樣,兩人慢慢長大,那些年里程望一拼命做任務(wù),也終于湊夠了兌換洗靈丹的功勛。他興沖沖地兌換了丹藥,正準(zhǔn)備給青娘送去,順便跟他成婚,卻不料合然城突遭獸潮襲擊,青嵐宗下令前往合然城的名單里有他的名字,他也只好先聽從命令。 白鶴鎮(zhèn)附屬于曲風(fēng)城,離合然城較遠,因而誰也沒有想到有些潰逃的妖獸會沿著路逃到了這里,入了桃溪村。 妖獸是要吃人的,青娘不忍看到這些,于是站出來跟這些妖獸打。這些年里經(jīng)過丹藥的滋補,她也勉強踏入了練氣期,在修仙界算不得什么,這些妖獸平日里自然不會將她看在眼里,但是它們此刻受了重傷,一時居然無法奈何她。 這幾只妖獸中有一只已經(jīng)生了靈智,還能化作人形,見強攻不得,也有幾分退縮的意思,卻無意中得知,那個女人是之前那群重傷它們的修士中其中一位的未婚妻,這下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它們便下定決心要弄死她。 但青娘已經(jīng)用程望一留給她的玉牌通知了青嵐宗,它們不知道那些可惡的修士什么時候會來,一時半會兒又無法奈何她,陷入了僵持。 那只生了靈智的妖獸眼珠子一轉(zhuǎn),不從她這里突破,反倒蠱惑那些村民,說它們只跟那個女人有仇,只要交出她,它們就會離開。 這些妖獸圍著桃溪村已有數(shù)日,所有村民被迫聚在同一個地方,已經(jīng)是人心惶惶。人在生死都難以保障的情況下,倫理道德便不再考慮的范圍內(nèi)了,他們甚至還為自己找借口,認(rèn)為就是青娘的錯,要不是她的未婚夫,他們怎么會被妖獸盯上? 所以在那一天晚上,在青娘再一次趕跑妖獸,疲憊不堪回到家里的時候,一位大娘遞給了她一碗水,說是感謝她這些日子對他們的保護。 青娘沒有防備,她怎么會知道,又怎么可能會想到,這些她拼命保護的人,想要送她去死? 她喝下了那碗水,幾個人悄悄從角落里出來,綁了她,送到了妖獸那里。 那只妖獸本來就是利用他們,在達成目的后出爾反爾,吃掉了他們。而在面對更令它痛恨的青娘時,這只畜生不想她死得這么痛快,它生有靈智,學(xué)了幾分jian詐,于是便想到了報復(fù)她的好法子。 那一個晚上,是青娘此生最痛苦的一個晚上。她小心翼翼保護的,想要交予心愛之人的身體,被一只惡臭的,連人形都無法維持的妖獸侵犯了。那只妖獸得意洋洋地在她耳邊大笑,說誰讓她跟那些修士扯上關(guān)系,它不僅要上她,還要吃了她,以后有機會,它一定要告訴她那個未婚夫,告訴他這個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他它是怎么一點點吃掉她的。 可能是它太過得意忘形了,在攀上高峰的一瞬間失了防備,又或者并不認(rèn)為這個已經(jīng)崩潰的女人能對他做什么,讓她在瘋狂之下,殺死了它。 她離開了,躲入了山林里,一時不愿意回到村子,而那剩下的幾只妖獸失了頭領(lǐng),沖入村子尋仇。桃溪村火光四起,到處都是哭聲喊聲,她就這么冷眼看著,直到接到她之前傳訊的青嵐宗弟子趕來,斬殺了幾只作祟的妖獸。他們來的匆忙,還要趕去合然城,略作搜查,從妖獸肚子里發(fā)現(xiàn)那幾個失蹤的村民,交給了他們。又詢問是否還有失蹤的人,那些村民心虛,不敢如實相告,只說沒有了,幾位青嵐宗弟子便信以為真,匆匆趕往合然城。 幾天后,桃溪村的村民才看到青娘從山上下來。人似乎總是這樣,在做錯事的時候能為自己找無數(shù)理由,而在事情無法挽回后又想辦法替自己開脫。青嵐宗弟子走后,有些村民上山去收斂尸骨,也看到了那只妖獸肚子底下,干涸的jingye,加上那天夜里聽到的聲音,他們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關(guān)于青娘的閑言碎語逐漸蔓延,說她不檢點,有了未婚夫還跟妖獸亂搞,而且那還是一只半人半獸的妖怪,全然不去想真正是誰的過錯。 青娘對于這些謠言,只是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她把這些事情一一寫在紙上,給程望一送去了。那個時候她到底在想什么,或許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害怕程望一嫌棄她,幾乎絕望地等著最終判決的到來,卻又微弱的希望著,他能來娶她。 因為獸潮的緣故,從白鶴鎮(zhèn)到合然城的路線被掐斷了,這封信足足兩個月后才到達合然城。而那時,合然城的妖獸仍舊未退去,程望一接到這封信,卻也無法抽身離開,他只能回信,讓她等他??上н@世間就有這么多不如意的事情,在這封信送出去不久,程望一筋疲力盡之際,被埋伏在一邊的妖獸趁機撲殺,他臨死前的最后一句話,也是希望同伴能把口信托付給她。 青娘在桃溪村等了叁個月,沒有等來他的音訊,她慘笑一聲,心灰意冷,穿上大紅色的嫁衣,帶上他送給她的玉鐲,跳入了井里。 受程望一托付的弟子找到了那封沒有送到的書信,帶著其他東西到達桃溪村的時候,一切都遲了。他沒有找到青娘,又詢問了之前到達桃溪村的青嵐宗弟子,他們說是被妖獸吃了。他去問村民,村民也是如此說的。那個弟子無奈,只能將東西帶回,暫且交由太常殿。 芙鸞捏緊了手指,小白貓看她情緒不對,也湊過去看,這一看不得了,它也差點兒沒氣死,心里騰騰地?zé)?,想把這些人給砍了。 而最后一封信,就是那封沒有送達的書信。里面寫的依舊是他對她的拳拳心意,只在開頭,寫了四個字—— “吾妻青娘”。 ps:芙鸞的任務(wù)啊......她想認(rèn)認(rèn)真真做任務(wù),偏偏身邊都是修羅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