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妍看著桌上擺著的全冷的菜，下意識摸了摸肚子。

    四爺難得沒有教育莯妍舉止不雅的行為，對著一旁伺候的丫鬟道“叫膳房重上一桌，加個糖醋小排?！?/br>
    “是?！苯\應(yīng)了一聲后，躬著身子退出了門，召來守在一旁的小卓子，叫他趕緊去前院的膳房叫膳，然后又躬著身子進(jìn)了屋。

    四爺接過莯妍奉上的茶，茶蓋輕叩了兩下，看著里面熟悉的金色菊花嘴角微勾，押了一口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糖醋小排！”

    “你就這點(diǎn)子出息?！?/br>
    莯妍一雙桃花眼微彎，里面滿是期待，看得四爺啞了口，失笑搖頭，不過眸中卻是飛快地劃過了一絲滿意。

    莯妍嘟著嘴，似乎對于四爺?shù)膽B(tài)度很是不滿，背過身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了菊花茶，眉目卻漸漸放松‘這貨還試探起沒完沒了了！’

    “爺，膳到了?！?/br>
    “擺上！”

    “是。”

    ···

    第二天一早，蘇培盛就帶著六個小太監(jiān)抬著大紅木箱子進(jìn)了聽雪小筑送賞。

    日子一天天過去，冬色越來越濃。

    “爺?shù)氖衷趺催@么涼？這衣服怎么又都結(jié)冰了？”莯妍看著這貨凍得通紅發(fā)黑甚至好像還破了的耳朵，緊蹙著眉頭，手上熟練地解起了四爺?shù)呐圩?，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我很不開心’‘我很不好惹’的氣息。

    “翠環(huán)，取衣服來，就取我前兒剛做好的那套群青色的常服！”

    “是?！?/br>
    “姜錦，叫熱水！”

    “是。”

    “箐巧，去柜子里把那個老紅木雕著菩提樹的藥匣子給我取來！”

    “是。”

    “蓼巧，把我之前裁的一條條的白棉布子取來！”

    “是?！?/br>
    蘇培盛瞧著滿屋子被指使地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模樣，想著之前的經(jīng)歷，秉著氣退后兩步，生怕莯妍將炮火再一次從自家主子爺身上移到他這兒。

    “小卓子！”

    “奴才在?！?/br>
    “領(lǐng)蘇公公去換身衣裳、燙個腳、喝杯熱茶！”

    “嗻。”

    蘇培盛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爺，然后動作利落地打了個千應(yīng)道“奴才謝佟佳主子恩典?！?/br>
    四爺模樣頗為乖巧地任眼前的小女人壓著他大中午的洗了個澡，然后換上了一身群青色繡著青松雄鷹的常服，光著腳穿著一雙毛茸茸的軟拖鞋，坐在羅漢踏上，伸著手任鼓著臉的小女人折騰上藥。

    “手藝不錯。”

    “這還不是多虧了您一點(diǎn)都不注意您自己個兒身體的福，妾這這手藝都是練出來的?！?/br>
    “···爺說著是衣裳。”

    “···”莯妍橫了四爺一眼，然后繼續(xù)小心地上藥，再用之前用沸水煮過曬干的棉布條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地包好。

    手上處理完了，莯妍再處理這位爺?shù)亩?，最后是腳。

    莯妍看著比前一段時(shí)間明顯強(qiáng)了不少的腳，松了口氣，看來，她改進(jìn)的棉鞋還是有用的。

    “爺，妾重給您做了一副手套，這次您出門的時(shí)候必須帶著，妾特意挑是和您的手的顏色差不多的料子，您騎馬時(shí)袖子長些旁人幾乎是看不出來的，若是坐馬車，有簾子當(dāng)著，就更看不著了?！?/br>
    “···這手套···”四爺張著十根被包成胖了一倍的手指，動作僵硬地翻看著這副手套，五指分開，手套的里子是用紫貂皮子做的，毛的一面朝里，正和手掌接觸，光看著就知道戴起來肯定會很暖和，皮子的外面縫上了一層與他的手的顏色極為相近的料子，沒繡任何圖案紋樣，兩層中間似乎還夾了一層什么。

    “爺，您之前應(yīng)過的，說是只要您穿著妾做的鞋，腳上見好了，以后出門就帶手套?！?/br>
    “好，爺應(yīng)了你?！?/br>
    “姜錦，盛湯。”

    “是。”

    “爺，妾今兒煲的是天麻當(dāng)歸魚頭湯，活血行氣還補(bǔ)腦，您前些日子那么勞累，早出晚歸的，可得多喝點(diǎn)?！?/br>
    “爺早出晚歸也沒少喝一碗你煲的湯。”

    “您若是少喝了，會有如今這般精氣神？”莯妍嘟著嘴，也不繼續(xù)投喂四爺了，直接把湯碗往四爺手中一塞，就扭過身子自己小口小口開喝了。

    ‘···這脾氣是越發(fā)的大了。’四爺無奈搖頭，他自己的身子總是自己最清楚的，這些日子他每日里最多也就能歇兩個時(shí)辰，有時(shí)候也就睡一個時(shí)辰，瞇一覺就得繼續(xù)。

    累困這種事情，對于他來說，這些年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成自然地被遺忘了，只不過身體的疲憊還是在時(shí)時(shí)刻刻地提醒著他，他這一步步走來所付出的一切。

    可是這回，忙累依舊，而他的身體卻比忙累之前還要好。

    因?yàn)槭裁?，他?dāng)然清楚。

    四爺把喝干凈的湯碗往旁邊一放，然后伸手握住觸手可及的小手，輕輕揉捏。

    以他的性子，向來不會說所謂的甜蜜話兒，他一直奉信的也是行為而非話語，這個小女人在他的試探中日復(fù)一日地用行為暖化著他的身體，他的心，他看在眼里，也記在心里。

    “除夕那天，你安心隨福晉進(jìn)宮，我叫宋嬤嬤跟著你?！?/br>
    “好?！鼻€妍蹭到羅漢踏上，半倚在四爺懷里，小腦袋還時(shí)不時(shí)地蹭呦一下。

    “真是性子越發(fā)地嬌懶了?！?/br>
    “那也是爺您自己個兒寵出來的。”

    除夕當(dāng)天。

    福晉在看見跟在莯妍身后的宋嬤嬤的一瞬間，一張臉就僵硬了“爺這是？”

    “佟佳氏第一次參加宮宴，讓宋嬤嬤跟著，省得再出什么差錯。”

    四福晉上前兩步，直接站到了莯妍和四爺?shù)闹虚g，側(cè)過身子擋住了莯妍大半的身子之后，笑著建議道“爺放心就是，有妾在呢，會顧著佟佳meimei的，哪里還要辛勞宋嬤嬤跑一趟？”

    “福晉這些日子湯藥不斷，還要分神管家，著實(shí)勞累，爺原是想著叫李氏和佟佳氏幫你分擔(dān)一二，又擔(dān)心你多慮多思，這會兒，又怎么能讓你再加辛勞?！?/br>
    莯妍恭瑾地垂著腦袋，但掐著帕子的手卻是一緊。

    ‘這不對??！四爺怎么會在她和一堆奴才面前落福晉的臉面？不是應(yīng)該···’

    等等，算起來她入府也有四個月了，還未曾見過幾次四爺和福晉相處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