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害怕之前做過的夢會成真，但連續(xù)幾天看到完好無損的趙愛國以后, 就慢慢地放寬了心來。

    也許這次的異能失靈了呢？趙叔叔肯定能長命百姓，陳莉阿姨也會平平安安地。

    等了一會兒，蘇黎感覺到了有些無聊, 她玩起了跳格子的游戲。地面上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姑娘畫著的方格子, 蘇黎玩得非常起勁, 這時頭頂忽然傳來一道親切的聲音：“阿黎, 阿黎,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蘇黎抬頭一看，是陳莉, 她右手邊拎著一個超市的紙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偶爾摸了一下平坦的肚子。

    “諾, 給你吃個大菠蘿?！?/br>
    陳莉從紙袋里挑出一個完整無比的大菠蘿，蹲下身拿到了蘇黎的眼前。

    蘇黎看了看沉甸甸的大菠蘿, 道了謝后最終收了下來。

    “要不要去阿姨家玩一會兒？”

    蘇黎搖搖小腦袋表示了拒絕：“不了，陳阿姨，我跟胡奶奶說好了, 就在樓下玩一會兒就上樓去寫作業(yè)?！?/br>
    陳莉一聽這乖巧的話，立刻聯(lián)想到了趙瀟。那個孩子頑得跟個猴子似的，幾乎坐不住，從來就不知道作業(yè)這兩個字是怎么寫的？

    “小阿黎真乖，還會自覺認真寫作業(yè)?！?/br>
    “嘿嘿。”

    “疑，現(xiàn)在幼兒園居然開始布置作業(yè)了嗎？”

    “沒啦，是爸爸讓我做的算術(shù)作業(yè)?！?/br>
    “噢，小阿黎真乖??！”

    陳莉贊許地點點頭，阿黎被家里的長輩教育十分乖巧懂事，越相處越發(fā)現(xiàn)阿黎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瞥見小姑娘的小辮子散開了不少，陳莉就用手指著蘇黎耳邊散亂的小辮子提醒她。

    “快過來，坐在阿姨的腿上，我給你編辮子?！?/br>
    陳莉選擇了一個相對干凈的樓梯階層墊了一張報紙后就坐了下來，然后招手讓蘇黎過來，下意識地用手撫摸了一下仍舊平坦的肚子。

    蘇黎再次搖晃了一下小腦袋。

    換做平時，她肯定二話不說地坐在陳莉阿姨的腿上讓她給自己扎辮子，陳莉阿姨是她見過最會扎辮子的阿姨。每次給她扎頭發(fā)每次都給她換個不一樣的花樣，比她爸爸老是扎來扎去的馬尾辮漂亮多了。

    她從紙袋里瞥見了陳莉買的東西后，心里立刻一沉。

    紙袋里除了蘋果外，還有酸梅酸棗酸蘿卜，醫(yī)院的病歷本，一角夾雜著一瓶鈣片。平時這些酸酸的東西蘇黎記得陳莉是碰都不碰一下的，腦海里不由得想起夢境里那個悲慘的結(jié)局。

    她現(xiàn)在很有理由肯定陳莉阿姨這是懷孕了。

    遲遲等不到蘇黎過來的陳莉一點都不生氣，她是一個脾氣好耐性足的女人，從來不會對小孩子扯著嗓門怒氣騰騰，反而溫溫柔柔地問道：“阿黎，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學校里遇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阿姨說，快過來坐在阿姨的腿上，我給你扎好看的小辮子?！?/br>
    她對蘇黎比對任何一個孩子都要來得有耐性，就算蘇黎一直給她臉色看，她也不會輕易生氣，這種待遇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趙瀟都沒有。

    因為，陳莉心里一直滿藏著一個秘密，一個連丈夫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年，她跟蘇黎的mama一起外出去購物。當那輛小轎車撞過來的時候，如果不是蘇黎的mama好心地推了她一把，說不定就不是受點皮外傷那么簡單的事情了。

    陳莉一直都記得一個畫面，倒在血泊里的年輕女孩雙手緊緊地保護著自己的孩子。她只要一想起來猶如昨天，歷歷在目。

    她原本是抱著內(nèi)疚的心思想要多照顧一下失去mama的蘇黎，可長期相處下來以后，陳莉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喜歡這個孩子。

    也許是因為從小沒有mama的關(guān)系，蘇黎比同齡的孩子顯得更加成熟懂事，這也是讓陳莉感到心疼的原因。如果蘇黎的mama還在世，說不定蘇黎就像趙瀟那樣，整天傻乎乎地，除了就知道玩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阿黎，快過來啊，阿姨給你梳頭發(fā)?！标惱蛟僖淮魏闷獾爻K黎招招手，她始終對這個失去mama的小姑娘充滿著憐惜，以及同情。

    蘇黎邁著小短腿小跑了過去，她沒有選擇坐在陳莉的腿上，反而坐在了陳莉下一層的階梯下面，也方便陳莉給她扎辮子。

    陳莉趕緊拉蘇黎起來，回過頭的蘇黎晃了晃小腦袋：“陳阿姨，我不要坐你腿上。”

    陳莉驚訝極了：“為什么？”

    蘇黎嘴巴的反應比腦袋快了一秒，脫口而出：“因為阿姨懷了小寶寶?！?/br>
    話一說出口，她就感到了極度地不好意思。這是人家陳莉阿姨的隱私，她怎么可以大大咧咧地說出口？

    陳莉一下子明白了蘇黎的意思了，因為有了寶寶了怕傷害到寶寶所以才不想坐在她腿上，眼眶忽然間微微地濕潤了起來。

    她是一個感性的人，但從未想到的是有生以來會被一個孩子給感動到。

    最近一段日子里她特別容易嗜睡又特別容易感到累，當下心里就有了幾分猜測。于是今天就向領導請假去醫(yī)院檢查身體，果然被醫(yī)生告知懷孕了。

    坐公交車的時候，她又是糾結(jié)又是矛盾，明明之前采取了嚴格的措施可仍舊不幸中標了。眼下國家計劃生育抓得緊，如果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后，那就意味著她跟老公兩個人就會失業(yè)，那將來的生活該怎么辦？下海經(jīng)商做生意還是開店維持生計，走這兩條路貌似都不是她跟老公所擅長的。

    如果不生的話，那只能忍痛打掉了，可那畢竟是一條小生命，醫(yī)生說了現(xiàn)在都有了心跳，哎。

    這一天下來，陳莉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一下子進入到了兩難的處境。

    到底生還是不生？

    糾結(jié)歸糾結(jié)，陳莉的手仍舊十分靈活地給蘇黎扎辮子。

    過了一會兒，陳莉給蘇黎扎了一個十分時尚的瀑布編發(fā)馬尾，映襯著小姑娘更加地粉雕玉琢，玉雪可愛。

    蘇黎拿著陳莉給的小鏡子，左看看，右照照，對自己的新發(fā)一萬個滿意，心里美得冒泡。

    “謝謝陳莉阿姨。”

    “不客氣。”

    蘇黎想要給陳莉一個擁抱，但又怕萬一磕到碰到她肚子里的小寶寶，鼓著一張小小的包子臉，秀氣的小眉毛皺了起來。

    陳莉瞧見后，就輕輕地環(huán)住了蘇黎小小的身體。

    蘇黎不敢亂動，默默地汲取著陳莉身上的溫暖。

    她從一出生就沒有見到過自己的mama，身邊的親人就只有爸爸跟胡梅奶奶，從未感受到mama的味道。

    眼下陳莉的溫暖懷抱，一下子讓蘇黎想起了自己早逝的mama，也許mama的味道就是這個樣子吧？

    暖暖的，像溫柔的月亮，時時刻刻地給予著溫暖。

    “陳莉阿姨，你認識我mama嗎？”

    這是蘇黎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提起自己的mama，平常的她十分懂事，知道蘇澤翰會傷心就決口不提起mama的事情?？山裉礻惱蚪o她的感覺實在是太像她心目中mama的模樣，就忍不住提了起來。

    陳莉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我mama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即使蘇黎的靈魂年紀已有20歲，可她仍舊像個孩子那樣對自己早逝的mama充滿著好奇。

    陳莉回憶起那個美麗的女人，笑著對蘇黎贊美：“你mama長得很漂亮，而且心地善良?！?/br>
    一提起蘇黎的mama，陳莉的想法里就浮現(xiàn)出最后跟她出門逛街的情景。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一幕，那輛仿佛失控的小轎車發(fā)了瘋一樣地朝著她們撞過來，好像目標十分明確，只朝著蘇黎母女。一想到這，陳莉就趕緊甩甩腦袋，安慰自己也許是錯覺。因為事后，警察發(fā)現(xiàn)那名開車撞人的司機嚴重酒駕了，神志不清，嘴里說著胡話。

    蘇黎的心情有一點點復雜，其實她還是蠻想念從未見過面的mama。

    過了一會兒，陳莉就提起了自己的近況，有意無意地訴說著屬于自己的煩惱。

    “阿黎，陳阿姨最近很苦惱?！?/br>
    蘇黎的小腦袋一下子抬了起來，她軟軟地問：“阿姨煩惱什么呀？”

    “阿姨很想要一個東西，可如果要了這個東西，那么以后可能生活就很困難，所以現(xiàn)在很煩惱很煩惱?！?/br>
    蘇黎一下子明白了陳莉話里的意思，她知道九十年代的國家在實行計劃生育，并且十分嚴格。超生的話，不僅要付出一大筆超生費，還會讓同時公職人員的夫妻沒有了工作。一旦沒有了鐵飯碗工作，那么生活質(zhì)量相對于平時確實要下降不少。

    “陳莉阿姨，如果你以后生活苦難了，阿黎有好多壓歲錢。”蘇黎用小朋友特有的方式安慰陳莉，“我會把壓歲錢送給你的?！?/br>
    小區(qū)樓下花壇

    趙瀟是一個非常頑皮的小男孩。一放學，他就滿小區(qū)里跑，導致身后跟著的趙爺爺苦不堪言。小男孩子精力旺盛，奔跑的時候跟頭小豹子似的，讓本就行動不便的趙爺爺追起來的時候痛苦萬分。

    趙瀟曾經(jīng)一度讓陳莉頭痛不已。他長得比一般的小朋友高，小時候推出去遛彎的時候，他看到別家小朋友玩具的時候總會搶過來。

    陳莉好說歹說地讓他還玩具，可只有一歲半的趙瀟就是不肯，非得在手里玩?zhèn)€幾次才肯還給別的小朋友。直到兩歲半以后趙瀟才改變喜歡搶別人玩具的行為。因為他學聰明了，會用自己的玩具跟別人的玩具交換?？山Y(jié)果便是，在他手里的玩具不是缺胳膊就是少條腿。好奇心十足的他老是想看看為什么玩具里面會動，所以就用小手扣啊拆啊等等方式。

    每次放了學以后，趙瀟就組織小區(qū)里的小朋友們玩游戲。他是小區(qū)里有名的孩子王，誰不聽話，誰就讓一個爆栗子解決。不過打完以后，趙瀟又會給幾顆糖果哄人。在這種先給鞭子再給糖果的政策之下，那些個小朋友竟然都對趙瀟服服帖帖的，以他馬首是瞻。

    這天也不例外，趙瀟他們玩起了奧特曼打怪獸的游戲。小朋友玩游戲的時候，大人們自然就聚集在一起嗑嗑瓜子，聊聊八卦。

    趙瀟給幾個小朋友分配好了各自的角色，扮演路人的，扮演怪獸的，還有扮演奧特曼的等等等……

    趙瀟扮演的當然是拯救人們的奧特曼，他變身奧特曼的時候，用了招牌經(jīng)典的動作秒殺了怪獸。

    完了后，幾個小朋友坐在石凳上開始休息，嘰嘰喳喳像個小麻雀似的聊起天。

    其中一個胖胖的小男孩指著不遠處的蘇黎說：“趙瀟，你看那是誰啊？怎么蘇黎最近幾天老是跑到你們家蹲點看你爸媽？”

    “是啊，是啊，蘇黎真可憐，都沒有mama?！?/br>
    “趙瀟哥哥，蘇黎是不是看上你mama了，她好粘你mama呀?！?/br>
    “蘇黎真的挺喜歡趙瀟的mama的。要不，趙瀟你把你mama的愛分一點給她？”

    蘇黎沒有mama是整個小區(qū)都知道的事情，蘇澤翰對于這件事情是一點都沒有隱瞞的。別人問起，蘇澤翰就誠實回答，這也就導致了小區(qū)里的八卦大媽大爺們的口口相傳，那個幾號樓幾單元幾零幾室的小蘇黎從小沒有了mama，是一個很可憐的小孩子，要好好愛護人家。

    扮演玩奧特曼后的趙瀟，順著小同伴的聲音自然看到了蘇黎，他媽還一臉親昵地對著蘇黎笑，雙手還沒有從經(jīng)典動作中釋放出來，他做了一個奧特曼打怪獸的動作：“激光……”

    那幾個小朋友們配合趙瀟的動作，紛紛倒地不醒。

    第二十章 二更 蜘蛛夏洛與小豬威爾伯……

    晚上八點整, 洗漱完畢的父女倆窩在了被窩里。

    蘇黎想起了蘇澤翰吃晚飯的時期提起搬家的事情，就問起了什么時候搬去老宅，和爺爺奶奶叔叔姑姑們團聚。

    蘇澤翰認真地想了想, 告訴女兒打算最近幾天搬家。他這幾天一直在整理房間, 有關(guān)女兒和妻子的東西都在認真打包好放在箱子里。

    蘇黎聽后，不由得低下小腦袋，皺著一張小小的包子臉不說話。雖然這幾天趙叔叔一家都好好的，可指不定意外就突然來臨。

    她想要呆在小區(qū)里，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什么緊急狀況，說不定她能盡一份綿薄之力。雖然她的力量很弱小，可蘇黎覺得一定不能要讓自己有所遺憾。

    她喜歡趙叔叔一家, 不愿意他們發(fā)生那樣悲慘的事情。

    如果搬去了顧家老宅，那趙叔叔一有什么情況，蘇黎覺得自己肯定不知道了。畢竟九十年代的蓉城, 家家戶戶都沒有普及電話。

    通訊不便利的情況下, 找人都要打附近的公交電話亭里。

    蘇澤翰知道蘇黎舍不得離開這個小區(qū), 就安慰她：“過一段時間再搬家可以嗎？”

    畢竟在這個小區(qū)里有女兒喜歡的小朋友趙瀟, 還有胡梅, 陳莉等等，突然離開他們, 他想女兒肯定是難以接受, 需要過渡一段時間適應下新家。

    過了一會兒, 蘇澤翰就拿起了童話書，像往常那樣給蘇黎讀起了故事。以前, 他不知道臨睡前要給女兒讀故事，后來是聽到人家小朋友的mama每次入睡前給孩子讀故事書，就托著陳莉買了幾本這個年齡段的小朋友的童話書讀給女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