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jié)
許景昕這時說:“她在我車?yán)镅b了跟蹤器,是我的司機發(fā)現(xiàn)的?!?/br> 陸儼朝許景昕停車的方向掃了一眼:“難怪你停的那么遠?!?/br> 許景昕:“這段時間,她時不時就提起陳末生那件事,因為她也看出來了,我是事先知情的。最開始,是程崎先接觸的我,后來我才聽他講了陳末生的故事,我也找人去調(diào)查過,全都屬實?!?/br> 陸儼:“所以,你就順?biāo)浦?,同意讓林戚給康雨馨當(dāng)司機,配合他們的布局?” 許景昕:“不過被下藥的那天我也很意外,因為那件事他們沒有跟我打招呼,大概是怕我演技不夠逼真,會暴露吧?!?/br> 安靜了幾秒,陸儼問:“你對程崎這個人了解多少?” 許景昕:“我只知道他有一段時間在國外,每年都會在外面待上幾個月到半年,時間不定。哦,還有,他喜歡玩無人機,會點高科技,廠房里的機關(guān)布置,我猜就是他做的?!?/br> 無人機? 陸儼瞇了瞇眼,瞬間將此前的線索串聯(lián)到一起。 他和薛芃此前還猜過,無人機是和韓故有關(guān),因為韓故是比較有可能拿到薛奕的照片,還將照片和一把不知道開什么的鑰匙送到薛芃家門口。 就在之前,薛芃還在艾筱沅家門口見到無人機,同一型號,也是因此更加肯定,它與韓故有關(guān)。 可現(xiàn)在,許景昕也提到程崎和無人機有關(guān)? 是巧合么? 陸儼思緒一定,淡淡問:“哦,什么型號,大眾款?” 許景昕提到型號,和薛芃拍的照片里的一樣。 只是陸儼還沒來得及分析程崎和韓故的關(guān)系,許景昕便又說道:“對了,最近康雨馨換了新車,還是自己開,沒再找司機,我就讓程崎幫我用無人機跟了她兩回,他玩得很溜?!?/br> 許景昕邊說邊拿出手機,調(diào)出江城南區(qū)的地圖,指著上面一個地方,說:“那兩次,她的車就停在這里附近,然后下車改步行,很快進入一個村子?!?/br> 陸儼定睛一看,遂怔住了。 這個地方,不就是茅子苓拋尸的附近么? 那里有一個野湖,陳凌還留下了一瓶湖水,經(jīng)過檢驗,不僅重金屬嚴(yán)重超標(biāo),水里還有毒品含量。 重金屬一事,應(yīng)該和化工廠排污有關(guān),只不過那個廠子已經(jīng)廢棄了,后來才被茅子苓用來作為分尸場所。 至于水里含有毒品,這條線已經(jīng)轉(zhuǎn)交給禁毒。 現(xiàn)在的制毒工場越來越走小作坊的路線,就是選點隱秘,規(guī)模比較小,而且藏在外人不易接觸到的野村落里。 村子外設(shè)置眼線和崗哨,外人很難進入,一旦有可疑人出現(xiàn)在附近,里面會立刻得知。 再說那瓶湖水和許景昕此時指出的地點,陸儼思路一轉(zhuǎn),腦中飛快的作出假設(shè)。 比如,陳凌留下湖水,意在指向毒品和康雨馨? 只是這個念頭剛形成,就被推翻了。 不,不合理。 陳凌沒有針對康雨馨的動機,她應(yīng)該就是奔著重金屬去的。 所以只是巧合么? 陳凌那瓶水的指向,和康雨馨停留過的地方,只是恰好離的很近? 這邊,許景昕見陸儼許久沒有說話,只是沉著眉,盯著地圖上的定位看,便問:“怎么了?” 陸儼一頓,說:“之前有個案子就在這附近發(fā)生,我們還去那邊一個廢棄廠房取過證,如果你那時候有上網(wǎng),應(yīng)該知道?!?/br> 許景昕回憶了一下,說:“哦,霍雍被分尸的案子?” 陸儼:“嗯。” “說起霍雍。”許景昕說:“他還活著的時候,和康雨馨接觸過幾次,看那意思像是想介入毒品生意,不過康雨馨沒有帶他玩的意思。” 說到霍雍和康雨馨,陸儼就想起一個人,隨即問:“李成杰你認識么?” 許景昕笑了:“知道,康雨馨讓他對你下過手。聽說你還因此進了醫(yī)院?!?/br> 陸儼掃過去一眼,說:“那是他玩陰的?!?/br> 許景昕:“他那種亡命之徒,要玩當(dāng)然是玩陰的?!?/br> 兩人你來我往,又一起停下了。 很快,陸儼繼續(xù)正題:“李成杰也一直在幫霍雍處理見不得人的事,這事你知道么?” 許景昕:“知道?!?/br> 陸儼:“有沒有可疑之處?” 許景昕:“要說可疑,從我的角度看,康雨馨似乎很不屑和霍雍合作,她覺得霍雍這人太張揚、狂妄,實際上什么本事都沒有,就是靠著霍家的背景,有一群人給他擦屁股罷了??墒撬较吕?,康雨馨又有點讓著霍雍?!?/br> 陸儼:“謙讓可不是康雨馨的作風(fēng)?!?/br> 許景昕:“是啊,可是有好幾次,我看到康雨馨在跟霍雍通電話,她明明已經(jīng)被激怒了,卻還是選擇忍。呵,霍雍這種草包,有什么值得她忍呢?” 陸儼指出兩種可能:“要么,就是康雨馨不想得罪霍家。要么,康雨馨有把柄在霍雍手里,或者說,他倆有一個共同的秘密,不好撕破臉。” 許景昕安靜了幾秒,才說:“就算有共同的秘密也是見不得人的,也許李成杰會知道?!?/br> 陸儼沒接話,只是在心里回應(yīng),可惜,李成杰已經(jīng)死了。 只是陸儼沒有在此處過多的糾結(jié),眼下還是得利用和許景昕見面的時間,把該問的都問清楚。 思及此,陸儼又將話題轉(zhuǎn)回到康雨馨的行蹤上:“剛才你提供的地點,我有一點不是很明白?!?/br> “什么?”許景昕問。 陸儼說:“康雨馨沒有背景,卻能在販毒集團里掙得一個席位,除了對你有救命之恩,應(yīng)該還得拿出一些毒品資源??墒蔷湍壳翱?,你說的地方是有一兩個隱秘的村子,但規(guī)模很小,只是將這里作為制毒窩點,就能支撐她爬到現(xiàn)在的高度?除非,這只是其中一個窩點,她還有其它地方。” “原本是有的。”許景昕說:“不過就在她被陳末生關(guān)起來的那幾天里,集團內(nèi)幾個大佬,趁機將另外幾個地方給找了出來,還把人和貨一起帶走了。康雨馨知道以后真是氣死了,我也是因為這件事,才知道原來她狡兔三窟?!?/br> 陸儼:“也就是說,她的利益已經(jīng)被分撥的差不多了,就剩這一個地方?那為什么他們沒有將這里一起鏟了?” 許景昕:“因為一個秘方??涤贶爸苯臃旁捔?,要是真的對她趕盡殺絕,她就把秘方毀掉,大家都別想得到?!?/br> 陸儼意會:“制毒秘方?!?/br> 許景昕:“聽康雨馨說,是康堯留下來的,而且制作起來難度很高,花費時間很長,需要的材料也不容易弄到?!?/br> 陸儼:“她自己說的,那些大佬相信?” 許景昕:“半信半疑吧,因為他們其中確實有人見過康堯拿出一個東西,還當(dāng)場找人嘗了一下,說很厲害,比現(xiàn)在市面上所有的貨都要更好,更純。但是康堯雖然做出了樣品,卻沒有機會大規(guī)模制造,就被警方抓了。后來康雨馨還夸口說,這種配方是將傳統(tǒng)毒品和新型毒品結(jié)合到一起,一旦投入市場,就會橫掃一切。” 傳統(tǒng)毒品和新型毒品的結(jié)合? 還是康堯留下來的配方? 陸儼安靜了幾秒,搖頭道:“我不信?!?/br> 許景昕接道:“我也不信。你我都是禁毒出身,咱們知道這里面的門道,也知道康堯的案子是怎么處理的。如果康堯真留下過配方,他不可能瞞得過警方,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更不可能有機會留給康雨馨。而且就我這一年的觀察,我覺得她就是在虛張聲勢?!?/br> 許景昕很快說到,這一年來康雨馨陸續(xù)拿出過三次樣品,都只是雛形,在純度和成色上,的確高于現(xiàn)在市場上的九成毒品,而且一次比一次好。 可惜,還是不如當(dāng)年康堯拿出的那個。 康雨馨就說,因為配方有一點殘缺,需要多次嘗試,而且對人才和材料的要求太高,她的人也在摸索當(dāng)中,需要時間。 陸儼一聲冷笑:“這話說了一年,那些大佬應(yīng)該很急?!?/br> 許景昕:“當(dāng)然,他們既害怕康雨馨研制出來,又希望她能做到。私下里,這些人也是勾心斗角,每個人都琢磨著,一旦康雨馨事成了,就將樣品和配方據(jù)為己有,再干掉她?!?/br> 陸儼:“他們想到這樣做,康雨馨也會想到?!?/br> 許景昕:“所以她現(xiàn)在是腹背受敵,誰都不相信,已經(jīng)好幾天沒睡過覺了。若是這時候再讓她知道,我和你約到這里見面,你猜她會怎么想?” 那肯定是要瘋了,一定會胡思亂想,認定許景昕和警方聯(lián)手,想要將她端了。 而且康堯因為去見康雨馨而被抓的事,康雨馨還是親眼目睹的,這件事對她刺激不小,如今眼瞅著歷史又要重演,她必然要有動作。 所以就在同一個晚上,禁毒支隊已經(jīng)在許景昕供出的窩點附近展開部署,只要康雨馨對許景昕起了疑,再加上這是她最后剩下的窩點,她大概率會親自過去安排轉(zhuǎn)移,而不會假手于他人。 等到她進了村,就是收網(wǎng)的時候。 陸儼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同時看到兩通薛芃打來的未接來電,他沒有回,只說:“已經(jīng)一個小時了,她再遲鈍也要行動了?!?/br> 許景昕似是笑了下:“哦,你都審我這么久了?” 審? 陸儼沒有計較許景昕的用詞,而是說:“我來這里不是為了閑聊敘舊,是執(zhí)行任務(wù)?!?/br> 許景昕:“當(dāng)然,你是兵,我是匪?!?/br> 陸儼:“換做今天你是我,你也一樣會這么做?!?/br> 許景昕:“那倒是,我會防著你,也會將‘許景昕’和‘鐘隸’剝離開,鐘隸是兄弟、朋友,而許景昕就是由紅變黑的黑色線人,怎么能相提并論?!?/br> 此言落地,一陣沉默。 陸儼扯了下唇角,說:“所以,我現(xiàn)在要問的是許景昕,關(guān)于販毒集團內(nèi)部的情況,你還有什么要透露的?” 雖然四周很黑,陸儼還是看到許景昕轉(zhuǎn)了下頭,朝他掃來一眼。 許景昕:“你已經(jīng)盡到你的責(zé)任了,還想超額完成?怎么,調(diào)到刑偵了還惦記著禁毒的功勞?” 陸儼:“這次見面機會難得,我總要多問一點。如果你有顧慮,你可以沉默,也可以撒謊?!?/br> 許景昕一聲輕笑:“許家這一年,已經(jīng)開始從毒品生意上逐步撤出來了。他們要洗白,之前就就在投資其它生意,效果不錯。而且就算犯事,也不至于像販毒這樣斷子絕孫。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機會接觸到核心業(yè)務(wù),他們知道我過去是警察,也都防著我,拿我當(dāng)個閑人?!?/br> 陸儼沒有接話。 他知道如果換他是許景昕,面臨這樣的處境,也會束手無策。 警隊回不去了,臥底任務(wù)還得執(zhí)行,絕不可能一條道走到黑,破罐子破摔,畢竟警方已經(jīng)盯上了許家,而且他們心里都很清楚,許家被清算是遲早的事。 到那時候,許景昕才能全身而退。 “哦,對了?!痹S景昕忽然出聲,仿佛又想起什么。 陸儼抬眼,在黑暗中看向他。 許景昕也看過來:“有件事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了?!?/br> 陸儼:“什么?” 許景昕:“你還記不記得,在上次咱們?nèi)?zhí)行任務(wù)之前,我跟你說,我要跟薛芃告白?” 陸儼一怔,倒是沒想到許景昕會提到這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