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對話，康雨馨雖然聽不清，但大約也能猜到一點，她轉(zhuǎn)頭掃來一眼，又挪開，問許景昕：“有什么打算，先跟我通個氣。”

    “隨機應(yīng)變?！痹S景昕說。

    康雨馨：“你倒是淡定，就不怕有危險？”

    許景昕笑了聲：“這案子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誰會為難我，我只管隔岸觀火?！?/br>
    康雨馨又問：“那我呢，你就不怕我有危險，有人會為難我？”

    許景昕掃了她一眼：“你若是什么都沒做過，就沒必要怕?！?/br>
    說話間，四人已經(jīng)穿過整條走廊，來到外面。

    此時的場地黑壓壓的一片，所有燈都關(guān)上，上面的窗戶也被罩了起來，四人只能僅憑從走廊這邊透出來的一點光亮，看到那幾個四四方方的道具間。

    而黑暗的中心，似乎還能聽到有人發(fā)出“嗚嗚”聲。

    “陳末生！”陸儼揚聲喊道。

    話音落地，頂上忽然亮起一束光，將黑暗的中心打亮。

    只見中心處放了五把椅子，圍成一個圈，每個椅子上都坐了個人，而且是被捆綁住的。

    陳末生和林戚，就站在椅子后面，端著槍。

    陸儼先是一頓，遂快步上前，見椅子上五人正是方紫瑩、李升、宋金和郝友梅。

    陸儼臉色緊繃，卻沒有輕舉妄動，只說：“你要復(fù)盤案情，不一定要用這種方式。”

    陳末生倒是很平和，好似對什么都無所謂了：“你們已經(jīng)失蹤兩天，我時間不多，必須在這里被警方找到之前逼出答案。我也沒得選?！?/br>
    薛芃上前問：“你要怎么做？”

    與此同時，許景昕和康雨馨也來到外圍，只是隔著幾步，沒有靠近。

    陳末生掃過四人，說：“很簡單，我會給所有人最后一次機會，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別玩花樣，我就給他們松綁。要是有誰撒謊，我就喂他吃子彈?！?/br>
    陳末生邊說邊打開槍桿上的保險栓，就聽“咔”的一聲，響在黑暗中，額外的清脆。

    被牢牢綁在椅子上的五人，全都嚇白了臉，臉色各異，驚恐的睜大眼，紛紛將目光投向陸儼。

    陸儼皺著眉，來到五把椅子中間，看著站在圈外的陳末生，說：“我不能讓你傷害人證?！?/br>
    陳末生站在陰影中，似是笑了一下，沒接這茬兒，而是說：“那你不如問他們五個，有誰愿意先回答我的問題？”

    場內(nèi)安靜了一秒，很快就有人發(fā)出“嗚嗚”聲，而且還拼命的扭動身體。

    是郝友梅。

    陳末生端起槍，用槍口對準(zhǔn)郝友梅，然后示意陸儼：“解開她的膠帶?！?/br>
    陸儼吸了口氣，掃過槍口，轉(zhuǎn)而來到郝友梅跟前，將貼在她嘴上的膠帶解開，隨即和臉色蒼白的郝友梅對上一眼，卻沒有離開，而是直接擋在郝友梅面前。

    陳末生笑了下，端著槍在外圍移動，同時說：“你只有一個人，你能保護幾個人？我這里可有三把槍。”

    陳末生邊說邊示意二樓的方向。

    陸儼往上一看，只見二樓欄桿的陰影處，似乎還站著一個人，同樣也端著槍對準(zhǔn)這邊，應(yīng)該就是那個年輕男人。

    陸儼又收回目光，對上陳末生，卻沒有退縮。

    就在這時，外圍有人叫他：“陸儼！”

    是薛芃。

    陸儼側(cè)身，就聽薛芃說：“陳末生要的只是真相，不是他們的命，不如先聽聽他要問什么！”

    郝友梅也飛快的接道：“是啊！我……我愿意回答問題！只要……只要你答應(yīng)放了我……”

    郝友梅表明立場之后，場內(nèi)沉默了好一會兒。

    片刻后，陳末生的聲音突然響起：“十年前，我暗中收集沈志斌貪污受賄的證據(jù)，這件事沈志斌是怎么知道的？”

    陸儼一頓，下意識看向郝友梅。

    郝友梅說：“是……是我告訴他的……我，我當(dāng)時也沒得選，我也是迫不得已！是他威脅我！我……我還有個弟弟，還有母親，我能怎么辦！”

    陳末生沒有吭聲，他就站在郝友梅身后。

    郝友梅試圖轉(zhuǎn)頭，卻看不到陳末生的動向，一時情急，又道：“后……后來，沈志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劉吉勇，兩人還商量如何一起對付你，讓你永遠都沒機會揭發(fā)他！他們還說……還說要拿陳語來威脅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郝友梅話落，坐在她對面的劉吉勇急眼了，不僅在椅子上努力掙扎，身體還拼命的要往前沖，似乎要和郝友梅拼命。

    郝友梅瞪著劉吉勇，這會兒也不怕了：“是沈志斌親口跟我說的，他說劉吉勇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就是一只白眼狼，養(yǎng)不熟，這個人一定要防，要不然指不定哪一天就會被他反咬一口！那之后沒多久，沈志斌就出事了！”

    此話落地，所有人都安靜了，只有劉吉勇使勁兒的掙扎，卻沒有人理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吉勇掙累了，就癱在椅子上喘氣。

    陳末生就站在原地，沒有放下槍，仿佛思考著郝友梅的證詞，半晌才說：“你可以給她松綁了。”

    陸儼不動聲色的繞到郝友梅身后，將她手腕上的繩子解開。

    所有人都很驚訝，齊刷刷的看過來。

    直到郝友梅不敢置信的從椅子上起身，薛芃已經(jīng)來到她跟前，握著她的手臂，將她往場外帶。

    郝友梅茫然的走到外圍，剛站定，場內(nèi)幾人就相繼發(fā)出“嗚嗚”聲，好似要爭著回答問題。

    陳末生這時叫道：“郝友梅！”

    郝友梅忽然被點名，嚇了一跳。

    陳末生：“下一個輪到誰，我讓你來選?！?/br>
    郝友梅懵了，掃向場內(nèi)四人，結(jié)巴道：“那……那就，方紫瑩！”

    陸儼來到方紫瑩面前，將她臉上的膠帶撕下來，低聲落下四個字：“如實回答?！?/br>
    方紫瑩飛快的點頭，然后看向陳末生。

    陳末生問：“你跟劉吉勇談判的那天，他有沒有跟你承認過，是他殺了沈志斌？”

    方紫瑩看向劉吉勇，眼里有著驚恐，也有恨意，她深吸一口氣，說：“有，他承認了！而且他還說，他是逼不得已的，那都是因為沈志斌想對付他，他是為了自保，才錯手殺人！”

    聽到這話，劉吉勇又掙扎了一番，只是力量虛脫，遠沒有剛才那么劇烈。

    方紫瑩的眼淚流了下來，兩眼發(fā)直的說：“劉吉勇還說，他這么做都是為了我和母親的生活，所以他不能坐牢?！?/br>
    陳末生說：“這種話你也信，他既然能殺沈志斌，就有可能殺了你們?！?/br>
    方紫瑩搖頭：“我當(dāng)然不信。我早就知道他是個畜生，我也勸過我的母親離開這個人，否則難保有一天，他會連她一起殺掉！那之后，我就因為一些事坐了牢，我在牢里生活了九年，我母親也是在那期間失蹤的，而且已經(jīng)超過四年，法律上已經(jīng)認定‘死亡’。我知道這件事一定和劉吉勇有關(guān)，可我沒有證據(jù)?！?/br>
    方紫瑩一開始還有些激動，說到后面，聲音漸漸低了：“我也怕一旦說出事實，我也會遭遇不測。要不是我一直在坐牢，說不定也會沒命。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那最后幾個字，幾不可聞。

    可是距離方紫瑩最近的薛芃，卻剛好聽到了。

    “不能”……死？

    薛芃盯著有些晃神的方紫瑩，正在奇怪她的用詞，這時就聽到陳末生說：“我沒有問題了?！?/br>
    陸儼給方紫瑩解開了繩索。

    方紫瑩從椅子上起身，有些踉蹌，走到場外，和郝友梅站在一起。

    薛芃的目光一直盯著她，也看到了郝友梅摟著方紫瑩輕聲安慰，還跟她說了些話。

    而方紫瑩始終低著頭，時不時應(yīng)一聲。

    與此同時，陳末生的槍口已經(jīng)轉(zhuǎn)向李升：“現(xiàn)在，輪到你了?！?/br>
    李升嘴上的膠帶已經(jīng)撕開，他齜牙咧嘴的適應(yīng)了一下，立刻問：“要問我什么……我該說的，之前都說過了呀！”

    陳末生冷笑：“那你就當(dāng)著宋金和劉吉勇的面，再說一次——案發(fā)那晚，你是不是在網(wǎng)吧外面，見到宋金和劉吉勇一塊吸煙，他們倆分明認識，是不是！”

    宋金和劉吉勇一起看向李升，李升飛快的說：“對，就是他倆，他倆明明很熟，卻裝作不認識，回網(wǎng)吧后還演戲，假裝吵架！宋金就是在幫沈志斌打掩護，為他做……做不在場的證明！”

    這下，宋金也急了，在椅子上掙扎著，試圖反抗。

    陳末生問：“那你覺得，宋金為什么要幫沈志斌？”

    李升想了下，回道：“那……那肯定是宋金也想沈志斌死唄，說不……說不定，宋金也有份殺人！”

    宋金掙扎劇烈，已經(jīng)快要將椅子一起掀翻了。

    直到李升也被解開，場內(nèi)只剩下宋金和劉吉勇。

    陳末生和林戚兩人的槍口，分別對準(zhǔn)兩人，陳末生問：“你們倆，誰先說。”

    宋金和劉吉勇對看了一眼，同時發(fā)出“嗚嗚”聲，好似生怕晚對方一步。

    陳末生笑著看向陸儼：“陸警官，還是你來決定吧。”

    陸儼只掃了陳末生一眼，便走到宋金面前，“唰”的一下，撕開宋金嘴上的膠帶。

    但就在宋金疼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陸儼又將劉吉勇的膠帶撕掉。

    過了好一會兒，宋金終于適應(yīng)了，忍著疼說：“我承認，我是幫了劉吉勇打掩護，沈志斌是他殺的！”

    劉吉勇疼的眼淚都出來了，齜牙咧嘴的說了句“我cao”：“你血口噴人！”

    宋金叫道：“事到如今，你就承認吧，你還看不出來嗎，這里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你還裝什么呀！”

    “艸！”劉吉勇罵道：“老子就算認了，你也別想跑！當(dāng)初那件事，你也參與了！”

    宋金：“我，我參與什么了，我最多也就是幫你做了場戲，再說我那時候未成年，就算追訴，也能輕判！都這時候，你就認了吧，別再連累別人了！”

    真是狗咬狗。

    陸儼冷眼看著這一幕，直到陳末生的槍口，頂住劉吉勇的后腦勺。

    正準(zhǔn)備破口大罵的劉吉勇一下子僵住了，眼珠子瞪圓了，里面寫滿了驚恐：“你……你要干什么……”

    陸儼快步上前，叫道：“陳末生！”

    就聽“砰”的一聲槍響，陸儼面前的地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個窟窿，是林戚打的。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方紫瑩和郝友梅更是捂住耳朵發(fā)出尖叫。

    而始終站在外圍觀望的許景昕，也在此時邁出一步，只是很快他的胳膊就被康雨馨抓住。

    康雨馨小聲說：“他們不會殺警察的?！?/br>
    這時，就聽陳末生說：“請不要刺激我，陸警官。否則，就算我答應(yīng)過你不會傷害他們，情急之下，我也難免食言?！?/br>